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顾言言扯动祝柒的袖子，后者看向说话的女人，面露杀机。
来人身着水蓝色纱裙，以白丝覆面，露出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带着笑意看向沉默的顾言言，声音婉转动听：“这位顾公子，你可知轮回极乐香是什么样的毒？”
“是何种毒？”顾言言不假思索，出声询问道。
女人笑声悦耳，娓娓道来：“自魔教覆灭以来，不少残余魔徒，也在逐一被各派肃清。这魅煞，乃是在逃的一大要犯，她擅长制作奇毒魅香，不仅供当时那残暴荒淫的教主以及众魔教教众玩乐，更方便她自己采阳补阴，以滋补内功。轮回极乐香就是其做出的最恶毒的一种，中此毒者，轻者每七天发作一次，需与旁人欢好直至毒清，无他法能解；重者如同行尸走肉，每日浑浑噩噩，多自愿入了勾栏红粉地，再无法过正常生活。”
顾言言沉默了半晌，却听这女人继续道：“魅煞到处流窜，总有那为了赚钱甘愿与她合作的老鸨，已然祸害了无数风尘女子。我们也是奉师门命令，追查她多日了，没想到她竟哪儿也没去，一直躲在魔教旧址的穹庐峰下这个毛坎村里。可谓是狡猾至极。”
女人语气遗憾：“原本也就是想通过张小姐和顾公子将魅煞引出，没想到，张小姐还是惨遭毒手了。”
她眼波流转，看向张果时，满是同情和不忍。身后，与她同行的其他女子嫌恶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状如疯魔的张果，却是用警惕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在顾言言身旁一言未发的祝柒。
“不知这位少侠是师从哪门哪派，竟然如此了得。”女人眼露精光，“我等刚才观察魅煞尸体，阁下可是剑法精妙的狠呢，明明切口平滑光整，看上去似乎已将魅煞头颅斩断，若不是我有幸学过燕山派一点须弥破障法，也就被骗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众女子已经把祝柒团团围住，个个目光凌厉，剑尖直指他的要害，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顾言言不明所以，但他能够感受到这紧张对峙的氛围。一只手仍被祝柒紧紧握住，攥的死紧。他本一直对祝柒心存怀疑，对方又趁人之危对他做过不轨之事，此时也不免有些动摇，手下意识用了几分力气要挣脱。但他又想到对方三番两次救他，是并不掺杂一丝虚假的，便心下犹疑。但祝柒是如此敏感，感受到他的微微挣扎，便立时煞气上涌，竟将他手腕用力一扭，直接卸下。顾言言痛叫一声，只听那嘶哑声音在他耳边饱含怒气：“果真是个没心的白眼狼！”
他张嘴欲反驳，但手上疼痛让他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却突然腾空，他惊呼一声，被人单手抱起。耳边传来女子的娇喝和裂空般的阵阵剑鸣，有好几次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处于生死边缘，又突然峰回路转。心脏扑通狂跳，热血急切地在他身体里奔涌，他闻着丝丝腥甜，心头莫名涌动着一股让他浑身战栗不已的兴奋渴望。
有女声怒道：“列阵！逼他用那把大剑！”
祝柒气极反笑，直接反手一把抽出他背后一直背着的那把剑，后背微微佝偻了一下。顾言言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剑，但他敏锐地感受到场内的气氛突然变了。此时，水蓝女子一方却面露凝重，为首的那个说话的女人一把扯掉面纱，露出一张绝世容颜来。只是这张脸现在的表情是有些惊喜的疯狂之色，她喃喃自语道：“果真！我瞧见尸体上残留的魔气，就知道这个人用的一定是那把剑！”
“魔孽！你用的可是言无极那魔头的‘断妄’？”女子娇笑道，一张脸蛋明艳万分，“果然是魔头座下的狗，今日你不把那魔剑留下，我沈轻烟名字倒过来写！”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直到刚才一直未曾出过手，祝柒一直对她心怀警惕。见她踏步跃起，更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他突然暴起，连杀数名女子，魔剑饮血后发出阵阵兴奋的争鸣，几具尸体接连落下，有一具刚好落在张果脚边。可怜的女人本想悄悄溜走，不小心看到了这死去女弟子满身血肉迅速干瘪的诡异死状，被吓得大叫起来，浑身颤抖。人在求生时爆发的潜能无疑是巨大的，她瞄准那个被祝柒打破的缺口，正准备趁祝柒和沈轻烟打的难舍难分之际逃出去，却脚步一滞，看到了因为害怕误伤到所以被祝柒送出包围圈的顾言言。
此时的顾言言，睁着一双无神的眼，脑海中却不断响起着一个声音，宛如恶魔的召唤：“来——拿走我——杀光所有人——”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头痛的快要炸裂了，竟一步步朝地上的死尸走去。张果眼看着地上的死尸纷纷在顾言言即将靠近时爆裂，飞出的血点点星星地溅射到那张俊秀的脸上，竟显出丝丝邪异。她没有多想，用尽全身力气将顾言言拉走。
有几个女弟子见顾言言要被张果拽走，怒喝一声冲了过来，却在距离男人半米处就爆体而亡。沈轻烟见状气极，但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言言呆呆木木地被那衣衫褴褛的女子拖拽走，因为祝柒的武功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属实难缠。
而手持大剑，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女人凌厉进攻的祝柒，面罩下的神情平静的如同波澜不惊的水面。见对方分神，他迅速持剑劈下，女人一条手臂应声而落，她大痛，却左手横挥不减攻势，想要以伤换伤。祝柒哪能让她如愿，举剑格挡，却不料对方面露狡黠，另一手翻转出掌，拍向他的后背——她早就注意到对方拔剑时的微抖，看出他后背有伤。
***
张果几乎是拖拽着男人，一步步在上山的道路上走的艰难万分。
她想立刻回家，见到自己的父亲，将所遭遇到的痛苦与家人好好倾诉。因为实在没有力气，还拖着一个瞎子，经过一个陡坡时，她脚下一滑，与顾言言双双掉落到坡底。眼看顾言言昏迷过去，额角撞出碗底大的伤口，张果哪怕心中对他再恨，也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也许是上天垂怜她，她的哭声顺着风引来了一个人。那人握着一把柴刀找来，张果在看清对方面容时，终于像卸下所有防备似的，痛哭出声。原来正是在山上打猎的张引，他看清女儿模样后沉默了，双手颤抖着把她扶起，嗫嚅着讲不出一句话来。
他是非常溺爱自己的女儿的，哪怕她执意要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瞎子也是同意，只要从小没有母亲的张果能够开心快乐，连凶神恶煞的王二刀他也不怕。可是这样的结果呢，女儿反而遭受了如此大的伤害，他心中痛苦不已，想着刚刚来找他的刘寡妇的一番话，暗自做下了一个决定。
终于平静下来的张果抹了抹眼泪，急切地说：“爹，你快把言哥哥背上，他受了好严重的伤！”
“果果。”张老汉摇摇头，“你还不清楚，这男人不是你能招惹的，对于你来说，他就是个祸根。”
张果睁大双眼道：“您是什么意思？”
张引摇摇头，见女儿还是执迷不悟，他也不再与她多费什么口舌，索性背起女儿转身便走，不管她如何在他背上叫喊捶打，一眼也不往躺在地上的男人看，这是打算把他放在这里，任他自生自灭了。
顾言言额角上的伤口，血越流越多。夜幕降临，温度逐渐贬低了，风吹起他身上的一角布衣，又悄悄掀下。他满脸满身的血污，如同死人一般，躺在那处，一动都不动。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冒出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随即在微微的月光下，一头高大的白狼显露出它矫健的身影。白狼鼻尖点地，倒是很通人性地到处嗅来嗅去，直到发现了坡底的顾言言，它被香甜的血腥味吸引，大张着长满尖利牙齿的嘴，在他脸上身上舔个不停，齿缝时不时滴落下串串涎液。这个人身上的白肉好像很香，好想咬上一口——
“阿瞳，回来！”是少年人清脆的呵斥声。
白狼从喉咙里发出几声不满的咕噜，转头轻快地跑向自己的主人，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少年继续教训了几句白狼，说的它很不服气，忍不住仰头嚎了一嗓子。
于是少年笑着拍了一下它的头，这一拍，眼睛不经意一扫，可不得了了，让他发现那里躺着一个人。
他摸摸白狼，朝对方走去，一开始表情很是凝重，在看到这人的脸时，他愣住了。
他见过的相貌上佳之人已经很多了，可却是第一次见到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月光静谧地洒在他的脸上，少年和失了神似的，盯着这个男人看了好久好久，直到白狼哼哧哼哧地跑到人家跟前又开始舔人家额角的伤口，少年反应过来，一巴掌把它扇开，下手都有些重了，白狼呜呜咽咽的，跑到他身后生闷气。
少年则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来，小心地为顾言言敷上，并撕下一截袖子为其包扎。他实在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最后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他看了又看，伸手调整了半天，羞涩地看了一会儿，挠着头笑了。
“阿瞳。”少年沉下脸唤道。白狼甩了甩头，从鼻孔里喷了口气，才过来不情不愿地将躺在地上的男人驮到背上。看见顾言言额头那个丑丑的蝴蝶结，它满脸嫌弃。
一人一狼就这么走着，躺在白狼身上的顾言言在颠簸中，眼皮微微一动。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