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神山孟本礼 ...
-
“小姐，您终于来了！可把奴婢们急死了！”当我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地出现在前厅时，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呵，长歌这是害羞了。”三哥朗朗笑着，齐白的牙齿照得心头一阵无力绞痛。
我扯起一丝娇嗔的笑，浅浅地低下头去，“三哥说什么呢！”言罢又看了看笑容满面的王妃和板着脸孔一言不发的濬王爷。现在这个时候，我尚不能叫他们看出破绽。
我一路笑盈盈地走至他们身边，微一福身，娇柔细语，“女儿今日就要嫁作人妇，谢爹娘十多年来的细心呵护。”
“你这傻孩子，谢什么谢，如今你已出嫁，要好好记着娘之前教你的，遵守妇德。”
濬王妃，我一直以为，我既来到这个世界替了长歌，找不到真正的娘亲也无所谓，因为有你这个真心爱护，细心呵护我的人在。不是亲娘，胜似亲娘。却不料，这一切都是我一人在自作多情！我心中彷佛被针扎着一般刺痛，痛得眼睛里不觉透出波光点点。
“这孩子，哭什么。”她微微一愣，以为我不舍家人，便笑着揽我入怀。
“长歌……”我靠在她的肩头，视线却恰恰对着了欲言又止的濬王爷。
“王爷，今日是王府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要提些伤感的事了。”王妃连忙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我作别父母，便要朝大门走去。
刚要盖上红头巾，手却被一人拉住，狐狸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那黑曜石般的光芒好像能穿透人心。他以旁人听不见的声音问道，“出了何事？”
我心虚地瞥过头去，拉下红巾，匆匆道了声，“无事”，便急急随宫人向外走去。
外面的锣鼓喧闹震天，喜庆的乐声在整条街上传荡，观礼的百姓一见我出来情绪更加高涨，原先低低交流的八卦此刻竟也微微抬了抬，到我耳边时已愈发清晰。
“听闻五殿下与昭华郡主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感情颇深，如今得此姻缘，真是天意。”我冷笑一声，天意？只怕这“天意”之后还是得由人力来推动吧！而我们真正的关系你们又岂能猜到？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天赐良缘，摆到身世面前，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如果这是所谓的天意，那上天还真是待我们“不薄”呢！
“你这丫头，丁点见识，懂什么！”旁边另一女生轻斥道，似乎还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原本的昭华郡主，天姿国色，乃是我们水月第一郡主，太子妃之位自是不二人选。可是如今已是不能言语，一个哑言之人怎配做我们今后的国母？”
呵，这个丫头倒是看得透彻。只可惜，也只是若我一般，自以为是罢了。
“你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那是当然，你且看着好了，这昭华郡主入主东宫之后，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我心下惨淡，刘长歌啊刘长歌，内京之中，等着看你笑话的人还真是不少！
“呀，五殿下来了！”人群中陡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齐齐跪地，“拜见太子殿下！”
我原本抓着礼服的手不禁紧了紧，他来了！
几个离我甚近的待嫁女子似乎非常仰慕陵哥哥，在这种时候也不忘交流一下自己的感受，简直就像孙小乐那般张狂，见了美男就忘了自己是谁。原本每每逢此场景，我必莞尔，可如今，我却是
半分笑颜也挤不出来。
“你看你看，太子殿下，果然如传闻一样有着绝世容颜，俊秀清朗，高贵典雅。姐，你说我们何时才能遇到这么一个前世难求的男子？”
“胡说什么！太子殿下岂是你我所能肖想之人，快快收起你那不堪的念头！”
“姐，你说什么哪，待到太子登基，要举行民间选秀之时，我们哪里会无此机会！早听人说太子妃已成哑女，太子岂会一如既往地待他！”那女声中充满的不甘和讥讽。
“即使太子妃嫁过去不受宠，哪里轮到你我。排在濬王府之后的世家小姐难道还少么！”
此话一说，那女子如醍醐灌顶，不由喃喃说道，“是啊，燕王府的三小姐，恐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燕王府？我不禁奇怪，难道若悠还有什么姐妹对太子有意不成？我怎地从未听她提起？
“快别说了，太子过来了！”另一道声音急急铺开，周围立刻成了一片安静的海洋。
我正沉思在刚才那女子的话中，手却被一人轻轻执起。那指腹熟悉的几轮小螺般的茧磨着我的手背，让人一阵心酸。陵哥哥，难道你我的命运注定如此？
“长歌，如今我总算将你握在手心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虽然极力压制着，我还是听出了他满含的深情和喜悦。
怎么办，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我眼睛一酸，掉下泪来，狠狠地滴落在来人的手背上。
“傻丫头，哭什么……”那双修长晶莹的手探到红巾底下，熟门熟路地帮我逝去了眼角的湮湿。
我低头望着来人的一双黑色金边的锦靴，那是太子大婚特有的礼鞋，丝丝绣上的金色云纹此时竟显得无比刺眼。
不，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必须让陵哥哥早些时候将“月叶”给我，然后告诉他真相，阻止这场婚礼！
要怎么做？现在开口说话么？当着整个盛京中人揭发这皇室的丑闻？不，我不能这么做。皇后是我的生母，陵哥哥是我的哥哥，如此置他们于何地？
我心中焦急，不由握住了他伸来拭泪的手。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不安，他轻轻反握，温柔地安慰道，“你在担心什么？母后既然已经许诺，必不会反悔。放心吧，稍后孟本（相当于我们历史上的祭天）的时候，我便会当着天下人的面，将‘月叶’玉玦交予你，堂堂正正地宣布你是我刘子陵的女人！”
不，不是这样！我无力地摇了摇头，心中无奈呐喊。只是他却无法听到我挣扎的声音。
“好了，你且入轿，我们绕城而去吧！”他低声一笑，全当我的不安是小女儿般的娇羞，并未放在心上。
太子大婚与庶民之礼自然大相径庭。水月国法，大婚当日，太子必领众人绕城一周，转而前往南郊的神山孟本。孟本仪式由宫中神官主持，非相关人员不得上山，仪式中太子将“月叶”亲手交予妃子，表示皇室认可其身份，孟本之后再回宫中行皇家之礼，方才礼毕。
手中的温暖突然消失，转而伸来一双老妪之手，低低的声音响起，“恭请太子妃入轿。”
我轻轻搭着那人的手，在她的带领下，踩着矮凳一步步地入了婚轿。
只听得陵哥哥朗声喝道，“驾——”，轿子缓缓抬起，跟着队伍往前摇去。
太子妃的婚轿必然极尽奢华，不若平日平时坐轿那般颠簸，可是我的手却依然紧紧抓着横框，心中动荡不安。
“太子妃可是紧张？”陪坐的宫人见我五指紧紧扒着那木框，不禁柔声问道。
我轻轻摇头，手上的力道反而越来越重。
宫人见我不愿理睬，也就停了口舌上的功夫，轿中顿时静默下来，只外面那喧天的礼乐恼得人心头痒痒。
……
也不知走了多久，那窗棂几乎被我抓出一个窟窿来，方才听得一声“太子妃请下轿。”
我循言缓缓下轿，心中不停转动，现下应是到了孟本的神山了。
陵哥哥拉着我的手，上了几方玉阶，来到高崖之上的坛前，准备祭祀。
“怎么是你？”他的声音再见到某人时微感疑惑，似是非常意外此人的到来。
“呵——”来人轻轻笑着，竟是一道熟悉的女声。
来不及等我细想，陵哥哥便不耐烦地摆摆手，“开始吧。”
“孟本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神山孟本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