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凤仪宫切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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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悠啊，现今也夜了，长歌这孩子也回来了，我看还是叫人送你回去吧。否则，燕王也该担心了。”爹转头看向若悠，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说道。表情极是认真。
若悠与长歌本是手帕之交，爹娘待其也是极为和善，而今约莫已是巳时，爹不但没有留她住下，反而要其回燕王府。若在平日，实属情理之外，可放到如今，我心下明白，自己也不便阻止。
若悠垂下的睫毛极是浓密，盖住了她的神色。片刻后她再抬头，却是一副明朗的笑容，芳华绽开，朗月霁霁。“濬王爷说的是，若悠这便回府了。”转而面向我，“长歌，你好生歇着，言语之疾不必挂心，我明日复来看你。”
我幽幽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目送若悠出了这厅堂，我微扬的嘴角一时间支撑不住地挂了下来，心里很乱。众人在厅堂中沉默着，一个个都像雕塑一样不言不语。我胸口闷闷的，身子亦有些不爽，想要回房休息。刚刚张口，适才又觉自己已得哑言之症，心中窘然。
“爹，长歌在狱中呆了那么久，已是身子疲累，现下一定乏了，不若早些回去歇息。”一旁的狐狸眼神微眯，一丝不明的情绪湮飞湮灭。
“长歌，你且放心去睡，明日爹会请太医院最好的医师为你诊治。”濬王爷的眼神戚戚，下垂的眼角布满皱纹，在狱中久未相见，如今一看，却是老去多许。
我一时间竟有些心软，望着他的眼神有了片刻的怔忪，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有些迷惑。我又想起狐狸告诉我的话，顿时浑身一紧。濬王爷，若真是你要害我，如今难道不是偿了你的心愿？又何必装腔作势！
心中想着，便迅速地转了身，由潋秋与冰雁伴着，回了洛轩阁。
我心中彷佛有千条索链交叉缱绻，万般沉重之下却寻不得一个出口。脑子不愿转动，却又无法安然入睡。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如何也不得酣然，心中郁闷，便直起身来，下了床，欲唤潋秋，一下想起她是五殿下遣过来的人，心中也连着有些恼，又恰值冰雁当值，便下床，走到门前。
“郡主可是睡不着？”手未触上门环，冰雁便开了那门，直直地立在了面前。
我烦乱地点点头。
冰雁连连进屋关了那门，“外面风大，郡主小心着凉。”
我由她推着坐到床边，眼皮沉重，半阖半睁，脑子却该死的清明。从前的自己向来极少失眠，如今这样不禁越加烦乱。
我见冰雁将寻常的香换了，香气比之从前更甚，不禁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方才潋秋寻来了，说是郡主今夜必难入眠，便予了这龙诞香，可助睡眠。”冰雁撤了原来那香，朝我一笑。
龙诞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龙诞香”是留香最持久的香料，其他任何一种香料都不能与之媲美。在中国，素有“龙诞之香与日月共存”的说法。由于稀有难觅，龙诞香又被称为“灰色的金子”。龙诞香也是最神秘的香料，人们只是偶尔在海边拾到它，关于它的来源，则有过无数的猜侧和传说。最科学的说法来自一位海洋学家。
海洋中有一种形体巨大的生物，叫做抹香鲸，它可以潜到千米深海之下，吞食体型巨大的乌贼、章鱼等。但是，这些动物被吞食后，他们身体中坚硬、锐利的角质喙和软骨却很难被抹香鲸消化，胃肠饱受割磨，却不能将之排出体外，这令抹香鲸痛苦异常。在痛苦的刺激下，抹香鲸只通过消化道产生一些特殊的分泌物，来包裹住那些尖锐之物，以缓解伤口疼痛。
每隔一段时期，难耐痛苦的抹香鲸就要把这些分泌物包块排出体外。而这些包块漂浮在海面上，经过风吹日晒、海水浸泡后，就成为名贵的龙诞香。
我心瑟瑟然，谁能想到，贵如黄金的龙诞香，竟是抹香鲸与痛苦对抗的产物呢？
我闻了一阵，奇香扑鼻，微烟袅袅，那味儿亦是恒久之息，心下了然，这必是珍品。
自古以来，美好的东西皆需经过痛苦的孕育。从前在书中也曾看到过，刚刚诞生的龙诞香并不香，经过海波的摩挲、阳光的暴晒、空气的催化以及上百年海水的浸泡，方得上品。
这一方小小的龙诞香不是寻常人所能取得，就算是皇子，也极难拿到，只怕是丁点也是皇室贡品。潋秋如何求得？
是陵哥哥！我心中一震。
“郡主，您睡吧，冰雁就在外头候着，有什么只需敲敲这沿，奴婢自是省得。已入深秋，郡主身子又不适，需小心注意着，莫着了凉。”说罢，冰雁看了看失神的我，轻轻关了那门。
我只得重新躺下。
袅袅的香气一缕缕飘散，袅娜的气息渐渐包围了整个身体，身子彷佛也柔软了下来，那百千条索亦渐成绕指柔，心中一松，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已是正午时分。
我由冰雁伺候着穿了衣。头发还未梳起，潋秋便进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召我进宫诊治。我想起血溅明阳殿的那晚，离开宫中之时皇后都未知晓我失语之事，如今召怕是陵哥哥已经告之。
不过，昨日爹已说要请诊于府，为何改作入宫？如此岂不更为麻烦？
饶是心存疑惑，后命于我不可违，还是依言入了宫。
凤仪宫中。
“长歌。”皇后甫一见我，居然走下位，担忧之色爬上眉梢。
我不由有些惊讶。
“你这孩子怎地如此命苦，早些时候才大病了一场，身子刚有些起色居然又得了这莫名之症！”皇后拉着我的手连连叹息，一脸愁云。
“陈太医，你还不赶紧瞧瞧！”一声微微的呵斥之音自右传来，我这才发现陵哥哥早早地立在了一旁。
“是，微臣这就为郡主诊治，还请郡主入帘。”一花白胡子的老者微微屈身。
入帘？我眉梢一挑，转而看见了后室垂挂的幕帘。莫非这老者要玄丝切脉？我缓缓朝那朱帘，知道余光瞥见他从袖中拿出那传说中的红丝，方才确定。
手上扣着的丝线时紧时松，那老者拉着那一端诊了许久都未言语。
“陈太医，你快说说，长歌所患之症为何？”皇后心中急切，似是忍不住出言。
“这……郡主脉象怪异，老朽生平未见。多股本不相容的气息在郡主体内涌现，时而澎湃，时而静默，但融合之势强烈，老朽实乃惊叹。”那医者的言语之中有些无奈，更多的则是惊奇。
“陈太医，你是太医院之首，若你无法诊断，这水月国中可就没人了！”陵哥哥压着怒气说道。
“老朽虽然无法诊断确实之症，但推测之下，郡主应是中了蛊毒。”
“什么！”陵哥哥与皇后俱是一惊。
“那陈太医可否医治好长歌，若长歌再能开口说话，哀家重重有赏。对，早前你不是向皇上求那冰凌雪域的万载冰花么，若治好了，哀家一定帮你说服圣上！”我听着皇后的声音也是一呆。这万载冰花我也曾听人说起过，乃是水月前朝皇帝少时游历冰凌意外得之，天盛仅有雌雄两株，雄花尚在冰凌王室，而皇后提起的这株想必是早在水月冰封了数十年的雌花。如此贵重之物，皇后竟然为了我而轻易允诺。就算皇后待长歌一向亲切，这般举动是不是有点过了？
“皇后能允此诺，老臣也想尽力而为，只是郡主所中之毒乃苗疆皇室才有的蛊毒，此毒从不外传，老臣也没有办法。”那老者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我却在他投过来的一瞥中看到了灼灼精光。再待我想要看清，却又什么都没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皇后喃喃说道，“苗疆只是一个传说之地，不属天盛三国中的任何一个。传说中的苗疆族人神出鬼没，要去哪里管皇室索药！”
一旁的陵哥哥默默地遣了太医回去，那笔直的身子竟然有些飘摇，适才一直焦急地望向这边的眼神也挪了开去，似乎不知道怎么面对我。
“长歌，我要收你为义女，以母亲的身份保护你。”皇后亦不知如何安慰我，竟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当真一记惊雷。
“母后，您不能这么做。”陵哥哥闻言连连阻止。
“我如何不能？”皇后对着陵哥哥皱了皱。
“您……”陵哥哥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长歌，你先回去。过几日我去府中看你。”
我想起与狐狸的一月之约，心中复杂。如果被收为皇后的义女，成了公主，不是不能和陵哥哥成婚了？我知陵哥哥对我有意，如今出言阻止，莫非他心中已确认我为太子妃不二人选？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凤仪宫切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