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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就在九头狮张着血盆大口要向敖沧悦咬去时,净愉蓦地从敖沧悦的衣袖中飞出,直冲向它的双目,猛啄下去。九头狮被突然窜出的净愉镇了须臾,眼睛的剧痛让它怒吼着挥舞起前肢,挥爪间将它拍落在地。
      “净愉!”敖沧悦大喊着抬手要去接它,却因动作过猛将衣袖中的携物甩出,只听得“哐当”一声脆响。
      敖沧悦见净愉并无大碍,扑棱了几下后重跳上了自己的肩膀,这才放下心来,想起刚才的掉落之物,用手在地上不住摸索着。寻到落物时指尖的冰润触感让她瞬时想起了叔父赠予自己的那根竹骨笛——永遇乐。
      说来也怪,手握永遇乐,敖沧悦顿时感到心神渐宁。她遂闭上双眼,将竹骨笛凑至嘴边,十指翻飞间,悠扬平和的笛声盘旋而起,荡漾着飘散而去,一时间,如潺潺流水般空灵平和的笛音响彻了整座山林。
      正瞅准机会想要拔剑而起的连执被这突如其来的笛声所震,慢慢地放下长剑,白疏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而那九头狮竟也屈肢趴坐下来,闭上眼睛,摇晃着它的九个脑袋,一副享受的样子。
      静下心的敖沧悦也缓缓睁开双眼,回头寻到连执和白疏,正要起身与他们会合,却见没了笛音所惑的九头狮又不安地扭动起来,敖沧悦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吹奏下去。
      笛声不能停,敖沧悦便用眼神示意他们二人先走,她则吹着笛子慢慢后退。
      笛声时如微风,时似流水,仿若寒冬之中的一抹晨阳,曲调中带着浓浓暖意,缓缓地铺设开来。
      传音镜彼端的天庭也被这曼妙乐声所充斥,众仙神皆沉醉其中,一时之间,除了这笛曲,整个凌霄宝殿上鸦雀无声。
      青晔的腰间一紧,他顿然回神,低头一看,金铜打造的魂元剑柄不仅在微微颤动,还隐隐约约有些发红,青晔神色一凛,复皱眉看向镜中。
      随着敖沧悦的后退,笛声也渐渐微弱,九头狮又有些烦躁起来,敖沧悦只得停住步伐。走在前面的连执和白疏见她停下,亦回身向她聚拢,敖沧悦无法说话,只能一直朝两人摇着头,示意他们不要等自己。
      白疏不肯,连执想了想后低声道:“这样耗着确不是长久之计,要不这样,白疏你在这里陪着沧悦,我去前方查探一下是否有可藏身的石洞,待会沧悦曲停,我们便直奔那里而去。”
      与两人暂别,连执便朝着陡峭的斜坡继续向前。越往上走,积雪越厚,走了不过五六百米,雪已经没到连执的膝盖处了,连执裹紧白疏的斗篷,但还是忍不住的发抖,背后烈阳高悬,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热度,只是白得刺眼的雪坡上映出个不住颤栗的斜影。盯着自己的影子,连执忽的顿住,随后遽然回身,快步流星地往山下跑去。
      见连执如此快便返身,白疏喜道:“可是找到什么藏身之所?”
      连执点头道:“以退为进,方是破解之法。沧悦,我记得来路上你曾去一岔道行便,回来时说那有一漆玄洞穴。”仍在奏笛的敖沧悦点点头,但眼神中透出对连执提及此事的不解。
      白疏拍了拍脑袋,“哎”了一声,连忙将地图从腰间解下,“是这,幽冥洞。”
      “这也许就是破解之法。”连执沉思缓道。
      “你是想将这九头狮引入洞中?可我觉得它未必会上当。”
      连执摆摆手道:“不是要它入洞,是我们。”
      连执让敖沧悦将曲调吹奏的时断时续,引着九头狮时行时顿,三人便以此法慢慢退身到了幽冥洞的白英石碑旁,其后便是车轮大小的洞口,黝玄无尽,深不见底,稍稍靠近,便能感到一阵热浪涌涌。
      白疏捡了枚石子掷下,洞口瞬时如旋涡搅动,泛出幽幽青光,等了许久,也未闻回声,白疏遂再次抛了块重岩,仍像被吞噬般杳然消失,无声无息。
      “连大哥,你确定我们要从这里跳下去?”白疏神色有异,敖沧悦也不解地看向连执。
      连执朝九头狮所在方向指了指,示意两人看向九头狮身下的土地道:“自这个九头狮出现,我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方才在雪地独行时终于想明白。你们仔细看,这九头狮竟是没有影子的。”
      经连执提醒,白疏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地上的身影,讶异道:“还真是如此,不过这跟我们要跳下这幽冥洞有何关系?”
      “三界中的任何生灵在烈阳之下皆有影随行,除了冥界中过奈何桥之前的凡人魂灵,而这九头狮显然不符,因此便只剩一解。”
      “连大哥的意思是…这九头狮本就是影子?!”
      连执略有犹疑地点了点头道:“我依稀记得曾在一本古籍中读到过只言片语,说是十几万年前的魔界之所以实力大增,很大原因在于当时的魔王独子,也就是现任魔王应廉练成了训影之术,培养了大批暗影死侍。但随着魔界战败,此项法术也被划为禁术,具体如何少有人知,但目前我们也只能做如此猜想了。”
      “那岂不是除了本原殒没,再锋利的兵器对这影生之物也无计可施?”
      “你说的没错,但天地之道让世间万物皆有所克,往往越强大的存在,攻其命门之法越简单。光既可生影,那与光相克的暗则能灭影,所以这能吸噬万物的玄洞可能就是破题之法。”
      白疏明白了连执所思,向前一步迈到洞口旁,回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跳,倘若成功,我便用扩声咒唤你们,倘若你们唤我不得便再寻它法。”
      仍在奏笛的敖沧悦连忙伸脚去拦,见她摇头,连执也觉不妥,“要跳就一起跳,怎可让你一人冒险。再说这毕竟还是天界的考试,断不会伤了我们性命,就算是我们猜错了答案,那跳下去后也好有个照应。”
      白疏听连执说的也是在理,于是三人对视一眼,听着连执“一二三”的号令,齐齐跳了下去。

      天帝看着传音镜中的连执,很是满意,侧头对刚刚前来的帝后道:“帝后,真不愧是你毕方凤凰族里的好侄儿,机勇善断,实乃英才。”
      身披缕金百蝶穿花罩衫的帝后身材丰腴,眉目间皆是风韵,她抿嘴一笑,递上茶盏,柔声道:“臣妾的侄子,不也是帝君的侄子。”
      天帝“哈哈”大笑两声,望向青晔道:“青晔,本君万没想到你会用这训影之术来考验他们,说到这也许久未去拜访你师父句芒真神了,想当年他独创此术,将之传于你……”天帝自觉多言,随即改口,“也罢,往事无需再提,众仙家们如何看?”
      “天帝慧眼识才,这连执确是将才之选。”度厄星君率先开口道。
      “度厄星君说的是。”“对对…不过除了帝后侄儿,我看那褐衣男子也很有勇义。”“依我看,第九镜中与那东海龙王之子同队的青衣男子也很不错…”
      听着众人讨论热切,天帝也很是满意,转向青晔那侧:“太乙和青晔,你们看呢?”
      太乙真君捋捋胡子,不紧不慢道:“众仙家方才所说的确都是好苗子,不过我觉得那敖广的幼子其实也生得不错,只是年少轻狂,少些摔打。此外,那位红衣少年的笛子是吹得不错。”
      掌管三界乐曲的文昌上仙梓潼也点头附和,然其身侧的度厄星君却有些不屑,“可这乐曲再美妙,终是不能杀敌取胜,只是魅困的低等术法罢了,我看啊,不足为道。”
      梓潼虽是不悦,但毕竟度厄星君算是长辈,不便反驳,只能闷声吃起桌上的葡萄来。
      默不作声的青晔此时却将手中的杯盏向空中一抛,遥指一点,一枚树叶便飘飘然落于他的掌心,青晔收起拳头的同时站起身,跟天帝点头示意后便朝着门口走去,走至殿门时却又停住,并未回头,只是将树叶卷起,凑至嘴边,哼吹出了几个音符后方挥袖驾云离开。

      众人皆有些摸不着头脑之时,却听“噼啦”一声,度厄星君桌上的琉璃酒壶现出众多裂纹,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砰砰砰”的碎落一地。
      “青晔,你慢点走,等等我!”
      与他齐肩后,太乙真君瞪了青晔一眼道:“青晔,我毕竟算你师叔,句芒那个老家伙不理这些,但我得说说你。这度厄星君虽有些迂腐古板,但好歹也是长辈,你为何今日要为难于他,让他下不来台?”
      “我何曾为难过他?”
      “那你适才为何要吹音碎他酒壶,以及用刀剑无眼这种话去噎他?”
      “我说刀剑无眼,可是有错?”
      “这个…这个倒是没错,但是…”
      青晔打断太乙真君的话,继续问道:“那度厄说乐声不可制敌,可是正论?”
      太乙真君张张嘴,静默了片刻方闷声回了句,“非也,可……”
      “一来我没说错,二来在他认识有误的时候我亲自示范于他,怎就成了为难?”
      太乙真君“哎呀”一声,甩了甩袖子,被他话赶的有些气急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不论是仙人还是凡人,只要是人就得讲求人情章法,就算我明白你今日言行并无此心,但未必旁人也会如我这般想。”
      青晔皱起眉,眼睛微眯,愈加暗沉的眸光显出了他的不耐,他侧头盯着太乙真君疏漠道:“旁人如何想,与我何干?”说罢,转身欲离,却又顿住,淡冷一笑,声音里散出些许悲凉,“太乙,我为天地而活,所以注定我不会在意这天地中的任何一人,人情章法于我只是繁赘,既然如此,我何必在意。”

      望着青晔渐行渐远背影中透出的无尽萧然,太乙真君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所以你连自己也不在意了是吗?唉,若他还在,想必你也不会如此……”
      身侧童子好奇,“真君,您说的他是谁?”太乙真君摇了摇头,“神仙也好,凡人也罢,谁又能敌得过命运呢?都是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啊……”
      “终试很快就开始了,真君是想要回府还是重回那凌霄宝殿?”
      太乙真君挥了挥拂尘,又叹了口气,“回凌霄宝殿吧,这仙神二界可不要再多生异心了啊。”

      另一边,跳入幽冥洞的三人在极速下坠中失去了意识,待睁开眼时,发觉竟置身于一片空旷之地,环顾四周,再无上路。
      “你们往那看!”敖沧悦拉拉两人的衣袖,兴奋地指向远方。
      放眼望去,云层竟在他们的脚下,连绵起伏的群山在云海中若隐若现。茫茫的夜色下,在临近的两个山峰之间,一棵高耸的松树正威严地耸立在透着寒意的山岚之中,顺着它的枝丫向上看去,天空仿佛触手可及,西方有一明星在暗夜中闪闪发光,明星下有一石门若隐若现。原来山顶并非是冰雪覆盖的荒凉之景,只是大多数的人从未爬至顶端,只因在山腰打过转,便给它定了性。
      从惊险中脱身,敖沧悦方想起此时队伍已缺一人。
      “对不起,我没想到沉松他会……”
      敖沧悦提及沉松时,语气低哑下来。当时是她提议与沉松同队,却没料想他会在攸关之时做出那样的选择。考试中她无暇顾及此事,此时却不得不想。
      还没等连执开口,白疏就挥挥手,不屑道:“那样背信弃义的人不提也罢。但他做错了选择,不代表沧悦你错了。”
      敖沧悦仰起头,眼神微闪,犹疑道:“真的吗?”
      白疏拍了一下连执的肩:“连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连执也点点头,安慰她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们还是想想如何通过下面的关卡吧。”
      身后的脚步声打断了三人的谈话,回头一看,竟是敖涟。
      就在这时,遥远天际中突然传来清脆的一声锣响,太乙真君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恭喜大家通过第二关的考验,剩下的二十四人会被重新组队。至于这第三关,规则很简单,只要开启你们前方的那扇石门便视为通关,限时两个时辰。”
      白疏见是敖涟,横眉一对,有些不屑。连执见他不悦,拍了拍他的肩,率先对敖涟伸出手道:“多多指教。”
      敖涟匆匆一握,正要收回,却又被一只白皙纤柔的手握住,“还请多多关照。”
      掌心的柔滑之感让敖涟心里一阵发痒,连忙抽出手,梗着头,低声嘟囔了句,“别拖我后腿就行。”
      连执见状,笑而不语,推推白疏让他上前。
      四人一来二去,修整了片刻后,方朝着石门前去。然那石门虽看着不远,但足足走了一刻钟,才到跟前。

      对开的石门有十余米高,其上雕刻着蜿蜒盘旋的一龙一凤,气势宏伟。把手亦是两个黄金做的龙头,把手旁分别镶嵌着两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在这低垂夜幕中,愈显明耀。
      石门前,则立着六尊巨人石像,表情狰狞,森森地围着石门,似守护神一般。敖沧悦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拽住前方敖涟的衣袖。
      敖涟看自己的丝袍被她如此蹂躏,心疼不已,大力一抽,将敖沧悦的手甩下。
      敖沧悦自觉失礼,连忙跟他道歉,见她低垂下头,露出修长的脖颈,敖涟咬了咬牙,把衣袖往她手里一塞,“皱都皱了,回去赔我件新的。”
      敖沧悦“呵呵”一笑,道了句谢谢,露出上排的两颗小虎牙,敖涟连将头扭过,故不去看她。
      走在最前的连执此时伸手止住三人,伫停在石像群前,试施了几个开门术法。虽说也没抱希望打开石门会如此简单,但万没料到那石门竟将术法全数反弹,逼得连执连连后退。
      “看来不可盲目试验,只能先仔细研究一下这石阵和石门了。”
      “连大哥,这石像的底座下有滑动痕迹。”弯腰查看的白疏捻了捻指尖的泥土,闻了闻,并无异味。
      听白疏如此说,敖沧悦也蹲下,站立时因害怕没敢仔细观察这石阵,蹲下细查一番,敖沧悦发现眼前的这尊石像只有三个脚趾,而且大脚趾上还刻有一个奇异符号,她用袖子将上面的尘土擦落,现出一个“卐”字符。见她动作,身后三人也围聚过来。敖沧悦依次擦寻过去,每尊石像都缺少二趾,而且脚趾上都有相同的“卐”字符,只是位置不同而已。
      “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这个符号。”敖沧悦拍着脑袋,可越急越觉得思绪混乱如麻。
      连执偏头看向白疏,白疏努着嘴摇了摇头,再瞧向敖涟,却见他也如敖沧悦一般,蹙眉沉思,似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符号。
      “我知道了!”敖涟猛地出声,将三人都吓了一跳,“是永恒,永恒不变的周期交替。”
      听他脱口而出四海的祭祀训令,敖沧悦也终于想起自己是在南海的宗族祭庙里见过这个符号,遂与敖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北斗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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