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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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果最近几天都非常苦恼。
她的言哥哥不大愿意理睬她了。有时连饭也不愿吃，哪怕她硬塞到他嘴里去，他都要吐出一大半来，似乎是在和自己赌气。
可是他长得那么好看，就算冷着脸也是俊的，叫她对他又气又恨又爱得不行。
他的父亲张老汉时常下山去毛坎村卖肉换米，每次张果都叫他带些缓解眼睛疼痛的药草来。因为顾言言的眼睛每隔三天，就会疼痛难忍，如同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每次都叫她特别心疼。时间长了，张老汉对顾言言这样光花钱不做事的病秧子忍耐达到了一定限度，说什么也不肯带药草给她了。
张果只好把顾言言锁在屋里，偷偷跟着自己父亲下山去。她以纱覆面，不想叫别人看见自己一个未婚女子的相貌。本以为在毛坎村里这样会特别奇怪，谁知，进了集市却发现，村里多了许多她这样打扮的陌生女子，个个腰间佩剑，身着水蓝色的衣裙，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她倒不显得奇怪了。
实际上，她这么掩藏自己还有另一个原因。前几天，张老汉带回来一个消息说，王二刀的老母亲去世了，王二刀在她家附近的断肠崖边，发现了他老母的破木簪。王二刀这人虽然浑浑噩噩不着调，对他的母亲却是出了名的极为孝顺。她本就为着自己的婚事与王二刀结了仇，按那人的性子，此时哪怕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她或者她父亲杀了也是有可能的。要不是为了顾言言发作受伤的眼睛，她绝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张果走进张引时常抓药的药铺，和伙计说明自己想要具有清肝明目效果的金鱼草。哪知伙计一脸为难，看了看四散在铺子里的一群水蓝色姑娘，一张嘴把张果吓了一跳：“各位女侠，就是这个女孩每天都要在我铺子里抓治眼睛的药草！”
下意识的，张果扭头就跑。可她一个普通人，跑不过那些武林高手。很快被抓住后，张果紧紧闭着嘴巴，一句话也不愿意讲。
“姑娘，我们没有恶意。”为首的女人声音及其动听，好像山间叮咚流淌的清泉。虽然只有小半张脸露在外面，但张果仍能想象到面纱下会是一张怎样的绝世容颜。她暗暗地捏紧拳头，尖利的指甲深深地戳进皮肉中，在对方清澈的瞳仁中，她看到了自己那小半张与之相比，简直是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黑红的脸。
见她不说话，一个脾气似乎有些急躁的姑娘没忍住出了声：“告诉我们你把草药用在哪里，是谁眼睛得了病，带我们去找他！再不讲话，便卸了你的胳膊，拿去喂路边野狗！”
那个最好看的女人眉头轻蹙，制止了说话的女孩子，继续用温柔的语气劝道：“你若想治好那个人的眼睛，光靠金鱼草是没有用的。你生活在山里并不清楚，世间有许多奇毒怪物。有的对你没办法的那种病，是相当有效果的。”
张果半信半疑，终于开口：“比如呢？”
女人笑了，面纱下嫣红的娇唇颤抖不已：“比如，现如今住在你们村里快活楼中的一个女人，她身上有一种奇药，可以对那个人的眼睛有巨大的帮助。可是你要求她给药给你，就得付出代价。”
“可是我凭什么信你？你又凭什么帮我？”
女人叫她附耳过去：“凭我知道，躺在你家里，被你当做未婚夫的男人，他的名字是顾——言——言——”
眼看张果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地朝快活楼跑去。说话的女人轻蔑地笑了，旁边有她的姐妹问她：“大姐，你和她说了什么？”
“她蠢，你们也蠢么？”只见女人一改刚刚的温柔似水，声色俱厉道：“这次任务不完成，等上头发现，不管去到哪边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张果跑出药铺没多久，就停了下来，面露纠结之色。
她只是想要帮言哥哥缓解痛苦，却并不想完全治好他。
倘若言哥哥眼睛好了，他就能够行动自如。那么他再也不需要她了，她也再不能把他困在自己身边。张果知道，一旦他恢复自由，再大的恩情也绑不住他了。说到底，言哥哥如今是因为哪也去不了，才能安安心心待在自己身边。他们心里都清楚，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
想清楚这一点后，她往远离快活楼的方向继续跑着，打算去另一个远一些的药铺再抓些金鱼草，赶快带回去。
可悲的是，张果太久没有下山了。他自以为相反的路，其实反而是正确的路。她走了许久，一抬头，发现自己刚好走到了那石瓦房、红灯笼下。这叫她是如此的胆战心惊。
她知道王二刀天天睡在这里，哪敢真的进去，转身要走.门口两个凶神恶煞的门房将她拦住，嘴里吆五喝六道：“刘姐没同意你出门去吧？臭丫头什么时候溜出来的？”
眼看周围路人对他指指点点，张果捂紧脸上白纱使劲挣扎嚷道：“你们弄错了，我是良家子！放开！快些放开！”
两个门房却嗤笑道：“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何回过头看到快活楼，神色慌张、步伐凌乱？”这两人甚至相视一笑，又道：“我们兄弟二人给刘姐守门，逮过的姑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我劝你，还是别做无用功，否则自讨苦吃。”
张果被一人压着进了门。正是白天，院内亮亮堂堂，厅内一览无余，摆着许多方桌方凳，茶具一应俱全，不像是做皮肉生意的风月场所，倒是寻常客栈酒家。更有衣着朴素、风尘仆仆的旅人三三两两地坐在其中。见到张果略显狼狈地被一人押解进来，也大多抬了下眼皮，漠不关心。
那门房之一带着张果往楼上走，路过一处紧闭的房门，准备往后院去。谁知就从那扇门里极迅速地飞射出一根毒针，立时扎入门房的眉心，不过一眨眼的工夫，这壮硕的汉子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悄无声息地没了性命。
她捂住了嘴，扶住了墙，下意识后退一小步，一只脚踩进了一片黏腻的血泊之中。
屋内，红纱无风而舞。床上有个女子，她长发如墨，双眼灿若星辰，肤若凝脂，美貌近妖。此时她正半卧在床上，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躺在自己里侧的人，红唇微微嘟起，似有不满。
“喂，瞎子。”她出声唤道，“你知道外面是谁来了吗？”
“……”床上的男人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一动都不能动，只有胸口在微微地起伏着。
看来他真的和变态有缘，顾言言心想。
这个诡异的女人非常自恋，将他从张家掳走后，发现他眼盲，气的要命，非说他福薄，连天下第一美人长什么样也看不着，是天下第一可怜的男人。不管看见什么都要夸耀一番自己的容貌，是何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然后越看眼盲的他越莫名其妙生气，本来顾言言与她交谈周旋好久，她硬是把话题移到美貌上，大肆吹嘘自己配置的美容丸和养颜方是如何效果惊人。
他只不过因为不耐烦稍微皱了一下小小的眉头，谁知这女人竟然如此敏感，而且睚眦必报，直接下重手把他毒成了现在的样子。
总结就俩字：
有病。
“你可知保持美貌最有用的东西是什么？”女人见他说不了话，眼里露出兴奋的光，“其实啊，我本来也不知道的。这还是我从我们教主那学到的呢！摘取世间俊俏儿郎和美丽女子的面皮，制成药粉，涂抹在脸上。使用一次，便可延缓三年的衰老！三年！”
女人的语气中满是期盼和向往，听得人却不寒而栗。
“里面……里面的英雄……”门外传来顾言言熟悉的声音，他侧耳聆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原来是张果，她被吓得一步都没敢动，腿早就软了却还在硬撑，冷汗把她的后背都沁湿了，“小女子只是路……路过……无意打扰……”
顾言言听到女人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声，而后，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气息。这个妖女自以为她的毒将他的五感全部封闭住了，而实际上，除了不能说话和不能动，他所有的感官都没有丧失功能。此时此刻，他甚至能闻到从门外传来的一丝丝血腥味，和屋内出现的另一个人身上浓浓的脂粉味儿，像是甜腻的花香，让他有些昏昏沉沉的。
不——感觉还有第三个人——顾言言鼻尖微动，还有一丝极淡极淡的檀香。不是他心细，这个人隐藏呼吸的手段这么高明，他本发现不了的。
“女侠……”有个女声谄媚，带着些许无奈，“照您要求做了，也告诉了您张家藏着个俊美似神仙的瞎子男人，男人您也抓到了……”还有小声的嘟囔：“还莫名其妙杀了我的门房……”
“所以呢？”女人懒懒回道，“担心什么，药已经下了。你只管去做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制药。”
随着谄媚女声的消失，那股子甜腻的香味也淡了些许。顾言言深知那个离开的女人会如何对待应该已经瘫软在门外的张果，心下着急之余，他感觉自己浑身迅速染上一片火红的奇异燥热。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