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当何以为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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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若有所思地回了府，众人听闻我得的竟是出自那传说中苗疆皇室的独门蛊毒，皆是震惊无比。
爹望着我的眼神不停闪烁，交织着愧疚、后悔，更多的却是……愤怒！
愧疚和后悔不难理解，毕竟这毒可是你亲自下的，濬王爷!可这愤怒从何而来？莫是嫌我伤得太轻了不成！我心底正欲冷笑，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不禁微微诧异，那愤怒，竟然是冲着娘亲所去。
娘此刻却是神情自若，看不出一点破绽，完全没有被盯的自觉，只是用担心的神色专注地望着她不能言语的女儿。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看了半天也得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得默默地回了房。
走在廊上，尚未伸手推那房门，便叫大哥拉了去。
“长歌，你竟然中了苗疆蛊毒，而且这毒似乎不是最近才种下的，彷佛存在已久了！”大哥此时翩翩公子之姿早已消失得杳无踪迹，只一个劲儿拉着我，急吼吼地说道。
我微微有些惊吓，他怎知这毒不是最近种下的？而且自我成了这具身体的主人，除了那次突然来洛轩阁找我，并说了些奇怪的话，此后他一直与我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如今主动跑来找我，除却关心和担心，想必还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吧。
我微一思量，便扬起脸，对他笑笑，示意他继续说。
他见此却是一脸难色，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你若不便开口便不要说好了，我等了片刻，扬着脖子一阵酸痛，笑都快笑僵了，于是便转身往里走。
“长歌。”他一下急了，便微一挑身，直直地站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还怨太子殿下么？”
我一听这话便明白了，他这是怕我怨恨陵哥哥，把中蛊之事怪到陵哥哥身上，因此为他说情来了！这个刘凌彻真是有意思，明明对长歌极是关心，甚至超出了兄妹之情，可是如今却自发地来为别的男人说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却当作我是默认了，拉着我便想继续。
“太子为天下谋事，总要为大局着想，当初设计打击萧氏，为保周密，甚少人知晓。但你入狱之事，确实是个意外。我知你心高气傲，此时心中必然有所怨恨，但是……”他说着这话像是十分熟悉，背了千遍万遍一样，眼色却渐渐暗淡下来，说道末了，竟然无法成句。
我看着他，那淡淡的月色笼下来，照在他月牙白的长衫上，映入眼中的竟然是浓浓的悲伤。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缓缓说道，“但是……你是否能够……能够体谅一下他呢？”他的声音极其低缓，长长地睫毛耷拉下来，盖住往日眼中的晶亮，彷佛在说一件很痛苦的事。
那初见时风神如玉的少年呢？如今为何如此失落？
我心中一窒，一股股酸楚之滋不断从心中涌出，就要将我淹没。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他脸，想要熨平这双原本应是俊才飞扬的眉……
伸出的右手在月光的照耀下笼成一小片阴影，挡上了他脸，他似是觉察到什么，惊讶地睁大眼，看着我。
他眼中的浓浓的意外之外令我又是一怔。我在干什么？我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连连摇头，这一定是长歌的记忆，那酸楚之滋也一定是长歌的心意！
我回身打开门，径自走了进去，那身后飘起的白衣一角，似乎在呢喃，“长歌，对不起，如今我还是得做一样的选择……”
我心中慌乱，也未点灯，便想像往常一样坐下喝杯竹山。随手拿过一只玉杯，却内壁着了些水珠，顿时警惕了起来。沉下心来想了片刻，唇边绽出一朵了然的冷笑，摸出一个火折子，站起身来便朝窗边走去。
到那黑影面前，我忽地伸手擦亮了火，准确地照在来人的脸庞上。我不以为意地扯扯嘴角，刘凌轩，果然是你！
他接过火折子上了夜灯，缓缓说道，“太子极是担心你。”
我听了眼睛一瞪，这座王府里的人怎么了，个个都是太子党，连我的心事都要插手过问！其实我心里饶是不满陵哥哥，可从他送来龙诞香的那夜，我便心头微微松了松，毕竟他也可能是怕我担心，才没有及时相告。而如今人人过来提醒我，彷佛我似那不义之人，我反倒被堵得慌。
最可气的是此事居然还要这场阴谋的献策者来提醒！我冷冷地看着他，是啊，最该怨怼的不是陵哥哥，恐怕是你才对吧！
“
你何须如此看我，反正我知你们安全，言多必失，告诉了你未必是什么好事！”我一听更加气恼，心中一簇小火噌噌往上蹿，可是此刻又是不能言语，哑哑地望着他。
他这才想到什么，为我针灸，消去那失语之症。
“你的医理和功力可有长进？”他随意问道。
此刻喉穴已开，说话无碍，但我看着他，却是良久没有出声。
“若悠今日过府来看你，不过彼时你在宫中，我便让她回去了。”他低低缓缓说出的话语就像在告诫一般，“这个人不安全，你要小心接触！”
我望着他眼中一片郑重之色，却是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恨恨地瞪着他，“她不安全，好，那你告诉我，谁安全，谁可以放心接触？你么？”
他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尽量用平淡的口吻说道，“这种时候你不要使性子。”
“使性子？”我闻言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我这叫使性子！”
“你给了我希望，在我面前造了一方楼阁，告诉我这个地方是安全的，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可是结果呢？结果是我刚搬进去，这座楼就塌了！”
“我允诺的事情从不食言。在这一个月中，我必保你安全，助你拿到“月叶”，交予教主。此事一成，你身上所中之毒自然有人帮你解治，再也不会有人可以威胁到你！”他定定地望着我，黑曜石般的光芒依旧在眼中跳跃。若是平时，我一定会相信他，可是此刻，我却没了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信心。
刘凌轩，我有时真的很想问问你，在你的心里，真的会把我当亲妹妹一般疼爱么？还是只是用来布局的一颗微不足道、用完就丢的小石子？
可是我终究没有问出口，只是撇过眼睛，看向别处，对他的话亦是不置可否。
一道来自狐狸的深沉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很久，我却一直望着那在夜灯之上起舞的火苗，千般迷离。人生，果真像这火光一样，唯一真实的形态也是如此多变。那周遭之人、之物、之事，又当如何为之呢？我不禁低低叹息。
我听到低低的脚步渐渐开去，那平淡如斯的声音随着玄色的衣袍消失在门边。
“明日，一切照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当何以为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