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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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小，变成细细雨丝。
这雨虽是淅淅沥沥下了三天，但有时是突然而至的，阴了放晴，晴了又阴，赶集的人不得不找地方躲雨。不远处的行人见雨势变小，纷纷从他家店铺屋檐下或店里离开，人走茶尚温，借予一纸伞，脚步或轻快或悠闲，向目的地前行。
行色匆匆，纷纷扰扰，酒楼说书声不绝，听客也不舍得挪动脚步，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一盏茶，满坐寂然，唯有说书人神情激昂。商贩上街吆喝，趁着雨势卖起应急纸伞。
一幕又一幕，一切又开始起来，造就了这一极富有生活气息的晋城。
凌溪川低头看着已经发呆许久的苏卿，左手缓缓抬起，搭在了她的肩上，”对于木姑娘和江应禾两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缘分至此，你不必太过于自责。“凌溪川逐渐握紧她的肩膀，右手顺着她的手臂抓住那只沾着雨水的小手。
她的手好凉。
“苏卿，我帮你找回妖身吧。”
苏卿回头惊讶地看着他，却是很快拒绝：“凌溪川......我不用你帮忙，我能把它找出来的，虽然我不知道它具体在哪，但感受到它目前没受到任何威胁。”
苏卿转过身，抬起头方便与他搭话。那双眼睛瞳孔黝黑晶亮，像是一处终于找到透着光亮的山洞口，令人忍不住亲身前往探看，不觉中迷住了眼。
言笑晏晏的脸说出来的却是拒绝他的话。
她又拒绝了他，但这次他不容她拒绝。
“我只是与你知会一声，这事与我也有关系，你再多说也不作数。”凌溪川恢复了往常的神态，但是隐约还是看出少年人蛮横的身影。不等苏卿说话，他就挥挥衣袖离开了窗台。
苏卿：“......”
凌溪川的说法是令他心动的，由于自己的原因，凌溪川不得不与自己捆绑，而自己也不得不靠着骨哨活着，现如今两人只能合作。
不管怎么说，吃亏的倒是凌溪川。
她不知道凌溪川到底是何种目的帮她如此。
“不论如何，我很感谢你帮我。”苏卿靠近摇着凌溪川的袖子。
“但我还得依白玉骨哨而生不是吗？那多劳烦道士哥哥保护一下我咯！”她不知道凌溪川能庇护她多久，眼下妖界之门打开了，那些妖物都会逃出来，那些曾经打不死的，伤害了胭脂的妖也逃之夭夭。
找到妖身后，带给她们所有伤害的，她会一一还给他们，替胭脂报仇。
“嗯。”凌溪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直直地看向苏卿，那人总是这样，即使遇到多烦扰之事，还是会一下子恢复活力，似乎什么都对她影响不大。被捏住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当真是什么都对她影响不了吗？对于他人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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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也不知道成隅是否买好早食。”苏卿受不得突然变得安静的屋子，无聊地趴在桌上一会，倏而又来到窗外，向外看去，“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逃了吧。”
凌溪川原本是盘腿调息，凝神的时候听着苏卿叽叽喳喳，他睁开了眼看向苏卿，那人似乎闲不住。“走吧，我们出去走走。”
“？！”苏卿一脸难以置信，这小子给她的印象就是端着架子的道士，除却少年时期的毛毛躁躁，他这样子的像家常菜一般脱口而出的话，着实罕见。于是她真的定住了，一眨不眨地看着凌溪川。
她感觉凌溪川似乎有点不一样，高高在上不谙世事的小道士经历了什么……
凌溪川见她迟钝，耐着性子说着：“早市还没结束，现在还来得及，你想指望那小妖还不如自己去找吃的。那小妖安的什么心思你都摸清楚了？不明不白就想收养……他是你亲戚？”
“行行行，好好好，我知道了，走，我们去吃早饭！”苏卿耐不住人家絮絮叨叨，抓着他的手往外走。
行吧，臭道士还是那个臭道士，说话依旧能喷出火来。
“成隅是临月的人，妖王的儿子，他对我还有用，你不要天天的说个不停嘛。”
“那妖王的儿子又与你有何干系？”他见拉着他往前走的小身板顿住，长辫子随着停住也停止摇摆，发尾随风而动，像是挠着凌溪川的心，很痒，却无法停止。
“我和他有仇，我要找到他。”苏卿不打算隐瞒，直接道出。
“要报仇吗？”凌溪川握紧手中的小手，如果苏卿想报仇，那他就帮她。
“……”苏卿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说了一句“我要与他了结一切恩怨。”便不愿再多说什么，她与临月的恩怨，她要自己解决。
“我怀疑我的妖身在他那儿，一般千年大妖的妖身对小妖来说是个宝物，它能保护小妖。如果能有效利用，把妖身吸食干净，可以像吸食内丹妖力那般，帮助修炼。”苏卿边走边说道。
“但明显目前我身体并没有多大的损伤，除了容易变透明离不开你的骨哨之外，这没什么。”
“为何觉得在妖王儿子那里？”凌溪川跟上她的步伐，低头侧目。
“你还记得三百年前妖界之门前吗？在那之前，我见过临月，他把我重伤，我昏迷醒来后发现妖身就不在了……”苏卿瞄了凌溪川一眼继续说道：“醒来第一眼就见到了你这么个人，既然妖身不在你这里，也许有可能在他那儿，被他抽走了吧。”苏卿踩着路边雨后遗留的小水洼，小水洼激起一阵水纹。
她漫不经心一连踩了几个，把鞋子前沿踩湿。啪嗒啪嗒的声音响起，像是踩压着凌溪川的心脏，纠得紧紧的，溅起血红的水花。
他不知道在那之前苏卿竟受这么重的伤，而他还自以为地妖界比那帮道门老头安全。重伤未愈下又被那帮老头重伤，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到，暗中替她挡下更多攻击。可是回到妖界后，没了妖身的苏卿还是……
凌溪川不敢再往下想，他突然停住步伐，深深地看着一直埋头踩水洼的苏卿。“怎么了……”苏卿感觉一股灼热的视线正向她袭来，让她不禁回头看去，还未看清便被一股大力紧紧裹住，凌溪川紧紧抱着眼前人，把苏卿按入自己怀中。许久之后出声，声音喑哑：“对不起，阿卿……”
这倒把苏卿惊愕住了，她埋在凌溪川胸口处，许久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凌溪川，你要把我闷死了！放开我啊。”
凌溪川抱得愈加紧，嘴里一直重复着“对不起”。苏卿不知道这小孩又怎么了，竟然会这么愧疚。自从知道事情皆与他无关后，她对道士这一类人倒有了些改观，除魔卫道是他们惯常的职责，不过这小子倒不会像那帮眼瞎的迂腐老头那般，要么见个妖怪就喊打喊杀，要么收了来炼丹。
世事无常，本就这样，世间不可能有绝对的幸福与绝望，对与错也从未是能真正评判的。苏卿遇到这事，是她倒霉，她唯一能做的，是把所有的恩与怨都一一解决了。
“这和你这个小道士有什么关系呢？”苏卿挣脱开他的怀抱，看着他：“你要知道你和那帮老头不一样就足够了，不然我直接把你和他们一并处置了。”
“我不是……”凌溪川立刻辩解。
“到了！老板娘，给我来三屉肉包子！”苏卿兴奋地跑向前，对着正在磨刀向猪羊的老妇叫道。
“咯哟！小姑娘胃口这么大嘛？一人份的还是……”
“喂！臭道士，你要什么？素包子还是肉包子，还是酒楼里面的小点心？”苏卿弯着腰目光直直盯着包子铺的包子，没有看他。
“老板娘，有鸡肉馅儿的包子不？”
“有叉烧包要不要……”
“行，叉烧包，再来两份豆浆！凌溪川，你到底要什么哎？”
屋檐还有尚未滴落的雨珠，面对着朝阳莹莹的透着光芒，它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滴落在地，溅起水花，声微却清脆空灵，透进心腔，不绝于耳。
“我与你一样的吧！”
…………
“你可想好接下来要去哪儿了吗？”豆浆真不错，除却喝茶，也可以偶尔来尝尝豆浆……凌溪川放下碗，看着还在奋斗只看到小脑袋的苏卿。
苏卿抬起头，咬了一口包子，反问道：“那你有什么安排呢？”
“如今妖界之门打开了，各路妖怪都逃出来，那些伤人的恶妖肯定会兴风作浪，我已派门中弟子下山除妖，师叔不知所踪，我得去找他。但首要之事是尽快找到你的妖身。”
“你师叔是莫进淮吗？”苏卿咕噜两口豆浆，不经意问道。
“嗯，师叔灵力深厚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
“那是不会遇到生命危险的，不过也许心灵上恐怕会……”苏卿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你认识我师叔？”
“算不上认识。”苏卿又埋头解决最后一屉包子，不愿再多说什么。
“如今世间混沌，恶妖横行，苏卿，我不放心你独自一人闯荡，所以你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可以吗？”藏于桌下的手拽着衣料，凌溪川紧张的看着她。
“喂！老妖婆！你好意思吗？天都没亮还下着雨时就叫我出来买早点，这会儿你们两个倒是吃得这么香，太过分了！我好歹是冒雨出来，现在雨停了，你就这样对我？吃早点都不分给我！”
一阵突兀的声音打乱了凌溪川的思绪，不远处，成隅拎着两个食盒怒气冲冲的冲过来。
“你敢保证你自己没有吃饱了再买我的早点？”
苏卿看了那傻小子一眼冲他喊着，然后笑着对凌溪川说道：“眼下我是离不开你的骨哨的，要找到我的妖身，还得问问小鱼儿临月在哪儿。你怎么样呀，道士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