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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捋高的袖子,露出莹白细腻的小臂,却是整个儿浸在了银盆里,若没有那一片刺目的红肿,倒像是戏水了。
      小明看到那粉嫩肌肤,红了脸,竭力避开视线。而手臂的主人却浑然不在意,另一只未伤的手握着书本,正读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和旁边的冷寒秋谈上两句。
      见小明在门口磨蹭,江七月颇有些无奈地说:“小明,你可别告诉我你一个小孩子也在避什么男女之防,我现在可是伤患。”
      冷寒秋欣赏着小明的尴尬,打趣道:“跟你七师父有什么好避讳的,她和金银是同一性别的。你要再待在门口啊,她手上的书可是要飞过来了。”
      这下小明倒是听话了,极迅速地把东西搁下,又立刻闪到一边去了。
      “真不明白某人怎么会有这种单纯的徒弟。”她一边公然诋毁,同时右手忙碌开。
      拎起小明在冷寒秋书案上寻来的最小号的未开锋的加健狼毫,看了看显然不合用的银盆凉水,一转念,很干脆地把笔尖泡在了还未喝一口的茶水中。自笔尖自笔肚,一点点沉进温水里,直到完全润开。在手背上试了试,很是满意轻柔的触感,再打开玉瓶的盖子,将笔探入,攫取了白色膏状物,又在瓶口仔细舔匀。
      “总比某人只会教他暴殄天物好。”冷寒秋装着心疼地摇头。
      她把左臂从水里拉出,细细地将膏药涂在患处,一连三层,又一心二用地问:“上个药就给我罗织这么大的罪了呀?”
      “可不是,桌上那杯被你拿来润笔的茶,是今年新出的‘雪颐’;你手上那支笔,不是狼毫,而是貂绒,连笔杆都是用了上好的象牙;你涂的膏药,‘嬿回’,连肌肤尽落都救得回来,却被你用来涂抹小小的红肿;就连你泡水的银盆……”
      “行了,你就直说,折合成银两几何吧。”她把袖子放下,笑得有些危险。
      他话锋当即一转:“当然了,这些用在七月身上,就是恰如其分了。”
      小明终于肯把脑袋探出来了:“七师父你明明避得开那盅汤药的,怎么反倒凑上去烫伤自个呢?”
      是的,故意,那个自称是宣冰的丫鬟的婢女故意装作手滑把一盅才离火的滚烫的汤药泼到她身上,她是故意倾斜了角度,让汤药全都倒在左臂上,又当场掀开衣料以免粘住伤处。
      这番做作,都是为了那个素未蒙面的娘亲啊。那天,听了碧痕的话,她倒兴起欲一探究竟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抢着要当她的母亲呢。可惜,到门口时,那妇人的一套说辞让她失了兴致。她便让碧痕进去传话,问既然自称是江七月的娘亲,那必然知道她左臂上的胎记是何等形状,是弯月形还是花形。只是碧痕还未转述完,那妇人就因激动哭昏过去了。
      “不烫伤自个儿,我怎么让别人知道我这‘胎记’是什么形状呢?”
      “可七师父当场就可以拆穿她的呀。”小明不明白她的兴师动众。
      她笑道:“这种亲伦之事,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出手要一击必中,不然可是会越描越黑,说也说不清的。”
      兴师动众,只为了那妇人说她是离家出走的,为了家中偏疼幼妹,吃穿用度都尽幼妹先挑,连自幼定下的亲事,也被幼妹捷足先登,所以她才气不过,愤而离家。这,算是歪打正着吧,挑起了她一腔恨意。原来,还真是什么都不曾放下呢。那么,就请接受回礼吧。
      “这认亲何等大事,两厢佐证,不会出岔子的。”
      “小明忘了,我可是失忆了,前尘往事一概不记得。”
      小明缩了缩脖子,七师父刚才的笑容好瘆人呀,居然会有人愿意去冒认七师父的娘亲,着实引人钦佩。
      “小明,把你听来的那些闲言碎语说说,也逗你七师父开心一回。”冷寒秋轻叩桌面,唯恐天下不乱般的笑着。
      呃,那些个流言蜚语,能逗七师父开心的么。小明不信,但还是站远一点,摆足了架势,开始复述。
      认亲篇——
      老妇人一见慕容青衣即飞扑上去,抱住她哭天抢地。慕容青衣却冷冷把她推开,问她是受了谁的指示,预备讹诈多少钱财。老妇人眼泪汪汪,连声问慕容青衣过得好不好,痛陈自己的后悔,然后言说她小时候的轶事,两岁如何,三岁怎样,句句确凿。慕容青衣听得不耐,命人用棍棒把老妇人逐出庄去,一路上老妇人的惨呼不断,闻者落泪。
      前因篇——
      慕容青衣离家出走,是为了家中幼妹。幼妹出生前,她受尽宠爱,而幼妹却清妍灵秀,各方面胜她一筹,夺去了众人瞩目。她记恨于心,暗中连使手段,意图阻止幼妹健康成长。把幼妹抛于荒林猛兽间,将幼妹丢在牙子门前,在幼妹茶水中下毒,无所不用其极,却均未能得逞。好不容易等来了自幼定亲的书生,人家却被幼妹的美丽善良打动,要去姊娶妹。她一怒之下,在家中放了把大火,孤身离家。
      后事篇——
      慕容青衣把老妇人赶出庄后,秦总管心善,将人接回来安顿在一处僻静小院。慕容青衣察觉后,每日登门冷嘲热讽,克扣伤药食物,还派人伏击闻讯赶来的幼妹夫妇。庄中上下,人人不齿,都避而远之。
      江七月看着小明唱作俱佳的表演,笑了出来:“真是有意思,听这口气,还是受了哪位说书名家的指点了。”
      “就知道能聊博七月一笑。”
      小明忍不住退得更远。果然,师父和七师父的欣赏水平是同一国的,遭了诽谤欢颜更甚。
      冷寒秋揪住小明的头发:“平江府这么缺乏创意的说书先生,真是行业之耻,七月要见一见么?”
      “自然是要的,固步自封,三天了还没能编出新桥段的奇葩,又怎容错过?”她不理会小明的哀求,木鱼脑袋活该受些教训,“霁雪把七月的客人请到了么?”
      “七月的事情,秋是放在心尖上的,幸不辱命呢。”他媚笑。
      这寻女的荒诞剧,她本以为又是主子的试探,不想,是个嫉妒的局,要她身败名裂。多亏了四散的流言,帮她拨云见日。
      那么就,以戏还礼吧。
      这一次,她可是发自真心的,绝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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