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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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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总是医药连锁事业部的老大,黎氏集团有三驾马车,分别是处于核心地位的黎明药业,遍布各地的连锁医药网点黎元堂,以及负责医药运输的黎氏物流。这是黎氏集团的根本所在,随着集团业务的扩张,前些年又成立了投资部,将黎氏集团的资金参与到其他产业之中。
医药连锁事业部的地位非常超然,不仅是因为它庞大的渠道,为集团挣回了大笔的资金,还因为它的名字。
黎元堂,黎元权。
黎元堂是黎元权的弟弟。黎氏集团早期只有黎明药业,脱胎于被改制的第二制药厂,经手这项方案的就是黎元权的父亲,黎景熙。黎氏兄弟毕业后就直接进入黎明药业工作,手足之情非常融洽,将黎明药业推上了不断前进的快车道。
只可惜在二十多年前,黎元堂遭遇了一次车祸,他所驾驶的轿车被一部集卡撞毁,黎元堂因此殒命。
后来黎元权接管了黎明药业,随着实力的增长,他提出要建立自有的医药连锁超市,改变以往供货的单一销售模式。而这个新成立的医药连锁超市,就以他亡故的弟弟命名,黎元堂虽然已经不在人世,可黎元堂的名字,却每天都会被人提起。
这一次的事情远志也有耳闻,是因为连锁医药的采购出了问题,进了一批毫无疗效的药品。这个药品经过有关部门检测,其中应含有效成分仅有不到一成。制药的药企受到严厉的惩处,而负责售卖的医药连锁均受到牵连。
黎氏集团本就是医药领域的佼佼者,它底下的连锁医药也暴露出了这样的问题,顿时就被有心的竞争对手大肆炒作,舆论快速地向着不利的方向走去,这当然也让大老板黎元权雷霆震怒。所有相关责任人都被撤职,毫不姑息。
张总是黎氏集团里的老人了,这次的事件调查中,确实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有参与的痕迹。事实上,这种小利对于执掌一个事业部的人物来说,孰轻孰重,他自然分得清楚。但事情终究是发生在了他的治下,一个御下不严、监管不力的错误总是逃不掉的。
或许会被调职另用吧。远志心里这么想着。
门被推开了,张总的脸色如同死灰,他蹒跚地走向电梯,还不小心撞在了沙发背上,踉跄了两步。等他进了电梯,远志敲门进入办公室,将张总的水杯拿走。临走前他看到桌上放了一张工作证。
“让Andy上来。”
刚要关上门,就听黎元权说了这么一句。
“好的。”
通知完Andy,不过五分钟,就见她神色匆匆地上来,远志敲了敲门,Andy快步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她又匆匆出门下楼。半个小时后远志就从集团邮件中知道了张总的处理结果。
病退。
很体面的说法,却搅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远志在自己的记事本中写下三个字:黎元堂。末了又重重地在底下画了几道横线。
今晚黎曼昕没有住在他家,据说是想回去探探口风。远志将自己沐浴在花洒下,冰凉的水珠打在他的头上,继而汇成几道细流蜿蜒直下,划过他的面庞,越过凸起的喉结,涌向棱角分明的胸肌,随后一部分沿着身体的曲线继续前进,另一部分则欢快地脱离了身体,随着地心引力砸向地面溅起朵朵水花。
许久,远志裹着浴巾出了客厅,鞋柜上放着一个快递,他摸出裁纸刀拆开,里面用报纸裹着一盒蜂王浆。打开包装,远志的手指在玻璃小瓶上缓缓滑动,最后停在一支贴了绿色标签的药瓶上,取了出来。
他捏着这支细小的药瓶,对着灯光看了一会儿,无色的液体在光线的作用下裹上了一层金边。
电话响了,“东西收到了吗?”
“收到了。”
“你知道该怎么用。”
“知道。”
“沉住气,慢慢来。”
“是。”
对话突然凝滞,那边没有别的吩咐,却也没有打算挂断电话。远志犹豫了一下才道:“爸,他为什么会这么看重黎元堂。”
“黎元堂是集团重要的销售渠道,他自然看重。”
“不,我的意思是,他看重黎元堂的声誉,多过盈利。”
对面也停了一下,“阿志,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找一些理由的。即便他做的事情是错的,当他找到理由的时候,就已经原谅了自己。”
第二天,远志照常来公司上班,五十分,他开始沏茶,五十五分,黎元权从专用电梯走出来。远志喊了一声黎总早,就端起茶杯替他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放下茶杯之后,他又拿起那个遥控器,将电动窗帘打开,连开合的位置,都和昨天分毫不差。
汇报完今天的行程安排,等着黎元权示下。
黎元权从桌上拿起钢笔,在便签上写了几笔,随即撕下对折,推到桌前。
“买一束花,给Andy,你亲自去。”
“是。”
同黎叔打了声招呼,远志就下了楼。出门之后他才打开那张纸,上面只有两句话,却是字迹潇洒灵动,气韵不凡。
远志立刻就明白了其中表达的含义,来到附近的花店,想了想前天进入Andy办公室的摆设,挑了几只向日葵,又搭了两支百合,再以黄莺间插,让店员仔细地包裹好。这才把那张便签别在花束里。
Andy有些莫名地接过花束,心中还想着这位黎家的女婿想要干什么?待看到那张便签之后,脸上便浮现出会心的微笑。
“他说什么了吗?”
“黎总说,公司感谢有你。”
Andy瞟了远志一眼道:“他不会说这种话的。”
远志有些尴尬,只好照实说:“他让我亲自去买一束花送到你这里。”
“嗯,这才是他会说的话。”
黎元权接通了电话,“讲。”
“谢谢黎总。”
“这是你应得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修改一下自己的薪资?”
“随便。”
“那是不是可以请领导吃个饭?”
“没空。”
“那好吧。”
“他怎么样?”
“唔,规规矩矩,至少没有越俎代庖。”
黎元权“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Andy把手机杵在自己的脸上,一手抱着远志送来的花束,居然露出了与平日里冰霜女王截然不符的小女儿家神态。
今天是Andy入职黎氏集团的第七年。
不在,这是一间高级餐厅,纯会员制,即便是最普通的会员年费也高达二十万。餐厅会根据客户提供的口味和偏好,自主地安排菜品,并结合每次客户的用餐反馈,适当地进行调整,努力让自己成为客户肚子里的蛔虫。当然这个比喻有点恶心。
此时的黎元权就静静坐在二楼的包间里,慢慢地享受着美食。他每年在这里吃饭的次数,要远超过在家里的用餐次数。不同于黎家别墅里的分餐制,黎元权在这里的用餐习惯很随意,在他的对面还摆放着一副碗筷,他会把自己觉得可口的菜肴夹到对面的碗里。
这显得他更像是一个丈夫,一名父亲。
如果对面的座位上有人的话。
吃过饭,他起身来到水台洗手,不急的水流淋在细长的手指上 ,清晰的骨节在泡沫中若隐若现。门口传来三声敲击,他喊了声进。
黎叔走了进来,将一份牛皮纸档案袋放在茶几上。这才径直去柜子里取了一套餐具坐在桌前大块朵颐。
黎元权擦干了手,拿起那份档案袋坐到沙发上,手指揪住那条细绳缓缓地转动,好像在做一件非常精细的事情。等他抽出里面的材料,仔细地翻看了一会儿,才丢在茶几上。
“真是他。”
黎叔停下了筷子,腮帮子鼓了几下,又继续埋头吃饭。
“黎叔,当年是你去查的。”
黎叔拿起毛巾擦了擦嘴,“当年我去查的时候,事情已经有了定论。那个女人住的地方着了火,什么都没有留下。我们只能确认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但是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孩子,谁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元权,即便事实证明他就是那个孩子,可是他出现的方式太过诡异了,如果你要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谁也不会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目的。”
“当然有目的,不过我不在乎,只要是他就好。”
“元权...”黎叔有些着急。
黎元权抬起了一只手,“该来的,总是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