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本座成了万人迷》好好吃饭丫

4、第 4 章

　　他没有多想，因为一把冰凉的匕首正贴着自己的脸皮缓缓滑动。他的表情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否则叫这个女人发现自己没有完全中毒后，会被立刻杀死。

　　“看看这副皮囊。”女人的声音诡异妖媚，眉头一挑，刀片顺着顾言言的领口往下从他的胸口划过。她左手欲上，右手刀尖伸进，挑的更开了些。原以为她要揭自己面皮的顾言言顿时傻眼，不是说好了制药的吗？这走向怎么好像不太对劲？

　　女人俯身在顾言言锁骨处呵气轻笑，他心下反感，身体却开不受控制，哪怕他已经咬破了舌尖，也只清醒了一瞬间。女人柔若无骨的手终于覆上他的脸，他急促地喘息着，嘴里一片腥甜，已经再顾不上维持自己的表情，额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那冰凉的手缓解了他的热度，迷茫中他微微张开嘴，呓语着希望得到更多。

　　已经完全陷入昏沉之中的顾言言并不知道，早在一秒钟之前，女人的手早已与手臂分离，骨碌碌滚落在了地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只男人的手，手腕上系着一根旧到发白的红绳，坠着一个小小的木葫芦。

　　猛地失去一只手，女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住了，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衣蒙面男子，她愤怒地惨叫出声，用另一只持着匕首的好手向他攻去。孰料男子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又是一刹那将她右手也齐齐斩下。女人痛叫，姣好的面容扭曲起来。男人一剑又干净利落地挥来，快到她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目标直指她的脖子。自知这人武功过高，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女人竟狠厉狂笑起来，任凭对方斩下了自己的头颅，但她身体中的毒血也喷溅出来，眼看有小半要落在顾言言裸露的胸膛上，男人一个箭步上去，用自己的后背挡下了那些致命的毒药。

　　看着面色潮红的顾言言，男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五官完美无憾，俊美中带着木然的脸来。他俯身，又一次缓缓抚摸顾言言的面容，用粗糙的指腹用力摩挲他红润柔软的唇瓣。他伸手搂过顾言言，对方明明劲瘦纤细的腰肢，却是难以言喻的绵软惊人，触感上佳，许是这些天养了许多软肉的缘故吧。那从前总是高高在上的玉石般冷漠俊颜，此刻却是春水一般柔媚可人地吸引着自己的视线。

　　顾言言意识稍微清醒些时，几乎立刻羞愤地想要回头再昏过去。

　　他正被人半搂在怀中妥帖照顾。因为看不见，身上感官几乎灵敏了数十倍，这叫他更加羞恼，偏偏这人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一般。耳边听得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声，与之前数次听到的并无二样，一丝波动也无。

　　“……够了！”顾言言带着十成的怒气叫道，可惜在此情此景下，说服力显然不强。

　　男人迟疑了一下，倒也乖乖停手。

　　“够了？”他出声询问，嗓音压得极低，莫名叫顾言言听出几分小心翼翼来。

　　顾言言气绝，推扯开这人，软着腿站起身，晃了好几下才被对方扶稳，他又狠狠甩开，给对方脸上结结实实地砸了一拳。他虽然一丝内力也没有，但身体肌肉记忆还在，拳风狠烈，一点余力没留。

　　男人硬生扛了一拳，不躲不闪，闷哼出声，后退一步撞到背后已经被毒血腐蚀的伤口，疼痛难忍，却只字未提。

　　“你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顾言言咬牙切齿，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应该都会崩溃吧？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么？

　　“只是解毒。”祝柒干咳一声，难得语气微微不自然道，“此女是原魔教魅煞，善用毒，据传有天狐族血脉，可能是半妖，会吸食男子血气。”

　　顾言言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况且，我已经告诉过你。”祝柒伸手替他拢好衣衫，平静地说：“我们是恋人，你不用害羞。”

　　顾言言气极反笑：“你将我错认成自己的仇人，又颠倒黑白非说我是你爱人，到底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

　　“我对你说的话，没有一句假话。”祝柒坦言，“不管你信或不信，这都是事实。”

　　他的语气坦诚极了，坦诚到顾言言自己都开始犯嘀咕，但他又实在没办法轻易放下心中的怀疑，便问：“既然我们关系非同一般，为何我并不认识你？还有，你既然一直暗中保护我，为何又把我丢给张家？”

　　祝柒沉默了，半晌，他只说了一句：“言言，你要相信，我永远不会害你。”

　　顾言言颇有些无语，这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怪得很，讲话又是这般的没头没脑，叫他脑壳胀痛不已，眼下还是先把张果救下才好。

　　两人走过狭长走廊，紧闭的房门里不时传来柔媚的女人声音，夹杂着些男人的粗俗调笑。顾言言屏气凝神，自眼盲以来，他听声辨位的能力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工夫，而此时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祝柒对他的所作所为，顿时耳垂红的发烫，在心里把他唾骂了千遍万遍。正摸索行走间呢，这人却突然伸手捂住他的耳朵，热度瞬间被对方知晓。祝柒木然的表情有微微的疑惑，却还是解释道：“别听，脏。”

　　胸中一直憋着一股气的顾言言便怼他：“那你要我如何行走？”

　　话音刚落，他自然垂落于身侧的手就被握住。祝柒的手很大，掌心和指腹处全是细密硌人的茧子。有少部分是新的，但大多是老茧。可以感受到，这个人必定在练武这件事上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毅力和恒心，并为此付出过艰苦卓绝的努力。手被握住的一瞬间，顾言言心底涌起一阵被猛兽锁定之后无法逃脱的窒息感，他还是对这个来历不明的、杀人如同喝水吃饭一样寻常的男人感到害怕。

　　身边人的微微颤抖，很清楚地通过手掌被祝柒感受到。他没有戳穿，只是越握越紧，紧到顾言言都感觉有些疼了。

　　“有女人的哭声。”祝柒淡淡地判断道。

　　顾言言欲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祝柒任由他拉着，却在女人哭声最响处将他拽停。

　　“为何停下？”顾言言疑惑。

　　祝柒简单地扫了一眼，对他说：“来迟了。”

　　***
　　昏暗的柴房里，隐约可见一个衣衫破败的女人身影。她身上伤痕累累，青紫色一片连着一片，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好皮肤。她缩在角落里，双臂抱着自己瑟瑟发抖，一边哭得撕心裂肺。在她身旁，躺着两个一动不动的汉子，地上深红的血迹缓缓流淌，有一小处，甚至流出了门口。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只听到女人凄厉的哭叫声。

　　听到脚步声，女人从杂乱的头发中缓缓抬头，看见了那一个宛如神明般的男人身影。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也不是跑到他那边哭诉，而是往阴影处又挪动了几步，哭声反而更加崩溃了。

　　顾言言看不见，就扯了扯祝柒的手示意他讲清楚。

　　祝柒却抬眼看向女人，如刀锋般冷冽的目光让她感到恐惧。

　　“言哥哥……”张果抽泣声断断续续，她垂眸，用力抱紧自己，眼底暗藏一抹恨意，“你怎么才来救我……”

　　她从这几个男人的骂声中知道是王二刀和刘寡妇害的自己，尽管因为力气太小，最终没有反抗得了，但她心里燃烧的恨意，使得她趁那些男人最虚弱最没有防备的一刹那，抓起滚落在地上的一根细长尖头木柴结果了他们。她是屠夫的女儿，骨子里藏着暴戾的因子，那两个男人已经死去后，又被她连戳了数不清多少下，血流满了整间屋子。

　　她仍然恨，恨王二刀，是他求亲不成反来毁她清白，叫她注定堕落风尘。她恨那为虎作伥的刘寡妇，恨那些指引她来这里的水蓝色女子，尤其是那个长得最好看的、对她最温柔的，她只一眼就知道那个女子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凭什么她受如此折辱，而那个女子却依旧漂漂亮亮地活在世上。她甚至恨顾言言，自己为了他付出这许多，而他却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想到顾言言会为此而找到理由不要她，她就心如刀绞，恨得几乎要把五脏六腑一起呕出。

　　“对不起……”顾言言大致明白了此时的情景，他很自责，“张果，如果你还……”

　　“你可知道？”女人笑的凄婉，“那个诡异女人给我下的药有多毒吗？”

　　一直沉默的祝柒，面罩下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显露出浓重的煞气来。

　　“不可能了！”女人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我今后不可能再做一个正常人家的女儿了！一辈子！一辈子我的人生，就注定要被埋葬在地狱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狂笑起来，眼睛盯着顾言言，神情疯狂。

　　祝柒单手将她抓来，不顾她被掐的几乎无法呼吸，他声音嘶哑，如同魔爪在地面上咯吱摩擦：“什么药？那个疯女人下的是什么药？”

　　从他们背后传来清脆悦耳的女声，仿佛山间清泉：“是魅煞的三大奇毒之一——轮回极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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