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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行路难 ...

  •   从藏剑山一路往南,天气就越热。分明是已经是秋天了,晌午的太阳却依旧晒得可怕,迎着吹的风都带着几分热浪,吹得萧酌头疼,便领着众人匆匆找了家茶肆,避晒。一行人跟着萧酌御剑去百岁山,也累得不行。
      原定半个月的路程,萧酌突然改了主意,这才过去五天不到,将近赶了一半的路程了。
      萧师尊要了两间茶室,一行人坐着的躺着的,七倒八歪。
      “师尊,喝茶。”
      萧酌正要接过茶水,瞧见向左趴在桌上盯着自己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从出发时得知往右要留在藏剑山,这丫头就以为是自己不许,要留着她姐姐打理门派,一并把这件事的责任怪在了自己身上,这一路都没和自己讲话,生着闷气。
      “去给你师爷。”
      “啊哦,好的。”
      送完茶水,江越又搬了个凳子坐到了萧酌身侧。
      “嗯~”倒是个粘人的孩子,萧酌放下茶杯,说,“为师这两天又考虑了一下,虽说在剑术造诣方面,师父可能也还能算得上一个好字,但比之你向左师爷……向左师爷的师父止水山人,咳咳~差了许多,师尊我对传业授道也是一知半解,十成学问教出来给你可能连一半都没有……”
      “哟~自诩天下第一的萧大掌门今天怎么谦虚起来了!”
      话还没说完,一直不讲话的向左便开始嘲讽起来了,这也不知道是憋了多久了。
      “师尊的意思?是要赶我走?”
      茶室坐北朝南,能引风。本来坐了一会儿静下来的萧酌一听这话,又想到了什么,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不是不是,为师只是觉得由止水山人剑术教你剑术会更好,打算……”萧酌看了眼江越可怜巴巴的模样,想了想又说道:“打算,这次百岁山大会结束,去拜访他老人家给你指点指点。乱想什么呢傻小子。”
      本想去拍拍江越的肩,没想到他竟然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我去看看师兄们。”
      “你这又是闹哪出?”
      萧酌不想回,闭眼假寐起来。
      “嘁~不说就不说,再别跟我讲话!”
      还未入定,楼下突然一阵嘈杂,夹着冷兵器碰撞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下面打斗。萧酌心下生疑,这小镇傍着天心派的山,巡视弟子众多,照理说不该会有人在茶馆打架滋事才对。又不愿起身查看,便按捺着好奇心,假装已经睡着了。
      哪曾想隔壁传来开门声,不过一会楼下竟消停了?
      两人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急匆匆出门却看到隔壁早已经没人了。向左在回廊往下探了一眼,楼下小厮正在收拾桌椅板凳,没剩什么好地方了,桌椅板凳碎了一地,哪还分得清那个是桌腿、哪个是椅背,地上还被灵气劈了个大裂口。一个穿着和小厮不一样的人正在一旁指指点点,向左觉得眼熟。那人手里掂着一袋东西,不恼反笑。
      “喂~老板,刚刚怎么了。”
      “哦~客官没事没事。”那老板长得膘肥体壮,仰着头也看不见衣领里的脖子,一脸媚相地对着向左说道:“一点小意外,已经解决了!”
      “刚刚和我们一起来的人,您看到了吗?”
      “看到了,客官们穿衣打扮都一样,气宇非凡,一看就是修仙的道长们,记得清楚。”
      老板见萧酌两人从楼上走下来了,便迎了上去,边说道:“刚刚与一伙儿人闹事,和客官一起的那几个年轻有为、见义勇为的小青年就从房间里,这个冲出来了,然后啊!有个长得帅帅气气的小伙子,怕砸坏了我的东西,他们出去了,说是去南街那块了,那块位置大。您二位是那群小伙子的师父吧!这一看呐就风度超俗,果然教出来的弟子也是热心肠地很咧!”
      听得有些无厘头,但好歹老板也说了个大概。萧酌心有异样,便带着向左匆匆赶去。没走多远便察觉到了大量的灵气波动。这种规模的灵气波动要么是人多,要么是这里有元婴境界以上的人,无论是哪一种,捏江越就跟捏泥娃娃一样简单。
      向左踩着萧酌的步子,一声不吭跑到了他前面。
      越往南街,天色越来越暗,树木就越发繁茂,房屋人烟逐渐稀少。要不是萧酌以前经常在这块晃悠,恐怕真要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二十年前一个姓贾的商人收购了小镇南边一些店铺,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做的什么生意,总之南边越来越繁华,来来往往人多了,其他铺子也往这边靠,十分热闹,也慢慢地被叫做了南街。
      两人一前一后,过了也有些时间了,半个人都没见着。
      “不对劲阿左!”
      萧酌话还未说完,阴影笼罩来,向左就这么消失在了自己眼前。抬头看去,果然是有问题。原先是以为树木挡住了光线,才会觉得有些昏暗的,此刻头顶是一阵白雾,雾气中根本看不到树顶。不仅如此,雾气越来越浓,半步内难以辨认。
      这没什么难的。
      萧掌门灵气探路,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感知到活人的大概方位。
      “阿左?听不听得到?这林子古怪,你先莫要闹脾气了,听到回个话。”
      萧酌边跟着边叫着向左,明明就在两三个身位前,不可能听不到自己的话,怎么还是一声不吭,哪不成这雾还能隔断声音?
      “别生气了嘛!我错了还不成。”
      萧酌嗲里嗲气撒起娇来。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前面的人明显顿了顿脚步。
      萧酌见有反应,愈发放飞自我,说道:“知道你人美心善,就是脾气冲了。这也都怪我,回个话好不好~你哪怕嗯一声,这雾浓的很,你不讲话,我跟丢了怎么办?江越他们还没找到,你还要劳神去找我,回个话嘛~”
      “快出去了。”
      “……”
      我咧个乖乖,萧师尊吓得不轻。这分明是个大男人的声音!岂止是个男人的声音,萧酌听得真切,是陆沉!他怎么会在这里。
      “阿沉。”
      萧酌心里觉得窘困,表面上还是在强装镇定。
      “嗯,出去了便不要再进来了。”
      “我不出去,我进来寻人。江越和向左,我是来找他们的,你见过没?”
      见陆沉不答,自己再跟着他也是不是个办法,正转身想要离开,手腕却一把被人抓住,萧酌甩了甩,才晓得陆沉抓得有多紧。
      “松手!”
      这次倒听话,说松开便松开。萧酌有些诧异,憋了许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暗自嘀咕了两句,仿佛吃了一肚子哑巴亏。
      “你不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一别经年,你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萧酌越说越觉得心里气不过,
      “还要装作不认识我?裴浅,你到底在做什么?”
      “……”
      虽然看不见碰不着,但还是在雾里摸索。
      眼前人声音容貌都、体型甚至性格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一年前骗自己说快要死了的藏剑山掌门,那个一声不吭消失又出现的人,那个照顾自己成人的师尊……
      “你不说,我便走了。”
      说着萧酌抬脚欲走,身后动了动,陆沉大概又来抓自己了,萧酌一个猝不及防的转身,踮脚一把将身后之人拥在怀中。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回来了就不……”
      话还未说完,萧酌只觉得左肩一沉,甜腥味瞬间涌上口鼻,重重跌在了地上。
      陆沉一掌将萧酌拍飞,说道:“萧掌门自重,你认错人了。”
      “重你大爷的。”
      良久没有声音,雾气未散,暗香萦绕,事情来的有些猝不及防。
      那一掌不轻,打完人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偏要!”
      对着空气骂了两句,萧酌后知后觉,这不对呀!自己本来就是来找人的呀!
      便收了心,陆沉带自己走了有些时刻,奇怪的是遇到这雾气并没有多久,他又说快出去了,那这便不可能是实实在在的南街了,能说得上“出去了”的东西吗?
      一时间难以判断,世间法术千奇百怪、变化莫测,更何况进来这么久了除去雾还是雾,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觉得手臂上一阵刺痛,萧酌抬手一看,恍然大悟。
      有时候事情的好与坏往往相连,这时便要看遇事之人如何面对了。
      萧酌抽出腰间佩剑,在胸前徐晃一剑,金色剑气破雾不散,光芒愈发盛大。不过三两个呼吸间,雾气便被破了。
      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瘴气!
      有人在这里布了个罩子,里面充满了瘴气,让人迷失方向。而萧酌的这把名叫云出的灵剑,由极北之地的寒晶锻造,专破邪气。
      视野也逐渐明朗起来,已经天黑了吗?
      萧酌环顾四周,自己出了罩子,怎么又到别人家里来了?木柱上的烛灯昏暗,这里似乎没人很久了,尽是些凋零景象。回廊两旁不知是什么树疯长,围了个水泄不通,人难行。
      萧酌拿剑砍断枝条,跃上屋顶,所见之处皆是此景,他家还挺大的嘛~
      细雨无声,天气闷地叫人不安。
      萧酌支了个结界挡雨。这里屋顶坡度较大,翼角高翘,墙壁间还有许多雕刻彩绘,有山有水有树,许久没人住的缘故,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萧酌又随意进了几间屋子,屋内陈设大都不一,卧室、厨房、禅室等等应有尽有,甚至还发现了一间澡堂……
      虽然不怎么干净,但也大都完好。
      这倒是有趣。
      又在园子里找了半炷香的时间,萧酌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这间屋子有亮光!窗边甚至还有黑影在闪动,更离谱的是阵阵肉香从屋里飘出。他们该不会被吃了吧……
      “咳咳~请问,有人在吗?”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披着黑袍子的男人冲萧酌招了招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
      半天没蹦出一个字。
      黑袍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萧酌,一双眼睛漆黑,脸又白地吓人,样貌还算好。
      “你好呀!”萧酌笑着说道:“叨扰阁下,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这么高,还有个男孩子,这么高。”
      “没有。”
      黑袍人说完,转身向屋内走去,步子还没迈开,腿就先软了。还好一双手扶了过来,看见萧酌笑眯眯的脸,那人像是看到什么鬼怪,一把将萧酌推开。
      “……”奇了怪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被这个推就是被那个推开。我身上又没长刺。
      “你,是谁?”
      “萧酌。”
      “噗~哈哈哈咳咳咳……”
      萧酌看他想笑又憋着的样子,说道:“您既然不知,就容我先告辞了!”
      “不不不。”黑袍人闪身拦住萧酌,说道:“我虽然没见过你要找的人,但我能带你去找他们,萧师,萧兄要找的人可是天心派掌门?”
      天心派这任女掌门萧酌也算认识,缘何突然提天心派掌门。他似乎住在这里,刚刚闻到的香味此时就在屋内的小木桌上,可刚刚走来分明是没人气的景象,只怕此人是敌非友。事情尚未明朗,我暂且随他的意,看看情况。
      向左自保能力不俗,但愿她已经找到了江越他们。
      便说道:“正是梅芳师尊!我们进了这里,就走散了。劳您帮忙前,还不知道友贵姓?”
      “啊哈~免贵姓牧,叫我秋荻就好。此处是牧某的私居,一般人难破外面的禁制……长久只我一人就荒凉了些……哈哈哈~虽然不知萧兄是如何进来的,但我想梅掌门应该不在这里,我便送萧兄出去,路途萧兄与我说说具体情况,我们再一起寻人如何。”
      “好好好!再好不过了!”
      原来是处私居,难怪了。这私居本是建中第一心法大成者为他妻子所建的一座世外桃源,以灵石为基,灵力为斧,建万物石中。大意是用强劲霸道的心法在灵石中开凿出一番新天地,和纳戒同理,大小样貌不定。想要建造私居,不仅需要建造者在心法上的造诣,更要远超凡人的深厚灵力!
      也难怪方才一直感觉到一股深厚的灵力,也大概是因为这个私居。
      两人一路寒暄,走过回廊、绕出府邸,没想到门口就是一条大河,流水深处隐没在白雾中。
      又是方才的瘴气。
      “这瘴气就是就是牧兄弟设的禁制?”
      牧秋荻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全是。”
      只见他从袖袍里掏出半个巴掌大的小铃铛,拿在手中摇了摇,叮叮两声,不一会儿瘴气中就飘来了两艘木船。
      “除了这瘴气,河水萧兄也最好不要碰。”
      木船摇摇晃晃停在了岸边,得了他的提醒,萧酌上了另一艘木船。说是木船,更贴切的说就是个竹筏子,勉强可站一个人,靠船尾处用竹条做了个顶,可遮风挡雨的样子,看着倒有些多此一举。
      “牧兄,若是不小心闯进你这瘴气,可会有什么不好?”
      “不会,瘴气只会让人迷失方向,最坏的结果转个三四天也能出去。”
      “那我恐怕梅掌门要在要在这儿转上个四天了。”
      “哈哈哈哈哈~萧兄放心,梅掌门年轻有为,不止于此。”
      牧秋荻又说道:“若是能破了瘴气,只会到河水的另一头,我倒是好奇萧兄是怎么来的。”
      “哦,其实这事吧……”
      萧酌胡乱编了两下就说不下去了,便又找了个由头,试探起这个牧秋荻来。
      金色的结界将两艘完全笼罩,瘴气进不来,两艘木船一前一后,飘了有一会儿,牧秋荻始终背对而立,问什么答什么,但萧酌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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