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忆红衣

3、一诺十年-终篇

　　许村。
　　“你们别吵了。”季离忍不了。
　　“中原女子居然还有这么凶的。”方无恙与烬鄢尘吵的都差点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将手里的诛心剑收回背上的剑鞘，“你们也是来找神剑赤狐的，现在可说好了先到先得。”
　　“神剑？”季离从未听说过。
　　“你竟然连赤狐都不知道。”方无恙心里窃喜。
　　“神剑赤狐传说是远古十二神中月溪的兵器，剑身由狐神锁骨锻造，不过这都是远古的传说。”烬鄢尘手中的眠凤若是与它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只是远古神器威力巨大不是凡人可以拥有的。
　　“又有人来了。”方无恙的剑穗轻微抖动，随后一行人从村口进入，领头的正是蒋千羽，百里仟也跟着来了。
　　“你们先去村村口等着。”蒋千羽看了一眼百里仟继续往里走。
　　“皇上不放心，让我来帮忙。”百里仟手里的星盘飞速旋转起来，“物换星移。”
　　在他的带领下走到了一处寺庙外，由于年久失修周围的外墙已经完全坍塌，里面的庙宇也已经只剩下残垣断壁。
　　“找一找有没有地窖。”百里仟发现指针一直往地下指着。
　　几番探索季离发现一处空心的地砖，掀开之后发现一个地窖，用火折子照了照似乎是几个人影，随后百里仟用幻术凝出一盏发着白色亮光的冰花缓缓地落在里面这才发现那些人便是失踪半年的商队。
　　“难道是已经死了？”蒋千羽仔细看着那些人发现他们半躺着每一个人脸色苍白黑色的血丝出现在每一寸裸露的皮肤上。
　　“惑心术只能使人短暂陷入控制，我先先去。”烬鄢尘跳入地窖这才发现地下冰冷异常寒气刺骨，正想用手触碰那些人时被方无恙出手制止。
　　“有寒毒。”方无恙抬头看到什么有些激动，“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指着地窖墙壁上的壁画，上端画着一个面目狰狞手的男子，他披着黑甲手持玄黑狂刀，而中间是一个手持赤色宝剑穿着白甲的女子，面容被一片云雾遮住但却依旧能从画中感受到那女子的绝世美貌，“这里所绘的便是一万七千年前的上神月溪与当时魔尊混渊决战的场景。”
　　“远古的传说或许是真的。”百里仟也被壁画所震撼，黑域门中的典籍也记载了一些关于远古的只言片语。
　　“这次我定要将神剑带回缥缈。”方无恙正欲触碰墙上机关却被地窖外声音打断。
　　“村口不见了。”季离同蒋千羽正要去村口找到大理寺衙役却发现整个村子外围都不白色雾气笼罩。此时方无恙决定先放弃回到地面，眼下只有帮助官府的人离开许村，自己才能安心取得神剑。
　　村外，片刻前。
　　就在衙役们守在村口的时候忽然一个红色的人影迅速飘过，所有人都觉得是眼花了，很快白色的雾气从地上渗透出来，来不及喊叫便进入了昏迷。
　　“好强的妖气。”百里仟手里的星盘忽而指向南边又忽而指向北面，“妖物就在雾气中。”
　　“风来。”烬鄢尘取出法杖画出引风咒，雾气消散了一些却转瞬间更加靠近，似乎要将他们吞没。
　　这样下去只会让妖物更占上风，方无恙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双眼慢慢合上，身后诛心剑发出一道青色幽光，随后飞入雾气中。
　　“他居然是，念剑师……”百里仟这一日内居然见到了这么多奇事。
　　自从一千年前最后一位念剑师死于自己的佩剑，世间便再无一人修习，一般剑师可以通过内力进行运剑，而念剑师则是通过精神力量与剑相合达到。只是念剑对于精神力量要求极高，一旦念剑师精神无法集中便会失控。
　　“啊……”白雾内发出一阵惨叫，随后雾气逐渐退散，一个穿着破碎喜服面色惨白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人！您没事吧。”大理寺衙役见大雾散开这才进来，随后将那女子围起来。
　　烬鄢尘认出此人就是昨夜轿子中的新娘，“你便是十年前出嫁的女子许家阿糖。”
　　“自从三郎离开许村便再也没了音讯，若不是从过路人口中得知他高中状元娶了洛阳邱家长女，我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阿糖的执念已经被方无恙斩断，不出一炷香时间就要永远消散于世间。
　　“可是过路的商旅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伤人？”烬鄢尘指着地窖的方向。
　　“十年前瘟疫便是你口中的商旅带来的。”阿糖死死地抓住手心，“就算我今日死在这里也有人和我一起灰飞烟灭。”
　　“不好。”就在阿糖准备释放毒蛊时百里仟晃动手中迷铃，昨夜的歌声再一次响起。
　　“退后。”烬鄢尘将季离拉到身后。
　　此时阿糖忽然停了下来，这一次她真的看到那个人骑着高马带着火红的轿子而来。
　　“三郎……”阿糖看着马背上的他说不出话来。
　　“阿糖，我回来了。”马背上的新郎伸出手。
　　“她的发簪有问题。”百里仟看了一眼烬鄢尘随后继续控制幻境，
　　取下发簪后阿糖微笑着身体逐渐透明，哪怕只有一瞬也抵过沧海桑田。许村地窖里的人此时脸色再一次恢复了红润，大理寺安排的马车已经到了村外将众人接回城中。
　　都府。
　　回来后季离一直觉得有些不舒服，想着这几日一直没有睡好便去到后院温泉。
　　“这是什么？”轩辕沐拿着盆子进来时发现季离脖子后面有一块红色的伤痕。
　　“有点疼。”季离用手碰了一下却一阵钻心的疼痛。
　　“没事吧。”轩辕沐放下手里的东西跳进池子扶着季离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应该是刚刚烫着了。”季离再一次摸的时候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要不要我请郎中来给你看看。”轩辕沐有些担心。
　　“应该没事。”季离泡了会儿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你别太担心了，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入夜。
　　季离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脖子后面的伤痕发出一点点微光。身子一点点变轻等到她落到地面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许村。
　　“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阿雪……”季离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不，你不是她。”
　　“吾乃是狐神炽。”女子身着火红色衣服肌肤雪白，银色长发散落在地上，“把手伸出来。”
　　季离无法控制身体，一柄剑从炽的身后飞到她伸出的手中，掌心触碰到剑柄的时候只觉得脖子后刺痛了一下。剑身雪白透着红光，剑柄端处镶嵌着一颗不规则的红色宝石。
　　“季离，你怎么了？”
　　等到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望天阁，身体已经悬空，好在烬鄢尘及时将她拉了下来。
　　“我刚刚……”季离依旧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四肢无力，只能依靠着栏杆。
　　“你……脖子后面……”烬鄢尘刚刚拉住她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哪块红色的印记，那形状像极了那天地窖内壁画上的徽记。
　　“什么……”季离下意识触摸了一下，“从许村回来之后似乎就有了。”
　　“是吗？”烬鄢尘眉头紧锁，这一切太不寻常了。
　　“噔噔噔。”府卫一路小跑上来，“护法，宫里出事了。”
　　“季离……”烬鄢尘似乎要说些什么，“季大人还是早点休息吧。”
　　“护法。”府卫满头大汗。
　　“我这就入宫。”烬鄢尘离开了望天阁。
　　季离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街道和那个骑着白马的背影若有所思。
　　宫城。
　　烬鄢尘前一刻还在想着红色印记的事情，忽然察觉宫内的异样。
　　“一个时辰前，德妃娘娘忽然昏厥，醒来时掐死了自己的贴身宫女，侍卫发现她时满口鲜血，像是怪物一样。”禁卫统领虎彪的袍子上还沾着血迹，“好几个侍卫被她咬了一口便毒发身亡。”
　　烬鄢尘仔细查看血迹，却脸色大变：“还请统领速速烧毁沾血的衣物，其他地方沾到血的立即用火烘烤。”
　　“按照法师说的办。”虎彪十分小心的脱去外衣，身旁的其他禁军和侍卫也效仿。
　　“这些血液沾染了蛇妖的魔气，如果直接接触，魔气入体，有修为的人会走火入魔，普通人却直接丧命。”烬鄢尘远远看到后宫上空凝结气蛇形魔气，“德妃现在何处？”
　　“已经被锁在寝宫内。”虎彪走在前面带路。
　　云烟殿。
　　虎彪已经带着禁卫来时处理血迹，烬鄢尘决定从空中飞入查探。
　　云烟殿内有一荷花池，平日里德妃喜欢这一池荷花，如今赏荷的时节已过，水池了只剩下了一朵。此时殿内灯烛全灭，只有水池上面落下的月光很难看清殿内，忽然一双大如灯笼般翠绿色的双眼从黑暗处缓缓飘过来。
　　“德妃在哪？”烬鄢尘握紧法杖。
　　“小小法师，还能拦的住本座？”忽然蛇妖浑身散发出紫色的炫光，云烟殿外的禁卫捂住双眼，眼角流下血泪，惨叫声不绝于耳。
　　烬鄢尘闭上双目，蛇妖张开血盆大口正欲一口吞下时，他手中的眠凤发出一声凤鸣，那声音足以穿透云霄，围绕着云烟殿妖气瞬间散尽，刚刚的紫色炫光只不过是蛇妖的幻术。
　　“嘶嘶嘶。”蛇妖忽然消失不见。
　　烬鄢尘用法杖护住身前一点点退到月光下，忽然觉得一阵寒气，蛇妖正从房梁上袭击过来，镰刀般的牙齿刚好卡到法杖上。
　　“不好。”他有些坚持不住，蛇毒正渗下来，眼见就要滴落在他身上。
　　“咳咳，莞君。”一面色惨白披散着头发的女人缓缓走过来。
　　“芙儿。”蛇妖化作一个紫衣银发的女子，快步走过去，“你不该出来。”
　　“你快走吧。”那女子便是德妃，也是蛇妖，“我已经走不了了。”
　　“我们一起冲出去。”莞君想要抱住她，可是一到金光将她摊开，随后吐出一滩黑血，“咳，是谁给你下的禁制。”
　　德妃走到池子里，手中拿着一柄漆黑的匕首，她双眼绝望的看着天空，一阵风吹过，最后一朵荷花上飞溅到红色的血迹，匕首刺破了她的心脏，耳边更加安静了。
　　“不，芙儿。”莞君无法接近水池，眼看着池水变得鲜红，眼看着她倒在水里，“为什么这一切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吱呀一声，轩辕澈推门进来。
　　“皇上……”太监严甫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你在外面候着。”轩辕澈原本也不想带人进去。
　　“可是……里面很危险。”严甫眼睛都不敢睁开。
　　“朕命令你们在外面候着。”随后轩辕澈关上门。
　　此时，莞君依旧消失无踪，烬鄢尘朝着轩辕澈行礼。
　　“德妃……如何了？”轩辕澈话音刚落便发现池水里的尸体。
　　“臣赶到的时候德妃娘娘已经自尽了。”烬鄢尘回答。
　　“是他。”轩辕澈深吸了一口气，“德妃她是什么，朕一开始就知道。”
　　“人与妖族注定是没有结果的。”烬鄢尘跪在地上，“还请皇上让臣来处理妖物。”
　　“今夜之事，朕希望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三日后，德妃如期进葬入妃陵，那夜之事再也无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