《【少年歌行】成魔》洛小绎

21、【贰一】夜奔

　　二十一

　　雷无桀在欢快地赶着车。

　　马车内的气氛莫名尴尬。唐莲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应该去赶车。

　　“咳！前面就是三顾城美人庄，我们便在那与接头人汇合。你们……慢慢聊。”一掀衣袍，唐莲果断跑去找雷无桀。

　　“师兄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快进去快进去，有我帮你赶车呢！”
　　“咳……没事，我出来透透气……”

　　萧瑟把目光投到那黄金棺材盖上的手印上。察觉到他的视线，叶止清顺着看过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你怎么跟雷无桀认识的？”叶止清不想再顶着萧瑟莫名的目光，主动问道。

　　“他砸了我的客栈，我跟他去雪月城要债。”说完还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叶止清。相似的经历让叶止清噤了声。

　　雷无桀一听十分来劲，扭头吐槽道：“叶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啊!萧瑟简直就是奸商，我不过欠了他一百两，他算利息还能算到五百两！”

　　我知道的很呢。叶止清佯装意外道：“不会吧，萧老板这么好一个人，怎么还讹人钱呢？”明里暗里揭人底的意味十分明显，萧瑟也不恼，只是慢条斯理地拍拍袖子。

　　“叶止清，看来你不是很会算账。用我再教教你么？”
　　叶止清识趣地闭上嘴。

　　美人庄。
　　灯火通明，红幔轻纱，香风四起。
　　萧瑟和唐莲去找接头人，叶止清乐得和他分开，跟雷无桀一块留在后院。

　　“叶止清，你是不是和萧瑟关系很好？”雷无桀躺在棺材上，叼着根草无聊问道。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叶止清皱眉，把他推下去。

　　“哎哎……”雷无桀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狗一样地望着人，总是让人硬不起心来拒绝他。

　　“别压坏了，那棺材可贵了。”叶止清别过脸。“还说不是，两个都这么爱钱……”雷无桀嘀嘀咕咕的。

　　关系好？叶止清漫不经心地想着。这倒也没什么，他只是一向对供他好吃好喝的人容忍度高点……何况萧瑟也是少数知道他身份，也并没有显露出避退或者是什么企图的人……虽然他说不准萧瑟是不是在心里打着什么别的算盘。

　　不过……还有点别的原因的话，也许是那人身上令他潜意识里向往的少年意气吧。

　　“你又是哪里来的？”叶止清斜了他一眼。

　　“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他一甩头，很得意地回答。

　　“额……”叶止清绞尽脑汁，才想起来似乎有个跟唐门并列的雷家堡。

　　“其实，我是去雪月城找人的。”雷无桀低头，“那是师父的心愿。”

　　叶止清皱眉。“你师父找人，为什么要你去？”

　　“师父他不能离开雷家堡。从我有记忆起，他就从没离开过。”雷无桀摇头，似乎有点难过。

　　这是什么问题？禁足？家族内斗？叶止清脑补出一场宅斗大戏。不等他想出个结果，黑夜里闯来了不速之客。

　　雷无桀很快反应过来，迎上黑衣人。叶止清看着雷无桀战意盎然不落下风，便没有出手。

　　“打你主意的人可真多。”叶止清轻轻地敲了敲棺材板。这一路上，在他跟上唐莲以后就已经解决掉好几波人。有月姬冥侯那样的高手，也有山贼马贼那种送人头的。

　　这批人有点奇怪，他们似乎在拖延时间。
　　直到唐莲赶过来。
　　“萧瑟呢？”叶止清皱眉。“他在后面，很快过来。”唐莲甩出几枚透骨钉，很快放到一部分人。
　　“你们居然还能活着回来？”黑衣人的领头是个老头，他阴森地眯着眼，很快使出孤虚之术。
　　叶止清冷笑。在他面前玩幻境？

　　唐莲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和雷无桀说话。雷无桀刚有样学样，击中几个人，孤虚之阵便变了模样。

　　纸糊的月亮变成残月，还染上了血红。唐莲本以为是那人的新把戏，不想转眼一看就见那几个黑衣人现了形。躲在树上的老头一惊，有些不明现状。

　　“别看！”萧瑟刚到院中，便发现熟悉的镜花水月神通被展开，只得一步踏云，将两人拎了出来。

　　下一秒，满天花雨和滔天血雨充斥了他们的视线，吓得雷无桀赶紧闭上眼。
　　萧瑟把两人放下，转头就骂道：“姓叶的，你用神通怎么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棺材上端坐的白衣少年眨眨眼，无辜道：“他们这不是没事吗？”

　　赶来的月姬和冥侯，看到的就是地上倒了一片人，旁边两个见过面的战斗力较强的雷无桀和唐莲靠在柱子上有些晕头转向。

　　“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月姬莞尔，修长的腿迈出，直奔黄金棺材。剩下站着的就只有看起来不会武功的萧瑟和一个没见过的白衣瘦弱少年。

　　“你可能会后悔说出这句话。”萧瑟不慌不忙地让开，留下白衣少年一个人。
　　叶止清看着月姬曼妙的身材，如仙的容貌，张口就道：“这位漂亮姐姐，你想要这棺材吗？”

　　萧瑟狠狠地皱眉。他发现叶止清总喜欢乱认姐姐，花神便算了，喊月姬姐姐是什么意思？装嫩吗？

　　月姬一愣，妩媚一笑：“怎么，我若想要，你愿意给我吗？”话音刚落，束衣剑飞至叶止清面前。

　　“给。”出人意料的是，少年点头，答应地很干脆。“来拿呗！”

　　话虽如此，束衣剑却瞬间凝滞不前。月姬迅速抽身，冥侯大吼着补上位。重剑在前，唯恐剑气伤害无心，叶止清闪身推开，并一指点出，将冥侯击退。
　　同时，剑气激荡下，棺材一倒，盖子掀开了。叶止清心中咯噔一下，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无心要干什么。他一定料到月姬冥侯会来，若是本来他不在，那么冥侯一定能顺利将棺材带走。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棺材上，白衣邪僧翩然而出。

　　他对着冥侯用了心魔引。叶止清皱眉，看来他们果然是认识的。

　　“我可以带大师离开。”冥侯恭敬道。
　　“这是小僧的劫。”无心叹气，侧目望一眼白衣少年。他抿着唇，紧紧盯着自己。

　　萧瑟忽然感觉到两人之间有种微妙的氛围，让周围的人，根本无法融入。

　　叶止清辛苦地思索着无心到底想干什么，哪成想他看了自己一眼就毫无反应地转过头，用红色的眸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走廊边看戏的一波人。

　　唐莲刚从幻境里出来，此刻对上无心的眼神，苦哈哈地又晕过去了，只有雷无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可当无心和萧瑟的目光撞上时，两人都不自觉地警惕起来。
　　——他不仅对我的心魔引没有反应，而且身负一股奇怪的力量。
　　——他的身上有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两人心思各异，一时间僵持不下。
　　“别看他眼睛！”有人几步奔来，想接近
　　无心点他大穴。叶止清更快，身形一闪一掌击飞来人。

　　“你干什么？”叶止清挡在无心身前。
　　无禅倒在地上，痛的喷出一口血。
　　“师兄——”无心一声惊呼，少年脸上的疏离戒备立刻变成了尴尬。

　　“我是无心的师兄，无禅。”这边搞了个大乌龙，另一边，司空千落和天女蕊一起赶来，看见唐莲倒在地上也大惊失色。
　　叶止清：“……”

　　马车里。
　　伤得较重的无禅靠在床边，唐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由于无禅点穴失败，无心此刻也正大光明地坐在车厢里，听着萧瑟不慌不忙地揭忘忧的老底。无论萧瑟怎样明里暗里地讽刺，无心都只是微笑不语，送他一个带有深意的眼神。
　　夯昊从司空千落怀里扑出来，直奔萧瑟，在得到他的安抚之后，歪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奔向叶止清——
　　“你来干什么？我没有绿豆糕了！”叶止清嫌弃地踢开小狗，语气间透露出的熟稔让无心嘴角的笑意一顿。
　　“夯昊，过来。”萧瑟招手，把小狗挠的四脚朝天。“你跟着他，还能有什么吃的？”
　　夹在无心和萧瑟之间的司空千落突然抖了抖肩膀。
　　怎么感觉怪冷的？

　　叶止清捋了捋思路，根据萧瑟的信息，黄金棺材事件不过就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牵扯到了现在。而追无心的大致就那么几波人。大觉寺，天外天，无双城，外加一个护送的帮凶雪月城。
　　没想到那天的白发男子竟是天外天的人。
　　叶止清微微皱眉。早知道就把无心直接丢给他了。

　　忘忧的死或许是因为他修炼了心魔引。可他为什么要修炼心魔引？还有烧毁罗刹堂，这岂不是陷无心于更大的危险中？
　　瞟了一眼无心那暗红得快要滴血的双眸和他越发妖异的眉眼，就知道他应当已经将这门邪术练得炉火纯青。
　　他走之后，会不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忘忧冒着风险也要修炼心魔引？
　　无心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察觉到叶止清探寻的目光，无心状若乖巧地一笑——仍旧不掩邪肆。
　　“施主又是何人？为何会突然出手？”无禅突然问道。
　　叶止清刚想道他是无心师父，可是想到自己魔修的身份太不可思议，还有那些识海里的经历对常人来说也是匪夷所思，便忽然闭了嘴。
　　“他是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无心忽然道。叶止清的沉默都被当成了默认，曾经见过他和萧瑟“亲吻”的唐莲忽然呛了起来，看着他的表情都变得不可言状。
　　面上顶着无心火热的眼神，背后顶着萧瑟凉飕飕的目光，叶止清有点头大。

　　“不管我是谁，我都不会让任何人动无心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