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林》鹤野君

8、第 8 章

　　林歌从校门口出来时，李媛媛正堵着气想快她一步，一抬眸便看见了站在他们那群人当中的郁雅，然后又气鼓鼓地离开了校门。
　　高扶苏恨不得扛起林歌就是一百米冲刺，叫命一样的呼喊着林歌走快点，刘余生将手搭在郁雅的颈肩，五个人不紧不慢地拐了个弯，朝着约好的地方前行。
　　KTV在学校后街的热闹市，也俗称为夜市。那是很多学生都喜欢去的地方，隔天总是很洋气的告诉别人，林歌她们其实都不常去，尤其是她，宁愿在网吧打游戏，至少网吧比较安静也不会有很大的运动量。

　　KTV装修地花里胡哨，郁雅进门的第一眼就这样觉得，大门口站着两个保安，抬头看了他们一样也不拦着，玻璃门打开后，整个大厅里回荡着楼上话筒的歌声，前台的女人长得很漂亮，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
　　总之，就是看似高档二字。

　　服务员领着五个人上了二楼，郁雅乖巧地跟在麦子身后，时不时抬眸看一眼路过的房间，金黄色的小窗门内，也有穿着体恤的学生，也有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各色各样的人围坐在包间里，看起来热闹极了。
　　推开门的刹那，郁雅便看见了那挂在墙上的happybirthday几个英文字母，以及tang这四个字母，郁雅瞬间明白了什么，下意识朝着麦子看去，她想这里应该是提前准备了，但她记得，唐之沅好像是说晚点来着。
　　高扶苏仿佛如脱缰的野马，开始在小显示器前捣鼓着，麦子进门时心情不大好，刘余生和她说了些什么，有立刻笑了笑，但笑得很勉强。
　　郁雅拘谨地坐在沙发的一角，规规矩矩的像学校的旁听生。
　　和她一样的是，林歌挑了个还算舒服的位置，直接躺下睡觉，众人见怪不怪，自顾自地准备开始唱歌。

　　三个人的疯癫一个人的安静和一个人的睡觉，成了这个大包房的滑稽场面。
　　郁雅并不觉得尴尬，比起不管她，她更害怕他们管她，将她拉到热闹之中郁雅会害怕，她会显得格格不入，但此刻，比起她来说，林歌更显得格格不入，郁雅看不见倒在沙发另一头的林歌究竟是不是睡觉了，那块长桌子挡住了林歌的脸，郁雅偏头看去的时候，伴随着那些五颜六色晃眼的灯光，她貌似看见林歌的脑袋动了动。

　　可能没睡着吧，郁雅想着。乔麦子突然靠了过来。
　　“郁雅，你想喝什么？”
　　郁雅不知道，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喝，正想着要不要比划着来杯白开水。只听得乔麦子询问道，“西瓜汁怎么样？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林歌也挺喜欢的。”

　　高扶苏要命一般的歌声传过话筒散发在整个房间里，振得郁雅心脏跳得厉害。
　　她点了点头，看着乔麦子笑了笑。
　　“不要太紧张了，我们又不吃人。”

　　少女笑着和刘余生说了什么，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郁雅回过视线的时候，发现刘余生正朝着她走来，而高扶苏依旧在忘乎所以，唱歌要命的边缘徘徊。
　　“郁雅，你可别学林歌，每次说出来玩儿都是睡觉。”
　　刘余生的一句调侃，让郁雅忍不住笑了笑，似乎方才僵住的身子这才暖和了一会儿。
　　郁雅觉得，或许他们和别人不一样，他们会来傲娇的解围帮忙，会体贴的和她搭话，会询问她想喝什么，他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正在在乎她这个人的。

　　刘余生侧身躺在郁雅的身边，对着高扶苏的背影翻白眼。
　　“要是唐之沅今天不来，明天我就偷溜回学校把他卷子给撕了。”
　　郁雅嗤笑了一声，从书包里拿出了草稿本子。
　　她写道：卷子肯定被老师带回家了
　　刘余生不服气，“那我就周一去。”

　　郁雅莞尔一笑，觉得他们感情真好，刘余生好酷。

　　“我回来啦！”
　　郁雅被麦子的声音扯回了思绪，刘余生蹭的一下从郁雅身边坐了起来，敲了敲桌子大喊道，“林歌别睡了，起来！”
　　高扶苏将话筒抵在嘴唇上，皱着眉头道，“刘余生！怎么和我欠姐说话呢！”
　　刘余生朝高扶苏走了几步，一脸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温柔道，“小公子，你曼妙的歌声没把林歌送走都算好了。”

　　她翻了个白眼，转而帮着搬东西。
　　服务员抱着箱子走了进来，并将两杯突兀的西瓜汁放在了桌上，郁雅这才看清楚那箱子上写的是XX啤酒。
　　林歌从沙发那头坐了起来，刘余生熟练的用着起子一瓶又一瓶的开着。

　　“西瓜汁和吃的都在那儿，饿了自己拿哟。”
　　麦子看了看郁雅，确保她真的听见了，可房间太吵，郁雅并没有听清楚，但好在她看懂了麦子的唇形，接而点头笑了笑。
　　林歌伸手拿了一瓶啤酒，像是没睡醒一般坐在那里。
　　“干杯！”

　　麦子一声令下，郁雅慌忙地从桌上拿起西瓜汁，和那四瓶冒着白色泡泡的酒碰了碰杯，三人忽而转头齐刷刷地看着郁雅，倒是把她给看的一脸茫然，故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忽而听见了麦子哈哈大笑的声音，郁雅红了红脸撇头对上了林歌的视线，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郁雅，并没有觉得她的突兀。
　　他们向来啤酒碰杯惯了，突然加入了一杯西瓜汁，倒觉得有些搞笑。

　　郁雅腼腆的喝了一口，冰凉的西瓜水入喉，浑身都舒服了不少，她一抬头便看见那三人正整齐划一地仰头，那酒瓶子里的就咕噜噜的转个不停，只是郁雅眨眼的功夫，三人便将瓶子里的酒给喝完了。
　　麦子撇了撇唇故作一脸嫌弃，凑到郁雅耳边道，“他们就这德行。”
　　“麦子说我们坏话！”
　　刘余生一个眼神杀了过来，高扶苏脑袋一转像是吃人的表情。
　　“乔麦子我和你拼了！”

　　不过郁雅放杯子的时间，三人又闹成了一团。
　　郁雅又偷偷地看向了林歌。
　　包间里微弱的灯光映在林歌棱角分明的脸上，郁雅这才算是正在的打量着这个少女。
　　如海藻一般顺滑的黑发披散在她白皙的颈肩，在那个不允许化妆的学生时代里，林歌的眉毛颜色正好，狭长的眼睛深邃且迷离，高挺的鼻梁下，是温色正好的薄唇，就算穿着校服，一样遮挡不住她的美艳，她就像是绿地上唯一的红玫瑰，珍贵又迷人。

　　林歌伸手拿了桌上的打火机，对于三人的吵闹见怪不怪，白色烟子弥漫在包间里，郁雅只能透过那层薄薄地烟雾看向林歌。

　　林歌眸子一沉，将火星在小黑桶里弹了弹，白色的烟子渐渐散去，她这才抬起头看着郁雅，那个女孩正傻傻地看着她。
　　郁雅微微一怔移开了视线，殊不知自己的耳廓通红。

　　“我觉得今天他不回来了。”
　　乔麦子坐在凳子上，弓着背低着头，整个人就跟焉儿了气似的。
　　“不来就打他！”
　　高扶苏拿着话筒，歌曲还没完，他意犹未尽的搭了话，只得到了乔麦子的一记刀眼。

　　“地址写了吗？”
　　乔麦子点了点头。
　　这时，门被推开了，乔麦子猛地站起身，却发现并不是她想的人。

　　是送蛋糕的...
　　“他要是不来...”
　　“会来的。”
　　刘余生宽慰着麦子，像是哄小孩似的。

　　郁雅目不转睛地盯着麦子。
　　她不知道情窦初开的少女为何情窦初开，不知道为情所困的少女为何情困，喜欢一个人就像是禁果，没尝过的人不懂酸甜，尝过的人方知悲喜，而在那伊甸园之外的人，又有多少人想去尝尝着禁果的滋味。

　　“唐之沅算什么东西？大不了我给你找个新的帅哥！”
　　乔麦子啼笑皆非，对着刘余生轻轻一推，“余生，你又不懂。”
　　“我管他谁，惹你不开心就是错！”

　　郁雅也跟着笑，只觉得刘余生对麦子真好，他们特别，特别的像是校园风光人物，他们很普通，普通的像是一群玩儿的最要好的朋友。
　　青春期最渴望的是友谊，最珍贵的也是友谊，是郁雅不曾感受到的情感，无论在那个地方。
　　“唐之沅？”
　　高扶苏拿着话筒的声音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他们纷纷看向被推开的门口正站着一个少年，他穿着校服，看不出情绪，额间似乎还留有汗珠，喘了口气静静地将大家看着。
　　气氛僵持了几秒之后，唐之沅关上了门离开了。

　　“唐之沅！”
　　乔麦子首当其中追了出去，刘余生见状跟着乔麦子一同跑了出去，而高扶苏回头看了看林歌，放下话筒也跟了出去，就这短短的几秒钟，房间里只剩下了林歌和郁雅。

　　空荡的包间瞬间没了气，林歌喝完了最后的一瓶酒，倚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而郁雅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畏手畏脚起来。
　　两人都没有出声，显示屏还在播放MV，伴奏继续播放着，旋律婉转且悦耳，算是拯救了郁雅怕空气安静的尴尬，沙发上的人动了动，郁雅不自觉的抬起头看着林歌，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最值点是不是2？”

　　林歌的声音出现在了包间里，这是林歌第二次和她说话，郁雅记得第一次是在教室，她问自己是不是听得见。
　　郁雅抬起头看着林歌，她仿佛很困很疲惫，连声音都带着干涩。

　　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惹得林歌歪嘴一笑。
　　“只是单纯问问，别搞得像求婚似的那么卖力点头。”
　　一句玩笑话，却让郁雅将头埋得更深了，这句玩笑话，让郁雅瞬间红了脸，尴尬的无地自容。

　　“走吧。”
　　林歌拉好了拉链，站起身朝外走，郁雅背着书包追了上去，跟在林歌身后。
　　“你没喝酒，能回家吧。”
　　没了KTV的吵闹，郁雅一时半会儿还晕乎乎的，心脏跳动的节奏还是很快，仿佛高扶苏那一嗓子把她魂儿都要叫出来了。
　　她还是点了点头。

　　林歌也不看她，“那我走了。”
　　林歌也是言出必行，话音刚落，便已经走了。
　　郁雅抬手看了看表，九点不算太晚，林歌的背影还在斑马线那儿站着，郁雅眨了眨眼睛朝着反方向走了。

　　本是说今晚结束之后就去网吧，不过见着情况应该也去不了了。
　　眼前的红灯还亮着，林歌转回了头，郁雅的背影越来越远，她喘了口气觉得闷热，然后离开了斑马线。

　　南城的夜晚伴随着车鸣人沸，鹅黄的路灯照亮着黑夜的每一处，路灯下人们的影子时快时慢，时长时短，今夜的月亮圆圆的，光芒洒在绿叶上，倒映在溪水里。

　　数学题我从不写最后一道大题！数学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