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宦臣》燕子掌

32、第 32 章

　　彤史是记载皇上宫闱起居的，皇上宠幸谁，都要在彤史上面记载，后妃有了孩子，也方便查证。

　　德妃脸色发僵，从椅子上起身。

　　这事确实是她的错，违了宫中规矩。不过宫中这么做的，不知凡几，没有人认真的时候，就不是个事。现在惠妃拿这事较真，她今日是非低这个头不可。

　　德妃直接认了：“是臣妾的错。”

　　惠妃直接对贵妃道：“错了可有罚？”

　　贵妃道：“既然德妃知错，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德妃松了口气，又觉得当众被惠妃下了面子，心中恨得牙痒，却还强撑出笑意，应了是。

　　惠妃却依旧慢悠悠的说道：“既然彤史没有记载，柳才人之前有了孕，这孩子是谁的？宫中有人妄图混淆皇嗣，贵妃娘娘应当如何处置？”

　　德妃嗖的抬头看向惠妃！混淆皇嗣可是大罪，这罪名自己可不能认！

　　惠妃却看都不看她，只看着贵妃。

　　而众妃嫔眼神都看着跪在殿中央的如意，如意则规规矩矩跪伏于地，好像众人说的不是她一样，不动一动。

　　德妃心中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惠妃的意图，想将如意肚子中的孩子说成野种，为申屠璋翻案！

　　虽然彤史没有记载，但是皇上做没做的，他自己不知道吗？而且孩子都已经掉了，皇嗣都没了，哪来的混淆皇嗣？这种把戏，只会让皇上难堪，继而激怒皇上，皇上的怒火会烧的更旺，申屠璋更加愤恨，也会迁怒惠妃。

　　自己将如意给皇上，只是顺应圣意，最多被皇上迁怒一下，而自己还有五皇子，想来没有大碍。

　　德妃脑中正想着惠妃走了一步臭棋，就看见贵妃面色沉肃向自己看来：“德妃，皇嗣血脉是大事，如今既然惠妃提出，你是不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德妃心中不慌，看着旁边跪着的如意，想到她背着自己来请安，想给她个教训，让她认清谁才是她的主子，以后乖乖听话。因此她柔柔笑道：“臣妾自然不敢混淆皇嗣。柳才人就在此处，她肚中孩儿是谁的，问问便知。”

　　贵妃转头看向如意，问道：“柳才人可有话说？”

　　如意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孩子自然是皇上的！”

　　贵妃问道：“既无彤史，你如何证明？”

　　如意抬起头来，往四周看了一眼。不少人视线隐晦的看着她的脸和肚子，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同情，有的幸灾乐祸。看来自己孩子没了的事情，虽然皇上下了封口令，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如意伸手抚摸自己的肚子，肚子中的孩子，已经没了。

　　如意抬头看向前方，贵妃脸色冷肃，惠妃面色漠然，而德妃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就那么看着自己，如意却从中看到幸灾乐祸。

　　孩子已经没了，自己却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证明孩子是谁的。如意一边心伤，一边难堪。

　　如意向着德妃膝行两步，哀求道：“主子……”

　　德妃却抬手止住：“贵妃在此，有话直说便是。”

　　如意不再向前，德妃确实对自己有恶意。如意开始思索，如今，自己怎么证明？

　　她是听了德妃的吩咐，私下被皇上临幸，周围并无旁人，没有起居注，也无彤史。

　　如意好似孤立无援，看了一圈后，才像是破釜沉舟一样说道：“孩子是皇上的，皇上自可证明。”

　　既然涉及到皇嗣大事，贵妃也不敢擅自决定，让身边大宫女去请皇上。

　　阖宫寂静无言，等了两盏茶的工夫，皇上来了。

　　贵妃几句话将事情经过说了，皇上看向如意。

　　如意跪在大殿中，一身素衣，面色苍白，摇摇欲坠，伸手轻抚肚子，看着皇上，眼中满是受尽委屈，才等来他的依赖和眷恋。她张口，轻轻说道：“皇上，我们的孩子……”，话未说完，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往下滑落。

　　她的眼中只有他，只有他，才能为她做主。

　　皇上快走两步，将如意扶了起来。如意好像跪久了站不稳，身子一歪，靠着皇上的怀中。

　　如意止了泪，眼睛红红地抬头看向皇上，说道：“皇上，她们质疑我们的孩子”，说了半句，停顿了一下，才像是鼓足了勇气说道：“她们怀疑孩子的血脉。”

　　如意看着皇上，孤注一掷的问道：“皇上，您也怀疑臣妾吗？”

　　皇上爱怜地说道：“傻孩子，朕自然相信你。”

　　如意的泪才滚滚而下。

　　皇上用手将如意脸上的泪抹去，轻声哄道：“乖如意，不哭了。”

　　如意的泪非但没有止住，反而越滚越多，抽泣道：“皇上，您是世间上对妾最好的人，可是妾却，妾却对不起您，没有保住孩子……”

　　皇上安慰道：“不怪你，乖，不哭了。”

　　皇上越是安慰，如意泪止住了，脸色越更内疚。

　　皇上放开如意道：“你先在那边坐着，朕先把这事情处理干净了。”

　　如意站在旁边，用手绢轻轻的拭着泪。

　　皇上转头看向贵妃说道：“如意的孩子是朕的，怎么，还要朕给你个交代吗？”

　　贵妃屈膝道：“臣妾不敢。”

　　皇上眼睛扫过德妃，看向惠妃，冷哼一声，问道：“申屠璋那逆子呢？”自己关了他的禁闭，甚至还下了封口令，看来还是下手轻了，不然，怎么敢如此搅弄风雨？怀疑如意的孩子不是自己的，是质疑朕吗？

　　惠妃跪下道：“璋儿伤势未好，还在宫中养伤。”

　　看皇上正教训惠妃，德妃心中畅快，又见如意紧紧依偎着皇上，她趁机瞪了如意一眼。如意瑟缩了一下，突然跪在地上，哭道：“皇上，妾对不起您！”

　　皇上说道：“如意，真说了，不怪你，只怪那孽障！”

　　如意摇头哭道：“皇上，是妾对不起您。您为妾做了那么多，妾却骗了您！妾的孩子，妾的孩子，不是六皇子杀得，是德妃，是德妃杀得呀！”

　　皇上脸色一变，往周围扫视了一圈，说道：“你给朕说清楚！”

　　如意哭道：“妾怀了身孕，德妃知道了，嫉恨妾，用妾的家人威胁妾，让妾用孩子去陷害六皇子。德妃还说，若是妾不从，就杀了妾的家人，还让妾一尸两命，让妾永远无法再见到皇上！妾若是不答应，是见不到皇上了，只能虚与委蛇，假装听话。妾看到六皇子，本来想向六皇子求救的。可是当时妾身边还有一个如兰！如兰是德妃放在妾身边监视妾的，她离妾很近。当时妾故意落了珠花，妾借捡珠花的机会靠近六皇子，但是六皇子很警惕，往后躲了躲。地面湿滑，妾脚下也有些不稳，正想稳住，是如兰，从后面使劲推了妾一下，让妾往六皇子身上撞去，六皇子不明所以，看有人撞过来，就挡了一下。妾想稳住身子，六皇子那一下不重，妾是能稳住的，但是如兰又故意重重绊了妾一下，妾才摔在了山石之上！”

　　这是当时夏莲给自己的说辞。

　　申屠璋推了自己一下，那是他自己认了的，此时不能翻案说没有。但是要将孩子落了的事情彻底和申屠璋撕扯开，只能给如意摔了的事情找其他理由。当时在场且离如意很近的，除了申屠璋，只有如兰。

　　最初确实是如兰推了自己一下，自己才往申屠璋身上撞去，当时自己挡住了申屠璋等人的视线，他们没看见。

　　后来申屠璋推过自己后，如兰再推自己，申屠璋不可能看不见，只能想个别的说法。比如如兰绊了自己一下，因有裙摆遮挡，当时情形很乱，申屠璋没有看见，是很正常的。

　　至于如兰到底有没有绊自己，当时在场的人有自己，如兰，申屠璋和他的两个宫人，只看自己怎么说了。

　　如意面上哭泣，心中冷笑，自己曾经将如兰当做好姐妹，可是自己怀孕的事情是如兰捅出去的，自己摔倒也是如兰监视的。孩子没了，罪魁祸首是德妃，而如兰则是帮凶。

　　如意看向德妃，早在自己开口的时候，德妃就跪在了地上，此时脸色苍白，怨恨的瞪视自己，如意故意害怕的抖了一下。

　　如意心中畅快，手抚摸着肚子，孩子，我为你报仇了！黄泉路上，等一等，对不起你的人，都会下去陪你！

　　皇上仿佛被如意一番话惊到，尚未言语，如意接着说道：“皇上，德妃娘娘容不得妾的孩子！她杀了妾的孩子，还用妾的孩子陷害六皇子！孩子无辜，他已经去了，妾不能让他被人利用，成为德妃杀人的工具!”

　　如意声声滴泪，字字泣血，红肿着眼睛看着皇上。

　　皇上看向德妃：“你可认？”

　　德妃强辩道：“这只是这贱婢一人之言，有何证据？”

　　如意泣道：“德妃娘娘身边的嬷嬷和大宫女应该有知情的，如兰也知道，皇上问问便知。”

　　皇上挥了挥手，他身边的大总管曹经泰连忙出去，让人将德妃的宫殿里面的人先看住，宫殿围住，找到如兰后带过来。

　　德妃身边带着大宫女瑞云，此时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曹经泰使了个眼色，有两个太监上前将她押到大殿中央。

　　皇上似乎有些头痛，也不再看如意，往后坐在主位上，用手揉着额头，问道：“你可有话说？”

　　瑞云叫起冤来：“奴婢冤枉，是柳才人信口胡说。”

　　皇上挥了挥手，曹经泰忙上前，面无表情的对着瑞云说道：“掌嘴二十！”

　　之前压着瑞云的两个太监其中一个架着瑞云，另一个走上前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直接扇了上去。

　　一时间整个大殿只有啪啪啪的掌嘴声，所有人噤若寒蝉。

　　掌完嘴，瑞云脸颊浮肿，鲜血从嘴角留下，架着瑞云的人一松手，她直接委顿在地。

　　曹经泰再问道：“你可有话说？想好了再说，若是说错了，就不是掌嘴，而是挨板子了。”

　　瑞云抬头看向德妃，德妃跪伏于地，脸色苍白，不见丝毫平日的明媚张扬。

　　瑞云摇头，口齿不清地说道：“奴婢冤枉，主子是冤枉的！”

　　曹经泰冷笑一声：“倒是衷心，拉出去打。”

　　两个太监将瑞云拖了出去，外面放好了春凳，一板子一板子的打在瑞云身上。

　　曹经泰看向皇上，皇上依旧用手撑着额头，似乎有些不耐。

　　正在这时，如兰被带了过来。

　　如兰经过大殿门口，看见瑞云被按在春凳上面打，她嘴巴被捂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臀部上面都是血，有些已经顺着春凳往下流。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有人挨板子。

　　第一次被打得是六皇子，当时她跪在大殿中央，只听着外面的板子声一下一下的，当时心中又是恐惧又是畅快。恐惧是害怕事发后板子落在自己身上，畅快则是皇子又如何？还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卑贱的奴婢，被打了板子！

　　第二次就是现在。她从瑞云身边路过，好像有血溅在她的面颊上，凉凉的，有些腥味。一时她又觉得，挨打的人不是瑞云，而是自己。

　　六皇子尚且会被打晕过去，那么瑞云呢？

　　瑞云会被打死吗？

　　自己呢？也会被这样活生生地打死吗？

　　如兰走进大殿，看到坐在上首的皇帝和跪在地上的德妃和如意，心中惊惧，直接身子一软，跪在地上。

　　曹经泰走上前问道：“你是如兰？”

　　如兰战战兢兢说道：“奴婢是。”

　　曹经泰道：“柳才人说德妃意图谋害皇嗣，用她腹中孩儿陷害六皇子，你可知情？”

　　如意想起刚刚情形，德妃和如意皆跪在地上，德妃脸上苍白惊惧，而如意虽然眼睛通红，但是自己刚刚望向她时，她却冲着自己露出一抹笑，虽然很短就收了起来。而瑞云还在外面被打着板子，沉闷的声音一下一下传过来。

　　德妃已经被定罪了吗？瑞云为何挨打？

　　如兰呐呐道：“奴婢不知。”

　　曹经泰道：“你若忘记了，许是板子下来，就想起来了？”说完挥手，旁边有两个太监过来，就要将如兰拖出去。

　　自己什么都没说，就要被打板子了？会被活生生地打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