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雨眠》陈以宁

3、第三章

　　好快，到了高二下。我看着日历，还有几天就开学了，镜子里面的我头发乱糟糟的，黑眼圈很重，我用梳子梳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换上了轻便的衣服，来到了理发店。我跟理发师说我要剪个短发，理发师看了我长长的头发，问我要不要卖，我说可以。我看着长长的头发在一刀剪掉，有种割发断情的意味。

　　剪完头发，我觉得脖子凉凉的。我剪了一个学生头，理发师看完说我短发好看，其实我也这么觉得的。但看久了还是有点怪怪的，我又让他帮我剪了一个刘海，原本有些高的额头被遮住，理发师夸我美女。我有些开心，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的确变得很不一样。

　　留了将近八年的头发，换了好几百元钱。我拿着那些钱，第一步就是去眼镜店换了一个眼镜，一个黑细框的眼镜，我看了镜子里面的自己，整张脸都露了出来，柜台小姐的赞美有些夸张，我没有放在心上，不过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长的不赖。

　　剩下的闲钱，我买了一些小饰品和唇釉。回到家里时，母亲看见了我，着实惊着了，她微笑地我说：“眠眠，你不做长发公主了吗？不过这样的你真好看。”我抱着母亲，在内心里面说着，不做了，做什么公主，我要做女王。

　　开学我来到了班级，我看着很多人惊愕的表情，只是在心里面微微一笑。范晓萱直接跑来我的身边，她红着脸对我说：“余眠，你真的变了好多啊，变漂亮了。”我摸了摸范晓萱的头，说：“谢谢，你也很可爱。”

　　开学考如期而至，最后一科是英语的考试。我放下了水笔，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忍不住回想起以前的自己，等到考试的铃声响起，将我从回忆里面拉出，我摸了摸自己汗涔涔的额头头脑有些晕乎乎的。刚才的五分钟里，像是大梦了一场。

　　新的老师是一个严师，姓王，有点封建，人也很势利。班级里面的男生背后叫她老处女。

　　开学成绩出来了，我并不意外自己考进来年段前五十，毕竟一整个寒假，我都是和卷子生活在一起的。班级的座位又是大换血，我也坐在了班级的中间位置，好巧不巧的是，我的新同桌是赵永辉。

　　赵永辉一上来，就把桌子椅子拉出来巨大的声音，我知道他是为了宣告不满。不过我无所谓，拿出小说看，赵永辉又踢了一下桌子，我还是不理他，他又踢了一下我的椅子。我站了起来，移动了椅子，接着拿起小说。

　　“操你妈，丑八怪，你可别烦我！”赵永辉的声音还是那么大，不过这次再也没有人跟着他附和了，以前那个小调皮蛋偷偷在赵永辉的耳边说，“诶……别这样说了，你没发现余眠变得好看了很多了吗……”赵永辉直接撞了桌子起身走出了班级，我看了一眼小调皮蛋，小调皮蛋抖了一下，然后又故作镇定的走了。

　　我知道他们不攻击我不是因为他们变善良了，而是我有了让人安分下来的资本。

　　后来和赵永辉坐的每一天，他都会搞出很多的动静来。我一开始是真的不在意，不过有一天，他发神经将我书包上的乐佩挂饰扯下来，我直接怒了，我打了他一巴掌，当时全班都安静了。赵永辉也怒了，张牙舞爪地说要搞死我，好几个男生拉着他。我笑了，从他的手里抢过了那个挂饰，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赵永辉，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喜欢我。”

　　赵永辉突然安静了下来，呆呆地望着我，有些迷茫。我觉得很讽刺，坐了下来，摸着乐佩挂机，心疼的要死。

　　这是父亲很小的时候留给我的，他早就过世了，我忍不住回想起以前父亲母亲一起叫我公主的情景，他们是农村的，时尚玩意都不懂，不过我从小就知道了乐佩这个人物，是迪士尼的长发公主。他们刚知道我喜欢乐佩的时候，买了好多乱七八糟的娃娃，花了很多冤枉钱，后来在商场里买到了真正的乐佩，我接过时开心得不行，父亲也开心得不行，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心烦归心烦，不过我很快就释然了。没几天就是月考。成绩出来之后我还是老样子，三十五十名之间徘徊，倒是赵永辉退到了班级倒数。

　　又过了一段时间，王封建找到了我和白泽。她跟我们说有一个省级的物理竞赛，想让我们两个人参加。我理科总体成绩虽然一般，但物理还是绰绰有余，我和白泽都同意了。

　　王封建特地批准我和白泽每天的第四节课可以不上，去练物理的竞赛题。她的小主意我也清楚，到时候拿了奖的话还是不挂她的名字。就这样，我和白泽每天的第四节课都呆在一起，就在以前吴华帮我补习的辅导班那里。白泽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有些时候我听他的声音听着听着就走神了。这个时候白泽一般会敲敲我的脑袋，看着我笑。

　　他既然笑了我也当然要回复他，我也朝他笑，不过后来几次我看见窗户里面笑得有点丑，我就不笑了。

　　竞赛来得快，我和白泽顺利通过了市比赛。我激动，真的没想到自己还是一个潜力股，那天我请了白泽一瓶可乐来表示这段时间里他的指点，他只是笑着，往我的手里塞了一个小礼盒。看见礼盒的我手抖了一下，我把那礼盒带回家里，扔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王封建知道我们通过了市比赛了，脸上的喜色那可真是藏也藏不住，她一边捂着嘴巴，一边笑着说：“还有省赛呢，你们可加把劲啊！”

　　白泽乖巧的嗯了一声，我则看向了窗外，好像没过多久，又要到九月了。

　　省赛的前一天，我遇到了一个人，周婷。周婷一见我就来了一个下马威，“你给我离白泽远一点！”我看着她，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说：“就不。”
　　“我操——”
　　“周婷，你干嘛！”白泽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冷哼了一声，走掉了。

　　事后白泽买了一杯奶茶给我赔罪，我接过，微笑着是对他说：“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白泽也笑了，他长的可真好看。

　　不过我走到了女厕，还是将那杯奶茶给倒掉了，只从上次事之后，我就决定不再喝一口奶茶了。

　　竞赛的结果出来了，白泽省级一等奖，我三等奖。王封建的脸上顿时沾了光，连上课都带着喜气，她也算得上大方的，居然要请我们吃饭，犒劳将近两个月的辛劳，我想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就去了。不过等到吃饭的那天，我发现王封建没来，就只有我和白泽两个人，我想着早知道只和白泽吃饭就穿好看点。

　　吃饭的时候白泽跟我说，王封建居然和人家教育局的大佬吃饭去了，我想着蛮厉害的，点单更不手软了。

　　周一升国旗，我和白泽两个人站在主席台上单独被颁奖，副教导主任激动得面红耳赤，王封建在台下带头疯狂鼓掌，不过我的内心很平静，我看着主席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曾经无数次想过和白泽站在一起享受荣誉，我以为自己会激动得需要人心脏复苏，结果没有，什么奇怪的复杂的情绪都没有。

　　我偏过头，朝白泽笑了一下，他也对我笑了，目光温柔的让我移开了视线。

　　接下来又是长长的暑假，一个月后，我来到了高三。老样子，一样的开学考，一样的按着成绩排位置。只不过不同于以前的课堂那般轻松自在，每个老师都在你耳边念叨着高考高考，他们巴不得你一天二十五小时，每周星期一到八都在学习。

　　我看着自己的成绩，暑假的成果好像没怎么见效，成绩一直在三十名左右徘徊着，上不去了。我有些累，趴在了桌子上，将脑子放空。吃完晚饭后，一个人叫住了我，我一看，居然是赵永辉，他身上很多汗，看来是跑去打球了。

　　“你在这等一下。”赵永辉让我在走廊上等他，我想着反正也没事，就靠在栏杆上数着底下的人头，数到了第十五个，赵永辉出来了。

　　“余眠。”他叫了我的大名，我没有动，还在数着人头。“余眠……你高二年说得对，我确实喜欢上你了。”

　　“哦。”我站直了，觉得这种事可真无聊，我打算走了。

　　“余眠，你不说点什么？”
　　“哦，我不喜欢你。”我很平静地说。
　　“余眠！”赵永辉的气息变粗了，“你为什么拒绝我！没有理由啊！”

　　我看着他，笑了，“那里为什么拒绝我。”为什么我叫你不要再扯我头发的时候你拒绝了我，你可知道那块头发流出了很多的血水，睡觉都只能趴着睡，整整半个月才好。

　　他立住了，我已经不想理他，走了。赵永辉突然抓住了我，力气大的不可思议，我感受到了威胁和害怕，我直接大喊：“救命！救命！”我强忍住恶心，但是声音还是颤抖着。

　　突然一道人影才我扑了过来，我倒在了地上，等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白泽和赵永辉居然打了起来，我慌张起身，跑到了办公室，副教导主任跑了过来，拉住了他们。

　　他们两个被强行拉住，不约而同地送到了医务室。事后我被问话了，好几个校级领导都围着我，我留下了眼泪，当然是平静地流泪。我把事情添了几分油水，领导们深信不疑，调查了监控，我看着他们越来越紧促地皱眉，拿着王封建给来的纸巾擦了擦眼睛。

　　后来怎样的处分我也不太关注，因为黑板后面鲜红的倒计时提醒我离高考没有多少时间了。没想到又入冬了，我想起了去年的冬天，想起了很多很多事。

　　我知道现在的成绩远远不够，我想着吴华离开时的我在办公室偷听的话，想起永远都触碰不到的白泽的背影，我一咬牙，打算奋力一搏。

　　没有人问我经历了多大的苦难，我也懒得和别人强调自己是有多努力，在高三的第三次模拟考试，我终于坐到了白泽的身边。我挤掉了万年老二蔡敬的位置，成功的成为了白泽高中生涯里面唯一的一个女同桌，到毕业我也是他的同桌。我深知这个位置是无数的女孩垂涎的，我成为他的同桌会让很多人羡慕，甚至是嫉妒。

　　我很清楚的记得那天换座位时，蔡敬看我幽怨的眼神，以及……白泽温柔到想让人沉溺进去的笑容。

　　我爬了起来，还走得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