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风物志》一嗷

4、命运的邂逅！天宫顶流出场

　　“嘭！”
　　功德殿外一声巨响，金檐上伫立了三百年的仙鹤受了惊，扑棱着翅膀顷刻消失于云间。
　　地面刮起阵阵狂风，一团红色火焰窜开殿门，在空旷的庭院打了个转，直奔深殿。可怜庭院里的樟树，本是这功德殿的独苗，上一秒还枝繁叶茂生机蓬勃，转瞬化为了焦木。偌大的功德殿再不见旁物，红火几乎畅通无阻，穿过蜿蜒的回廊，划破寂静的空气，留下一路“呼哧呼哧”的声音，最终抵达内殿。
　　就是这里了。
　　红火定住，显了形，墨发金瞳，身形颀长，正是齐云起。他今日一身鲜亮的红色，肩披一袭无风自动、飒飒作响的金色长袍，毫不掩饰浑身上下的嚣张气焰，一路吓跑了不少仙娥。
　　约两尺宽的拱形门洞未设殿门，内殿的情形一览无余。正对着门的是一樽硕大的金佛，佛祖手臂半悬，指尖拈成兰花，方庭浓眉，两眼弯弯，唇角抿成月儿，一副悲悯众生相。佛祖脚下踩的是六瓣莲花，这莲花的做工颇为焕彩夺目，传闻乃上古神物彩色琉璃石打磨而成，石头纹理焕发出各色光芒，汇聚成六瓣七彩莲的形状。
　　莲花前头坐一和尚，外披墨色袈裟，内里着素衫，微敞的领口露出如玉般修长的脖颈，在缭绕着的金色佛光中，含笑拈花，表情温润的与身后佛像如出一辙。
　　功德殿主无尘神君，曾是天娱（天界娱乐圈）炙手可热的人物，因其在仙界口口相传的美貌，风头甚至盖过了天帝祁霄，斩获了“辟世绝色”这一头衔。然他经年青灯古佛，超然于物外。外人瞧他渐觉深不可测，便对他尊重有加，不敢再妄加言论。
　　与功德殿有些来往的司命星君言：“无悲、无喜、无爱、无恨，功德殿主是最接近神的神明。”
　　齐云起抬脚往殿内走去。
　　“咚、咚……”他渐渐看清和尚的面容：沐浴在光中的肌肤几近透明，衬得唇色嫣红胜过海棠，眉如远山，覆住双眸的睫毛如蝶翼般颤颤，右眼眼尾处垂坠着一颗朱砂小痣。
　　“凌云峰齐云起有事求教，神君可否睁眼看看？”
　　指尖翻飞的佛珠骤然停歇。
　　无尘睁眼，对上一双琥珀色眼睛，对方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瞧他，挡去了大片的光。
　　心如止水的神明，瞬间懂了，那些千里迢迢朝圣之人，一步一叩首的热泪是为何——
　　如果说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上苍是否也会倾听神的祈愿，他想至少在这一刻，上苍听到了。
　　当我终于见到你，
　　久违的故人，
　　冰封百年的寒川迎来阳光，
　　寂静无声的深海邂逅了一阵风，
　　冰雪消融，血液复苏，
　　胸腔的心脏在鲜活的跳动，
　　时间啊，
　　开始流逝。
　　“我佛慈悲”。无尘在心底默念。他的眉梢眼角俱是生动的笑意，如疏星朗月。
　　齐云起无形中松了口气，一撩衣袍盘腿坐下，开始说明来意。
　　“黑曜？”无尘的眸光闪烁不明。
　　齐云起点头。他此番来其实没抱希望，他可不认为上古神物会和无尘有什么干系。
　　可无尘思虑片刻，对他说：“跟我来。”紧接着他挥挥手，空旷的殿内变成了书海，空中悬浮着五花八门的经书，二人绕了小半圈，来到一个箱子面前，齐云起一眼看出箱子上的封印，心知里边装的是主人极看重的宝物。无尘倒未避着他，大大方方解开封印，宝物一览无余：一卷极厚的经书，一方砚台，一支狼毫笔，以及一根桃枝。
　　出家人的世界果然清新脱俗。齐云起两指捏起那桃枝细细打量，清瘦的桃枝应当是被施了术法，三两挑花俏生生立在枝头，保持着嫣然绽放的模样。他玩笑道：“这是哪个小姑娘送的吧？”
　　无尘接过桃枝极仔细地放回箱里，说：“一个故人赠的。”随后他拾起砚台递给齐云起：“给，黑曜。”
　　黑漆漆的砚台，中间是个凹陷的兽脚印，不到巴掌大，拿着却很有分量。感觉到有暖意从砚台传递到手心，齐云起目瞪口呆：“这真的是黑曜？”
　　无尘深深看他一眼：“很久以前一个故人赠的。用它研的墨写出来的字，永远不会褪色。”
　　上古神物被您用来研墨，宣吴要是知道估计会气的活过来。齐云起不由对他刮目相看，更好奇他那故人是哪位大佬，碍于初次见面不好细问，只得憋着。
　　“无尘君，那这宝贝我拿走了，用完还你。”
　　“嗯，尽管用。”
　　原以为拿到黑曜需费不少功夫，谁知竟这么顺利。齐云起把砚台揣在兜里，腾云往凌云峰赶，想到佛像前无尘闭目打坐的模样，不由失笑：“真是尊活佛。”
　　然后便看到活佛踩着狼毫笔而来，衣袂飘飘，身姿如竹。
　　无尘不疾不徐道：“怕你跑了，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