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林》鹤野君

7、第 7 章

　　考试，是所有学生的噩梦，伴随着闷热与紧张，考试前复习的，考试前抱佛脚的，考试前依旧气定神闲睡觉玩儿的。
　　郁雅这一次把握不太大，能有一个好成绩对她来说也只能是意外，所以她考前有抓紧复习了一遍，希望至少不太比预想的低就好。
　　林歌一大清早就跑到教室睡觉，班上的人陆陆续续来了之后，开始像是做法一样，对着睡着的林歌拜了又拜，高扶苏昏昏沉沉地将那些人赶走。
　　“干什么！抱佛脚啊！”
　　“高扶苏别说我，你不也是？”
　　直接高扶苏一把骂骂咧咧，一边双手合十朝着林歌拜着。
　　“这叫拜学神，祈祷我今天考试别睡着！”
　　“...”

　　柳青青来到教室之后林歌被吵醒了，所有人回到了座位上，各怀心思的听着柳青青的考前叮嘱，没过多久考试的铃声便打响了，堪比丧尸围城一般的情形，所有人挪动着身体朝着自己的考室走去。
　　“欠姐，咱俩不在一个考场！”
　　高扶苏悲天悯人的哭泣，仿佛错了满分的卷子，而林歌在他眼中，就犹如答案一般与他擦肩而过。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郁雅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考场之中。

　　郁雅安安静静的坐在人群当中，监考老师正坐在讲台，高扶苏这才发现，他俩相隔不算太远，只能暗自后悔没能早点和郁雅联络好。
　　“郁雅...郁雅...”高扶苏低声的喊着。
　　郁雅压根听不见。

　　“把复习的资料收好，准备开始考试。”

　　郁雅将笔摆放，复习的卷子交了上去，她的位置靠窗，高一的孩子正是体育课，楼下老师的哨子声连绵不断，但好在一点都不会影响郁雅。
　　她双手合十靠在脑门，闭着眼睛祈祷，希望这一次能让她彻底留在这个学校。

　　其实她不止一次有过想要去学校和正常的孩子一起读书，她不想一辈子待在那个学校，仿佛没有希望，反反复复辗转多个学校，只是单单听说她是个聋哑孩子就婉拒了，没有其他交流仅此而已。
　　而一中却让郁雅意外，她把一中留在最后，是因为南城最好的高中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她不敢对一中抱太大希望，否则失望会比从前更加彻底。
　　好在一中只是给了她一份高一的试卷，只要她及格，一中可以破例收她。
　　而这，就是郁雅最好的证明，她不仅仅是及格，更是临界满分线，郁雅相信自己没日没夜的努力一定不会辜负她的心意，只是他们没有给她机会，而一中给了。

　　郁雅正在认真答题，大致浏览了一遍卷子郁雅才放下了心，貌似也不太困难。
　　她的余光看见前桌的头偏了偏，另一桌的那个人也在偏头，两人视线对视的刹那，讲台的监考老师咳嗽了一声，整个教室恢复了安静。
　　郁雅低了低头，觉得场面有些滑稽。

　　时间争分夺秒的过着，墙面上的闹钟指向十一点的时候，广播才出了声。
　　“考试时间到，请所有考试全部停笔...”
　　一旁的高扶苏正在瞌睡，口水打湿了卷子的一角，早在考试开始的半个小时内他就写好了卷子，然后就开始了睡觉。似乎每一个学生都会在考场有过睡觉的经历直到最后一场亦是如此。
　　就连郁雅有时候都会犯困，毕竟这样燥热的夏季，待在空调房里吃着西瓜，裹着空调被是再舒适不过的事情了。

　　高扶苏睁了睁眼睛，耷拉着脑袋走出了考场，一记爆栗敲在了他的脑门上。
　　“小公子，考得怎么样？是不是开场就睡觉了？”
　　刘余生圈住高扶苏的脖子，勒得高扶苏喘不过气，他涨红了脖子与刘余生打闹，而郁雅就站在他们身后。
　　“刘余生老太婆，赶紧放开我！”
　　高扶苏死命地想挣脱，奈何刘余生从小力气大，倒显得高扶苏娘里娘气了。

　　“郁雅？考得怎么样？”
　　刘余生注意到了身后的郁雅，见她面色轻松，看样子考得不错？
　　郁雅礼貌的笑着，然后点了点头。
　　刘余生扯了扯嘴角，对着郁雅比了个大拇指。

　　“欠姐！欠姐！”
　　高扶苏看见了那个从隔壁教室走出的人，一脸救命似的呼喊着。
　　“欠姐，救我！”

　　林歌手里拿着两只笔，半耷着脑袋看了一眼杀猪叫的高扶苏，和一本正经的刘余生，还有他俩身后一脸茫然的郁雅，撇了撇唇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朝教室走去了。刘余生本是严肃的脸猛地一笑，龇牙咧嘴道，“林歌可救不了你，受死吧小公子！”

　　郁雅憋着笑，跟着他们回到了三班，这俩像是活宝，打打闹闹的厉害。
　　吃过午饭后，教室里再次分成两拨，因为测考的原因，艺术课也取消了，教室里的电风扇依旧嘎吱嘎吱地响着，一波人蒙头大睡，另一波人认真复习，而郁雅是前者。
　　她去食堂的时候就已经温习过了，中午实在是适合午休一下，所以她便埋着头睡了一会儿。教室很安静，除了翻书的声音再无其他。

　　许是想起考完试要和她们一起去玩儿，郁雅便也没有睡得很熟。
　　她有些焦灼，明明没有到来的事情，她总是会提前胡思乱想，然后又开始想着如何找借口不去。
　　思绪仿佛回到了两年前，那是第一次有人邀请郁雅，大家都夸着郁雅长得可爱，都是一张可亲平易近人的脸庞，却在聚会时当场翻脸。
　　少女摔碎了饮料瓶，色素水溅得满地都是，音乐依旧放着，歌声中唱着，‘我的梦有你的祝福才能够完全，风浪再大，我也会勇往直前。’
　　‘一个哑巴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做朋友？谁愿意和她做朋友？恶心谁呢？’

　　郁雅抬起了头，鼻腔猛地一酸，起身离开了教室。
　　厕所水龙头里的水哗哗的流淌着，郁雅看着那块大玻璃前的自己，满脸的水珠，可眼眶却红红的。
　　谁会想和她做朋友？
　　可令郁雅更失望的，是为什么要假装和她做朋友，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接触，难道真的会有人为了一个简单的羞辱，而忍耐自己的情绪吗？
　　她以前从不相信有人那么无聊，但事实告诉她，真的有人那么无聊。

　　她从不把这些事情告诉爸妈，也不曾告诉任何人，那些不好的回忆只是回忆，郁雅只能偶尔将它翻出来提醒自己，不要再交朋友了吧。
　　但她总是不长记性，别人靠近她示好她，她总会相信，她知道，自己是太孤独了。

　　郁雅低了低头，关掉了水龙头，渐渐地一股熟悉的气味弥漫在她鼻腔。
　　卫生间的水被踩了一脚，冲厕所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安静，隔间里的人影映在镜子前，郁雅微微一愣，脚软了软。

　　林歌一脸冷静的在郁雅身边洗手，再甩手将水滴落在校服上，像是要除味儿似的。接着冷静地离开了这里，没有给郁雅一点点的目光，吝啬至极。
　　郁雅喘了口气，抬眸看着厕所的窗户关着，她甩了甩手将窗户打开，然后关上了厕所门回到了教室。

　　最后的考试郁雅发挥正常，心思完全没有被刚刚的事情影响。
　　柳青青回到教室的时候，又是熟悉的一幕，所有人背好了书包等待着放学，只需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如脱缰一般在草原驰骋。
　　“下周一出成绩，然后就是家长会，我相信很多人都对了答案，自己想想这次哪个复习点出了问题！”

　　“又开家长会？感觉比高三还累。”
　　“不知道啊，我爸肯定又要打死我。”
　　“唉，真羡慕林歌，成绩又好，家长又不来，每次都是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
　　“我觉得我考得不错，其实啊，我更想知道她这次怎么样。”
　　那人指了指一旁正专心听着柳青青说话的郁雅。

　　“啧，我觉得不怎么样。她来我们学校，多半是有关系。”
　　“说不定还真是，家里有钱塞进来呗。”
　　“你说...啊！”

　　“林歌你在干什么？”
　　柳青青厉声呵斥着林歌，李媛媛抱着脑袋红着眼眶转回了头，一脸苦相的看着林歌。
　　“看见苍蝇心烦。”

　　高扶苏对着柳青青抱歉的笑，屁颠屁颠跑去捡东西，然后又灰溜溜地跑回了座位。
　　郁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李媛媛哭了。
　　“就这样。放学！林歌李媛媛来我办公司！”
　　班上的人大气不敢出，直到柳青青气势汹汹地离开了教室的刹那，李媛媛带着哭腔的声音才传遍教室。
　　“林歌你有病啊！”

　　林歌猛地站起身，课桌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李媛媛见这架势也不敢说话，只有心虚地看向自己的小姐妹。

　　“背后嚼舌根，容易考不上大学。”
　　“林歌！”
　　李媛媛一把被拉住，林歌撇了撇唇将笔扔给了高扶苏，转身离开了教室，而高扶苏则专心致志的给林歌收拾东西，见李媛媛没动身，开口道。
　　“还看什么，办公室去。”

　　郁雅不明所以的看着高扶苏，他一脸微笑的又看着郁雅，仿佛在告诉她没事儿。
　　高扶苏又不是傻子，林歌为什么砸李媛媛他再清楚不过了，清楚到他也想拿书砸李媛媛。
　　“郁雅，你不忙着回去吧。”
　　郁雅知道高扶苏在提醒她待会儿的小聚会，教室人走了大半，第一排的唐之沅还在有条不紊的收拾着东西。

　　“唐之沅！”
　　麦子像兔子一样突然出现在前门，一脸笑嘻嘻的看着唐之沅。
　　“怎么了？”
　　他像个书呆子，不懂乔麦子的意思。
　　“待会儿我们有个小聚会，你来吗？”
　　唐之沅微微一愣，抬起手看了看表，“我等会儿有个补习，晚点来吧，你把地址写给我。”

　　乔麦子笑容戛然而止，将地址写给了唐之沅然后就离开了。
　　郁雅被刘余生拉着走，好在她告诉过爸妈今天她自己回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了校门，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林歌出现。
　　“林歌怎么又被叫办公室了？敢情天天喝茶呢？”刘余生对于闷热的天气连连叫衰，顶着烈日站在门口，就连树下都是闷闷的空气。
　　“多希望早点到秋天。”
　　乔麦子仰头祈祷，对于炎炎夏日真是觉得热爆了。

　　郁雅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等待林歌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对于原因而言，仿佛过了一个盛夏，树叶随着夏日不太凉快的风跌落在脚边，无声的世界里，郁雅第一次听见了欢笑，高扶苏与刘余生的打闹，明明她根本她根本插不上话，甚至于难以融入他们，但郁雅就是觉得很开心。
　　而那看似毫无波澜的心上，正被风吹动着微乎其微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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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秋天到了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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