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皎月无痕

10、请你吃饭

　　两人瞎聊了一通，已经洗好碗的苏杞在门外喊着：“姐，聊完没啊？出来一下。”“等一下，”苏沁兮回应道，“柏然，不好意思。我们家的小祖宗在发威了。”“知道了，你去吧，我挂了。”“拜拜。”
　　“到底什么事啊？”她出了房门。“鉴于本少爷刚才洗碗劳累了一下，我现在饿了，去拿点点心来。”他故作正经的口吻，看着电视。“你自己不会拿？”“我都说累了。”“你才刚吃饭！”“唉，你怎么跟大妈一样啰嗦。快去拿了。”他撒娇道。“臭小子，你欠扁了是不是？”她走过去，提起他的耳朵。
　　“哎呦，痛、痛、痛…”他赶紧求饶，“姐，我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算你识相，”她松了手，“快点去拿点心，我也饿了。”她咳嗽一声坐下。“那你自己不…”“嗯？”某人的眼一瞪，他马上闭嘴乖乖走进厨房。她坐在那里看着苏杞的表情笑了，当老大的感觉还不错。
　　那边，何柏然挂了电话。“你刚才在跟谁通电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惊得她猛地回头。“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我一跳。”“我刚到来看看你，在跟谁打电话一惊一乍的？”“是沁兮。”“她现在怎么样，姓安的那小子去找她了吗？”
　　“找了，不过被她躲掉了。”她低着头极不情愿地回答。“那你就应该想办法让他知道，明天办妥。”何素转身欲走。“妈！能不能别这样？你要那件东西，直接让她去偷不就是了。为什么拉她下水，这样做沁兮也可能会受伤啊。”柏然拉着何素的胳膊。
　　“这怨不得我，本来想让你去替我完成，但那姓安的小子既然选择了她。这是注定的，记住我的话，让他知道地址。”何素甩开她的手，抚着她的头。“可是，那只是他一厢情愿，7年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柏然不死心。“我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不容怀疑的语气，她离开柏然的房间。
　　“沁兮，我到底该怎么办？”她跌坐在椅子上，一边是好友，一边是母亲，她实在无从选择。她走到镜子前，镜子里一个高个、瘦弱、苍白的女人，一头短发。为了彰显个性，在左耳戴了耳环，耳坠是一个极细的白金戒指，她说过遇到喜欢的人，就将那个戒指戴在他手上。镜子里的人20岁却从13岁开始了她的恋爱史，却从没有把历任男友放在心上过。对于安在炫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是因为他不够帅、不够有能力。有时她恨自己为什么是何素的女儿，所以的女人都有权利去爱他，唯独她没有那个资格。她有时甚至嫉妒沁兮，她虽然面对重重困难，但是她够勇敢、坚强，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小杞，早饭在桌上，记得吃。午饭你自己想办法，我赶时间先走一步。”大清早苏沁兮背着包急急忙忙出门。“喂，你自己都不吃。”小杞在后面抱怨。“不用了，我去店里吃…”小杞摇摇头，“哎，有这样的老姐真是悲哀。”他眯着眼去洗漱。
　　今天天气很好，苏沁兮的心情也很好，到了餐馆快乐的忙活着。近中午的时候，她跑去问李姐有没有“天星”的外送。“没有”李姐坏笑着看着她，“小苏是不是喜欢上那里的那个人了？”
　　“哪有？李姐你别开玩笑了。”害她一阵小紧张。“别急啊，没有就没有嘛。你先帮忙招呼客人，有外卖的话我会去叫你。”“好啊，有事情叫我。”她逃也似的，跑到吧台那边帮忙。
　　“小苏，3号桌的客人要点菜，你去吧。”“好啊。”她应了一声。“等一下，那些人看起来来者不善，指明要你去服务。”年长的服务员好意提醒，苏沁兮朝那边看了一下，是一帮混混。“没事的，我能应付。”她抱着菜单过去。
　　“先生们好，这是本店的菜单请过目。”她边说边递菜单给他们。“你就是苏沁兮？”“是我，请问有什么指教？”“苏小姐，我们老大叫我们来照顾你的生意，顺便带个口信。”“你们老大？”她打量他们。
　　“安少爷，乾门，你听说过吧？”一个混混谄媚的笑。苏沁兮一阵反胃，强忍着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安少爷邀请你今天去跟他叙叙旧。”“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回去告诉你们老大，就说没见过我，说我早就辞职了。”
　　“苏小姐，你就是借个胆子给我，我也不敢欺骗老大啊。况且您也该知道，既然我们能知道您工作的地方，您家的地址恐怕不会不知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和尚没了，庙还在。听说你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混混有恃无恐。
　　“够了，你们想对他做什么？”苏沁兮脸色一沉。“放心，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混混为自己的手段而得意。“好，我答应你们。回去告诉他，见面的时间、地点由我定，别再妨碍我工作。最后，我警告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家人，否则我会让你们后悔的。”苏沁兮的眼神变得冷酷。
　　“关于这一点，我还得回去向老大禀报。那我们先告辞了。”“不送。”几个混混离开快餐店。李姐过去问她“怎么回事？”，苏沁兮脸色凝重“没什么，已经被我打发走了。”李姐不信，却又不好多问。
　　苏沁兮快步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掏出手机往家里打电话。回应她的是一阵忙音，“搞什么，快接电话啊。”她又拨苏杞的手机，电话通了。“喂？”“苏杞吗？”“姐，什么事啊？”“我刚才往家里打电话，为什么不接？”“我现在在外面。”“几个人？”“就我一个啊，怎么了？”
　　“没事。”她舒了口气，“小杞，听我说你现在先别回家。去柏然家吃饭，我跟她说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又不做不好，有得蹭饭就蹭咯。”苏沁兮奚落。“哪有你这样的姐姐，那我现在过去了。”苏杞抗议着。
　　“喂，柏然吗？”她马上打柏然的电话。“大忙人，怎么有空想起我啊？”“有件事拜托你。”“什么事？”
　　“中午，安在炫的手下来找过我，我怕他们对小杞不利。我已经叫小杞去你那里了，帮我看着他。”“交给我了，你自己小心点。要不，我帮你安排先躲一阵子？”“不用了，该来的躲不掉。”“保重。”“放心啦，我会回来接小杞的。再见。”
　　下班后苏沁兮刚走出店门，中午的那些混混便从街角的啤酒屋出来跟上她。她转过身不耐烦道：“你们到底想跟我到什么时候？”“苏小姐，我们说了你今天务必去见他，不然……”“怎么样，又要去难为我家人吗？”
　　“这个老大倒是没吩咐，只是他说了如果你不去见他。他可能在某个时间亲自拜访你。”混混厚颜无耻道。
　　“好吧，现在就去，你带路。”她不想再玩这种躲躲藏藏的游戏。“请跟我来。”不知何时身后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她竟没有察觉。
　　她跟着混混上车，“开车。”混混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命令着。苏沁兮则一个人在后座，她懒得看四周索性闭目养神。“苏小姐，你要不要听点轻音乐？”“随便。”“苏小姐平时的爱好是？逛街、看电视？健身，还是上网？”“关你什么事？”她白了他一眼。“苏小姐有什么喜欢吃的食物吗？”“你到底烦不烦？”她忍无可忍。
　　只见那人讪讪的扭过头，“对不起，是老大交给我的任务。”“我不想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可是，如果我没完成任务，老大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请你稍微配合一下。”
　　“照你自己喜欢的写好了，如果他脑子进水的话自己问好了。”她又闭上眼，不再说话。
　　“那，不打扰你休息了。”那人觉得她特别奇怪，心中暗想老大到底怎么了费这么劲见她一面。要是其他的人，不是巴着去见老大就是直接绑回去了事。今天上午，安在炫又向他查问她的下落，好在得到情报知道她在快餐店工作。不然，肯定会被定个办事不利的罪。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大因为一个女人眼中隐隐的欣喜，老大见这个女人的目的是他心中的疑问。
　　“苏小姐，我们到了。”轿车停在一栋别墅前，四周都是树木，别墅隐没其中。她随混混下车，眼前的房子仿佛就是童话里住着魔鬼的城堡，虽然外表气势恢宏，给人的感觉却是阴冷的，也许是天黑的缘故吧。
　　“请进。”已经有人为她打开了大门，“安总管，老大他？”“少爷在客厅。”那个被称为安总管的是一个年近50的中年人，严肃得没有半分亲和，眼只是扫视她一眼，然后平视前方，“请跟我来。”好一个安大总管，她环视室内的布局，心里暗叹装潢的奢华。她入行这些年多少能够鉴别那些国内外名画的真伪，瓷器的年代以及家具的成色。
　　“少爷，他们到了。”管家对安在炫倒是谦卑的紧。“柄叔，你吩咐他们给她上杯茶。”“是。”管家躬身退下。“你也下去吧。”他指了下混混。那人一点头，低头下去。
　　“请坐，别客气。”他看着她指了下身旁的沙发。而苏沁兮却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茶几。“你就这么怕我？”他轻笑了一声，有些自嘲。茶水由一名女佣送上，人退了下去。
　　苏沁兮呷了口茶正视他，今天他穿了身淡色的休闲装换下他平时穿的黑西服。“安少爷，你今天请我来不会只是为请我喝杯茶吧。”她吹着茶水。
　　“那你觉得呢？”他十指交叉，饶有趣味的问。
　　“我承认以前的确有得罪过你。现在，你想怎么报复请直说。”她放下茶杯，眼里透着坚定。
　　“以前？那新账又怎么算。”他指着手臂的伤。
　　“这就叫新仇旧恨吧，可惜你我之间谈不上什么仇恨。如果你要算账的话尽管动手，但是你要打我家人的主意，我可不答应。”她眸子闪过保护家人的决然，可以知道家人对她的重要性。
　　“那你说怎么算这笔账。”“既然我伤了你手臂，你大可派人打伤我，我决不还手。等你的气消了，我们就两不相欠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以‘耗子’的身手，居然乖乖束手就擒未免有些可笑。我们不妨再较量较量，你赢了可以走，输了任我处置，怎么样？”
　　“安少爷，即便我这次侥幸赢了，你让我离开，但你会就此善罢甘休吗？我如果输了，你的处罚又是什么，这一切对我并不利。”
　　“没想到，你竟然也学会了算计。”他讶然，“说真的，我倒是想同你来次真正的比试。前两次都让你逃了，我实在不甘心。”
　　“安少爷，人是会变的。如果我连这点算计都想不到，那我怎么能活到今天？就是安少爷你，不也从一个街头无赖变成乾门响当当的少主。”她经历了这些年，面对安在炫的挑衅亦不如当年那般冲动。现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是------安在炫不会因为和她有过节而牵连到那些她所关心的人。
　　“真是好口才，跟当年一样凌厉的紧。”他鼓起掌来，“这才是我所认识的苏沁兮。我也不是喜欢打架的人，况且这也不是你专长。如果我一味坚持，倒有了几分强人所难。”
　　“多谢，安少爷不计前嫌。那么我告辞了。”她起身。“慢着，我并没有说过你现在可以走。”他喝住她。“你，反悔了？”她回头盯着他，眼神犀利到想把他看穿。
　　“当然不是，你要走可以。但要答应我三个条件。”他不紧不慢的说。
　　“什么条件？这得是我力所能及的条件，否则免谈。”“那么，我们成交了。”他笑笑，苏沁兮背后一阵寒意（不知道和会笑的魔鬼之间是怎样的交易），她头皮一阵发麻。
　　“现在，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你安静的坐下来，和我吃顿晚饭。”他指着身边的位置。
　　“嗯？”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坐下啊！”他冲她点点头，大不了是顿鸿门宴，苏沁兮安慰自己。她在他旁边坐下，定定地看着他问“安少爷，你打算请我吃些什么？”“希望你会喜欢。”他笑而不答。
　　晚上，何柏然夹着一块鸡腿给旁边的苏杞加菜“小杞，你怎么不吃啊？这些都是你每次来吵着要吃的，哪里不舒服吗？”“不是的，柏然姐，我姐在忙些什么？你不是说她会过来吃饭吗，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苏杞心里隐隐不安，姐姐突然打电话叫他到何家吃饭，今晚的气氛有些诡异。
　　“小杞，来。这些可是何妈妈亲手做的，你好歹给我点面子。”一旁的何素俨然慈母一般。“谢谢何妈妈。”苏杞依然没有下筷。“小杞，你姐告诉我她店里临时加班，来不了。刚才我忘了告诉你，她说忙好了就过来接你。我们小杞还是很关心姐姐的嘛！”“真的？”“嗯。”柏然点头，心里多少不忍欺骗这个少年。苏杞这次开始动筷子，大块朵硕。
　　饭后，柏然让他去她房间上网等苏沁兮。母女俩则在何素的房间里谈话，“沁兮现在怎么样了？”“刚刚来报，安在炫和她在一起吃晚饭。”柏然双手抱臂，眼看着脚尖。何素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很好，事情终于朝我预想的发展了。过不了多久，哼……”她捏紧拳头、凶光毕现，“我会叫那小子尝尝苦头的。”“你真就那么有把握？妈，人的感情是不会受他人支配的。”柏然挖苦道。
　　“你给我好好看着他们两个，有情况立即向我汇报。至于其他，你不用管，我自由我的办法。”“妈!”“够了，我累了。小杞还在等他姐，你下去吧。”何素闭上眼，一挥手。柏然看着母亲，容貌端庄秀丽，但是总像是有什么东西扭曲了她的脸，变得可怕、狠毒。在她面前谁都要服从她，即便是她的女儿也不例外。“我下去了，你好好休息。”柏然恭顺地带上门，回自己房间。
　　“柏然，别这样。你不知道妈的过往，所以不能理解我。看着你的善良，我知道我早已变成了魔鬼。如果不是遇到沁兮那丫头，你恐怕不知道我曾有一个怎样恶毒的想法。”等女儿关上门，何素捂着胸口在心里默道。
　　何素到底和安在炫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又是经历过什么让她变成一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