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成魔》洛小绎

2、【贰】魔修

　　【贰】
　　声音虽然缥缈，却是带着浓重的威压，令人直觉肝胆震颤。
　　俶尔，一道浑厚的气劲从老井里冲上，一股脑将无心身边的黑衣人尽数弹开。
　　领头之人噗地吐出一口血，颤抖又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除了忘忧，寒水寺何时还有这等……”
　　无心也是心神俱震，那声音出于老井，这口天天完美诠释“古井无波”的老井里竟然有一位……绝世高人？
　　威压再度出现，似乎是不耐烦为何这群蝼蚁还在垂死挣扎。黑衣人见状立刻跪下，面向古井道：“我等不知前辈在此精修，惊扰前辈乃是我等之罪，但此子乃是魔头余孽，我等奉命来除尽……”
　　“你说他是魔头？”那道声音不耐烦地打断他，却又带点兴味地询问。一股莫名的力量忽然落在无心身上，似乎是无声地打量，一时让无心攥紧了拳头。若是这人也如那些杀他爹的高手一般，他恐怕必死无疑。
　　“是……”黑衣人忙不迭道：“他乃是那魔头叶鼎之之子，当年害我师门上下数人亡命。”
　　“呵……”那道声音里带着嘲讽，同时又似失去了兴趣，无心身上的力量瞬间收回，“你们太吵了。”然而那直逼黑衣人的力量却未曾离开。
　　“这……”黑衣人虽然为难，却也顾及实力差距，当下示意众人暂且离开。他们未曾暴露身份，可若引得大能出手，他们必死不说，恐怕还牵连师门。众人狠狠地瞪着无心，缓缓离开。
　　待林中重新恢复寂静，小和尚才擦着冷汗坐在地上，可不一会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跑到井边。他何曾不知此人实力高深，可他似乎没有害人之心，还帮了他。
　　无心向井里探头张望，只看见深不见底的井水。莫非此处之下另有乾坤？
　　“小家伙，你还不走？”那道声音再度响起，却并未带着逼人的威压，仿佛对方只是一个寻常老者，正慈祥地对他说话。虽然……那道声音听起来还挺年轻的。
　　“谢谢你救了我。”小和尚想了想，还是道谢道。他只觉这人并无害意，反而生出一股亲近之感。一声长叹传来，便再没有回应。无心等了半晌，出声询问：“前辈可是寒水寺的师傅？”寒水寺历史悠久，或许有什么大能在此闭关也说不定。
　　想不到这一声下去，又石沉大海，没了回应。本以为大能已经入定，再不会出现，无心略感失望，正想离开。不想又一道声音幽幽传来：“小和尚，如今你们的住持是谁？”似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无心飞快地回道：“是我师傅，忘忧。”
　　“忘忧……”那声音似乎低的要消散。“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罢了……”
　　“小和尚，听说你想修魔？”
　　无心愣住了。

　　禅房内。
　　蒲团上的小和尚偷偷睁开眼，望向老和尚。忘忧心里叹了口气，无心虽聪慧过人，武学天赋也是他平生仅见，但奈何天性跳脱，在寺庙里六根清净，沉心礼佛的事他总是做不来的。
　　“无心，凝神……”老和尚也不恼，知道他的归宿终究不是佛门，却还是一遍遍提醒着他。往常无心若被忘忧念叨，总归还是会重新回神坚持那么一会。可今天他却犹豫了一会，发问道：“师父，寒水寺里曾经有过很厉害的人吗？比师傅还厉害的那种……”
　　忘忧未睁开眼，只道：“佛法奥妙，老衲不过初参其皮毛，在老衲之上者大有人在。”
　　“可是……”无心眨眨眼，“像我一样以魔入佛的，也有先例吗？”
　　忘忧睁开双眼。
　　“以魔入佛，你确是史无前例。”忘忧低头，看着无心微微睁大的眼睛，“但确有一人，曾以魔破佛，证得大道，临那踏碎虚空仅一步之遥。”
　　踏碎虚空，谈何容易，哪怕是境界一如当今剑仙之流，也未曾达到。
　　“所以……”无心低下头，“他是一个真正的……”
　　“魔修。”

　　罗刹堂三十二秘籍，端的是世间少有的邪门功法。诸如心魔引，天魔舞，都是以心魔为引，乱人心的秘术。可即便如此，修行它的人也不曾破佛为魔，顶多还只是□□异端。可若是说真正的魔修，那可是未有人见过。听忘忧言语，此人并非邪魔恶棍，反倒是一名令人又敬又畏的修者。青城山道士也是修行者，但听闻他们也未曾有过达到此间境界的修士，甚至在魔修出现的时候，青城山还不知在哪处呢。
　　“当年佛门创始之初，四大城还未有如今气势，佛门先祖也是当时少数的高手之一。”忘忧回忆道，“可面对他时仍然不敌半分……”
　　“那后来呢？”无心追问道。
　　“后来……”忘忧叹息，“踏碎虚空需要斩尽前尘，他虽了尽尘缘，半步飞升，却自愿走入当时佛修，剑修，道修的封魔阵中，从此被封印。没有人知道他被封印在何处，只当他早已陨落。日子久了，便无人再记得当时叱咤天地的魔修。而因为他的缘故，自古以来魔修便为众门视为大患，斩尽杀绝，且以魔入道又并非寻常人可以做到，大有半途失心自废者，所以这世间，便再难见魔修的踪迹。”
　　“那么我爹……”无心忽然问道，“我爹也是……”
　　自回到寒水寺，无心便不会主动提起叶鼎之。这次倒是让忘忧有些意外。
　　“傻孩子，你爹不是魔修。”老和尚笑道，“人言可畏，却不能左右你的心。”
　　明知老和尚是在安慰自己，可这次，无心头一次为了自己父亲不是真正的魔修感到略微的惋惜。若是和那人一样……便是魔修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