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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火光 ...

  •   一路上孙昱郅也不和我说上几句话,就只是闭着眼休憩。路上偶尔的颠簸,也不见他有所动静,真真是稳如泰山。我偶尔会掀开帷幔瞧上一眼,但照进来的日光似是有扰到孙昱郅的休憩,见他眉间微皱我便赶忙将帷幔拉了回来,省得孙昱郅又在那儿叨叨。

      几经周折终于到了瑶山,上山的路又高又陡似是神佛在检验前来拜佛之人的虔诚。好不容易上了山,跪在神佛前,我并未真的求子,而是愿佛能保佑阿娘在天之灵,保佑阿爹平平安安。

      我想孙昱郅也不会真来求子,孙昱郅曾说过他不信天命不信佛,除他自己以外他不信一切东西。我们无非各自怀着心事而来,不过是为了如国公夫人的意愿演这出戏而已。

      出了寺庙,孙昱郅问我:“你求了什么?”

      我淡淡地说:“平安。”

      他笑了笑,道:“真巧,我也是。”

      我不懂他笑的意义,明明是从来不信这些的人竟也会求个平安。下了山,我突然想起那棵三生树便想去看看,出乎意料的是孙昱郅竟准了我。

      他问我:“你也信这些?”

      “或许吧。”其实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我只是觉得我该去看看,明明我也只是第一次来。才到三生树下,我忽然不由自主的蹲下身来,更奇怪的是我竟伸出手去刨土,像是着了魔似的一个劲的挖。直到孙昱郅握住我的手问:“你怎么了?”

      他这一问,我虽有所回神,但手还是不听使唤的继续挖着,孙昱郅便朝后面的侍卫喊到:“快,过来帮世子妃!”

      于是侍卫们一头雾水的跟着我挖,也不知就这样持续了多久,忽然有个侍卫大喊道:“这儿有东西!”

      我急忙跑了过去,侍卫手里拿的是个小巧木盒,上面雕琢的花纹奇奇怪怪也不知刻了些什么,看来好像是木盒主人亲自雕刻而成,虽是显得粗糙了些,但也看得出木盒主人的用心。我将木盒打开,里头躺着的是张已经破损的纸笺。

      “宿清?”

      孙昱郅比我还先念出了纸笺上的名字,我看着那被撕去只剩下一半的纸笺,留下的那个名字孤零零的心里便甚是难受。有水滴落在纸笺,我以为是下雨了,殊不知是我的泪水。

      “你到底怎么了?”孙昱郅难得的关怀竟让我有些紧张。

      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晓得……”

      孙昱郅吩咐侍卫们退下,只剩我和他两人站在三生树下。他问我:“这纸笺上的名字你认得?”

      我又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我这是怎么了,只觉得痛心的难受,又像有巨石压在胸口般闷得我喘不过气来。沉默良久,天色也暗了下来。孙昱郅拉着我上了马车,我紧紧攥着那个小木盒,像是得来一件宝贝似的。

      他寻了一间客栈连着这些侍卫一同安顿下来。入夜前,孙昱郅来了我房中,坐在我床沿问我:“可好些?”

      “我没事。”说来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多问题,往日没与他吵起来都算好的。

      他听我如此说便未再发话,只是伸手过来为我掖好被角。我有些恍惚,今晚的孙昱郅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待他走后,我在床榻辗转反侧终是难眠,外头秋风萧瑟叶落的声音听得很是清楚,即使如此惹睡的情景下,我也毫无睡意。脑海里总是浮现那残缺的纸笺,我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我因一夜没睡,便很是无精打采,马车里孙昱郅如来时一样闭目休憩,我在一旁呵欠连天。

      孙昱郅终于忍不住,伸手将我揽入怀里,还腾出另一只手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皱着眉头说:“吵死了,要睡就睡。”

      我愣了半会,抬头一脸错愕的看着他。只见他仍是闭着眼睛仿佛方才说话的人并不是他,我也确实有些困便倚在他肩上睡去。

      孙昱郅的肩膀很结实,在他怀里睡着竟察觉不到马车的颠簸,我睡得那叫一个踏实。直到他用手戳着我的额头将我的脑袋戳正,我顺手抹去嘴边的哈喇子再看了眼窗外才晓得到家了。

      入府后我俩去国公夫人那儿道了几句话,我便回了房去。阿秋见我回来满是欢喜,急急忙忙过来替我换好衣裳后,我便趴在床榻上又昏昏睡去。梦里我觉着好冷,就像一下就入了冬,鬼晓得我去了趟瑶山回来居然病了,一病就是好几日。我整日躺在床上很是乏味,啊!我好想去九巷子里吃烧鹅,再去品一盏建京最好的茶师煎的茶水,或吃一盅玲珑酒肆里的欲仙酿,光是想想嘴上都忍不住吧唧两声。我也好久没见着孙昱郅,听说他又去打马球了,也不想着来看看我。

      啊呸,他来看我做什么,我才不要他来看我呢。

      这日阿秋给我熬了一整日的药,非要我一口喝完,我只得捏着鼻子喝了下去,也不晓得这是什么药苦得我直掉眼泪。我喝完药便困如死猪,早早就睡下了。

      不知过去多久,一股浓烟入鼻,原本在睡梦中的我活活被呛醒,我听见外头有人说:“走水了!走水了!”

      我想起来可怎么也起不来,脑袋昏昏沉沉,身子也毫无力气,连手都抬不起来,我想开口说话,一开口那烟便入了喉咙,越发的疼得厉害。我感觉全身是死的,唯有耳朵是活着的,外头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能听得清楚,可耳朵又能做的了什么事,只能光听着。天呐!我可不想死在这儿,我可不想客死他乡,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就算是去死好歹也让病了这么久的我吃上一口烧鹅啊!

      绝望,绝望,还是绝望。火烧得越来越旺,将屋子照得甚是通亮。火光也离我越来越近,我已经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是热得发慌。我快要晕过去,迷迷糊糊之中我瞧见一个人,那人的眉眼宛若山间皓月般明朗,肤色如玉在秋夜的柔光中更为通透,连走起路来都似是夹着缕缕清风,呼过那熊熊烈火径直向我走来。

      我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揪住一棵救命稻草,出了火海后我仍是死也不松开手,我勾住他的脖子赖在他的身上,一刻也不想让他离开我。好久好久,他便这样任由我搂着,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此刻,与我而言就像能宁神的香包,让我安安稳稳的做上一场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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