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宦臣》燕子掌

28、第 28 章

　　季海将这句话说出来，心中下定了决心。

　　季海到了永福宫后，他的日子过得平稳，便又咸鱼了起来，他想着如果能一直平平顺顺的过一辈子，也算是不错。

　　没有想到，章图竟然是六皇子！

　　说实话，从理智上说，如果季海真的选一位皇子辅佐，他不会选择申屠璋。申屠璋的根基太浅，年龄太小，在夺嫡中，取得最后胜利的希望，太渺茫。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是，季海和申屠璋是朋友。季海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申屠璋去死，甚至愿意为了申屠璋赔上自己的性命。既然他已经站在了申屠璋的身边，羁绊已经这么深，索性就趟一趟夺嫡这滩浑水吧。

　　选择申屠璋，也不是全无好处。

　　如果他跟着其他皇子，选错了就不说了，选对了，固然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是，他身为太监，也只能是鸡犬，不会是别的什么东西。但是跟着申屠璋，他不仅是奴仆，他还可以是谋臣！

　　如今，申屠璋年岁小，实力不显，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选择自己以后的路。

　　进可攻，参与夺嫡。退可守，好好活着，保护好自己，等以后出宫开府，当一个太平王爷。

　　而参与夺嫡，申屠璋也不是毫无胜算。

　　如今申屠璋年纪小，虽然是劣势，但是，也可以转化为优势。

　　从皇上的一系列作为来看，皇上显然是唯我独尊的，他不希望有一个储君存在，分享他独一无二的地位。

　　因此，在太子走上朝堂之前，他给太子立了一个对手，就是雍王。

　　皇上今年四十三岁，他不服输，不服老，那么十年以后呢？到那时，他更多考虑的是自己，还是大雍江山的传承？

　　随着他年老时，他会放手的，即使他不放手，朝臣也会逼着他放手了。

　　而到那时，太子和雍王已经争了十来年，即使一开始还有兄弟情分，到时也早就磨干了，相互成仇了。

　　十年的时间，可能发生的变故太多了。太子和雍王能不能撑十年，说不准。即使能撑十年，到时，这兄弟两人互相纠缠，朝争党争相互攻讦，当一方落败的时候，估计也会将另一方一起拖下去。

　　而这十年时间，足够申屠璋长大，站在朝堂上。

　　如果皇上能活到六十岁，那么，申屠璋的赢面，会更大。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如今最重要的是，将申屠璋身上这层谋害皇嗣的罪名给洗掉，将幕后黑手捉出来剁掉，不然，以后想做个太平王爷都难。

　　过了几日，薛景悄悄来了永福宫，来探望申屠璋并送消息。

　　季海本来想避嫌，从内室出去，申屠璋却拉着不让。季海不敢使劲，只能留在一侧，站在阴影中。

　　薛景到了内室，看了看申屠璋的伤情，恢复的和他想的差不多，就接着说道：“殿下，臣有事禀报。”

　　说完，看了季海一眼，季海只垂头不语。

　　平日里他来，申屠璋都是让宫人在门外面守着，今日怎么屋里有个宫人，还面生，他之前在申屠璋身边从未见过。

　　申屠璋说道：“阿兄说就是，他不是外人。”

　　薛景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臣查到如意的家人信息了。”

　　德妃父亲已逝，兄长如今是工部郎中汪世忠，而如意就是汪家的家生子。

　　如意本来是汪世忠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二年前，被汪夫人送入宫中，给了德妃，做了德妃身边的二等宫女。如意在宫中很是低调，基本不出德妃宫中，出事之前，未见她和其他人联系过。

　　如意的父亲是汪家的一个小管事。如意被送到宫中后，汪家在家里后廊上给汪家分了一个小院子，让如意家里人住。如意有一弟一妹。三个月前，汪夫人进宫了一趟，回来后，如意的弟弟被选为汪家少爷身边的伴读。

　　申屠璋思量了会，说道：“出事那日，太医说过，如意怀孕不足三月。”

　　申屠璋问道：“如意的家人可还有其他异常？他们是否与如意有联系？和其他人是否有联系？如意出事之后，皇上那边是否派人调查他们？”

　　薛景回道：“未见异常，他们与如意也并无联系。臣打探过，他们并不知道如意在宫中过得如何，对如意侍寝和流产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薛景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除了臣，臣未见其他人在调查他们。”

　　薛景虽然面色严肃，但是那一停顿，季海心中还是猜出他是怎么想的。

　　不过是觉得皇上直接凭着如意和如兰两个人的话，就定了皇子的罪过，连调查都没有，太过草率，而且，也显得对申屠璋太不上心。

　　申屠璋却没有想那么多，早在板子落在身上的时候，他对皇上所有的情分就都没了。

　　他只思量这事情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申屠璋问道：“如意和家人感情如何？和汪家人感情如何？”

　　薛景答道：“如意和家人感情挺好，如意弟弟被选为汪家少爷伴读，如意母亲不止一次的在家里说，是因为如意的原因，让如意弟弟好好办差，好好学习，等以后如意出宫，也是如意的依靠。而和汪家人关系暂时没打探出来，不过如意进宫不是自愿的，应该是汪家人强迫进宫的。如意家人都盼着等如意满二十五岁被放出宫。”

　　申屠璋接着问道：“如意的家人，能不能想办法不惊动其他人，控制在咱们手里？”

　　季海听申屠璋这样说，一惊，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申屠璋。

　　申屠璋的神色平静，并没有做恶事的忐忑不安和激动紧张，仿佛只是出了一个普通的主意，一点都不像是要去做绑架的“绑匪”。

　　季海张嘴想说什么，但看薛景也在，就又闭上嘴，低下头安静的站着。

　　仔细想想，将如意的家人控制起来，迫使如意反口，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季海总觉得，这样做是不是不对。

　　薛景却没有季海想的那么多，直接回道：“如意父亲估计难，他要天天上值，如意弟弟年纪小，称个病就能在家休息。除了如意父亲，可以将其余三人带走，到时如意父亲也不敢多说。有他在汪府，想来其他人也不会起疑。”

　　申屠璋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做成了，你拿几件如意知道的信物过来。”

　　薛景应是，看申屠璋没有其他的吩咐，就又悄悄的离开了。

　　等薛景离开后，申屠璋立即往季海方向看去，只见季海还站在床尾阴影处，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

　　申屠璋不由有些不安，问道：“海哥，你怎么了？”

　　季海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申屠璋和自己所想的并不一样。

　　申屠璋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活泼可爱，和他以前在现代见到的小少年并无不同，只是更加乖巧，更加依赖自己一点。而他听安嬷嬷和自己了解的信息，申屠璋虽然是皇子，但是混的比较惨，这次更是被人算计，被皇帝下旨打了板子，禁了足，但是这些都不是他的错，只是让人更加怜惜。

　　知道申屠璋身份后，季海还是和之前一样，大多数时间都是和申屠璋两个人在一起，他并没有见过申屠璋和其他人是怎么相处的。

　　这一次，可以说是第一次。

　　这一次，他见到了真正的六皇子申屠璋。

　　薛景是他的表兄，季海本以为他在薛景面前，和在自己面前差不多，今日见了才知完全不同，他在薛景面前虽然态度亲切，但是却并没有和自己时的亲昵，然而表现得像一个关系亲近的上位者。

　　从他和薛景的相处，季海可以看出，申屠璋聪明、冷静、理智，以及淡漠，和在自己身边时完全不一样。

　　季海更清晰地认识到，申屠璋再是可怜，也是皇子，他不单单是自己的小图，更是六皇子申屠璋！

　　对于申屠璋在别人面前和在自己面前不一样，季海早有心理准备。对于如此性格的申屠璋，季海更多的是欣慰和赞赏。虽然一时有些不适用，但是他能慢慢接受。

　　但是，在对如意的家人这件事上，他并不完全赞同。

　　应对如意这事，申屠璋想挟持如意的家人，迫使如意改口，说出真相，或者干脆捏造事实。

　　季海却觉得不应该这么做，并非单单因为申屠璋做了“绑匪”。

　　来到大雍，季海杀过人，他杀了崔发，但是却不后悔，因为崔发该杀。

　　申屠璋想怎么对付如意，季海都能接受良好，毕竟，是如意先陷害他。

　　但是如意的家人呢？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件事上称得上无辜。

　　祸不及家人。

　　但是，除了申屠璋这个办法，季海一时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而申屠璋的办法，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了。因此，季海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提意见，又该怎么说。

　　而且，这里不是现代，而是大雍。大雍株连者众。不仅有牵连亲朋的株连，还有牵连邻居的连坐，真要说起来，是自己的想法，不合时宜。

　　是自己强求了，用自己在现代培养起来的三观去要求一个大雍人，用和平社会的道德规范去要求一个在宫中长大的皇子。

　　季海说通了自己，说服了自己申屠璋行为的合理性，但是心中还是闷闷的不舒服。

　　他意识到，自己和申屠璋之间，不只有阶级之别，还有文化和三观的区别。

　　对于申屠璋的事情，他会妥协，会说服自己接受，但是，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变成这样的人。而之前申屠璋说让他帮忙，他究竟能不能帮上忙？他会不会帮倒忙？他一时有些迷茫。

　　季海正在思索着这些，突然听见申屠璋叫他，便向他看过去。

　　申屠璋见季海一脸茫然地看过来，心中一紧，又问了一遍：“海哥，你怎么了？”

　　季海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笑，有些疲惫地说道：“没事。”

　　季海越是不愿意说，申屠璋心中越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