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不举》亦衍

5、第 5 章

　　回到顶楼，黎叔仍旧在泡茶，许是今后就要共事，他没有再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伸手指了对面的沙发，“远志，坐。”

　　然后斟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远志叩桌致谢，拿起来闻了闻，是典型的肉桂，滋味霸道，香气猛烈，应该是顶级的马肉。

　　“好茶。”

　　“你懂茶？”

　　“不懂，只是认识而已。”

　　“那你知道它叫什么？”

　　“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应该是马头岩的。”

　　黎叔满意地点点头，又给他斟满。

　　远志没有傻乎乎地去问对方，我该做些什么。既然对方只是让自己喝茶，那就喝茶便是。

　　添了两次水，黎叔从茶几底下拿出一台平板电脑递给他。

　　“里面有黎总每天的工作安排，董事办的那帮小子会及时更新动态，原本这些事情是我来做的，但既然有你来做他的专职助理，那我也就落得清闲，安心开车便是。”

　　远志接过电脑，没有密码，应该是被清除了。他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日程安排，藏在平板下的手指却微微翕动，想不到自己如此顺利就拿到了那个人的大部分行程。

　　“今天你没有工作，明天才是你的第一天，现在，下班吧。”

　　远志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实木门被打开了，黎元权走了出来，并且直接从他面前走过，没有任何停留，也没有任何一句交代，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黎叔起身跟在后面，两人进入了电梯。

　　回到家里，黎曼昕抱着一堆零食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他的动静也没有回头。远志走到她身后，弯下腰在她的侧脸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走到了厨房开始收拾。

　　他从袋子里提出一条麻烦摊主拾掇好的鱼，又拿了刀子重新返工，嘴上却道：“我今天去了集团总部。”

　　“哦，然后呢。”

　　“现在我的职务是董事长助理。”

　　黎曼昕立刻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你去了集团总部，然后呢？”

　　“然后我成了董事长助理。”

　　黎曼昕把那袋零食随手抛在桌上，整个人爬到了沙发背上，“董事长助理？”

　　“是的。”

　　得到了准确的回答，黎曼昕却没有意想之中的欣喜，反而是若有所思地滑回沙发，“这个扑克牌想干什么呀？”

　　“黎总是你的父亲。”

　　黎曼昕用力地点头道：“我知道，我是说，他到底想干嘛？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公司里还有这么一个职位啊。”

　　“总归是你替我争取来的，谢谢你，曼昕。”

　　“先别高兴得太早，我总觉得这里面很不对劲，你该不会是想当然地认为你顶了我丈夫这么一个还不算被认可的名头，他就打算把你带在身边当接班人来培养了吧。”

　　“自然不会，但客观来讲，跟在黎总身边肯定会让我受益匪浅，并且这也是让他认可我的一个机会。总好过我之前远在研发部无人问津的好，那样的话，再过几天他怕是要忘记我长什么样了。”

　　黎曼昕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嘱咐道：“记住，多听少说，他不喜欢太主动的人。”

　　夜幕的高架桥上，一辆深蓝色的慕尚稳稳地行驶着，黎元权用手指轻点着实木扶手。

　　“你怎么看？”

　　“像。只是，不应该呀。”

　　“巧合么？”

　　“我去查一下。”

　　“不用了。”

　　远志一大早就来到了公司，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上到了顶楼。茶几已经被人收拾干净，而让他大感惊讶的是，在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边，居然摆上了一张桌子。这是...要让我给他看门？

　　远志的拳头不由得握紧了，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松开。看门么？这本就是秘书助理该干的活。只是寻常的秘书助理都是在老板办公室的外间，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看来自己的待遇不错，触目可及之处，都是自己的地盘。

　　八点五十五分，专用电梯的门开了，黎元权准时来到了公司。远志起身从座位里出来，微一点头，“黎总早。”随即伸手推开了那扇大门。

　　黎元权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黎叔则又坐在了沙发上拾掇茶具，远志一手推着门，一手抱着平板，跟在黎元权的身后进入了办公室。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间办公室，很大。左侧是会客区，摆着沙发茶几，底部是一整面的博古架，上面有各式摆件，能摆在这里的应该都是身价不凡。右侧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背后是整面的书架，各类书籍摆放有序，居然透着一股美感。书架边上还有一个门，那里应该是个休息室。

　　等黎元权坐下，远志打开平板。

　　“黎总，我给您汇报一下今天的安排。”他顿了顿，“九点半，投资部有关城南地产项目的会议，希望您能参加。十点半，财务部关于本月的财务状况，要向您汇报。十一点半，有关黎元堂连锁药店遭到投诉一事，负责人要向您汇报后续处理情况。下午三点，与李副市长共同出席慈善助学捐赠仪式。”

　　黎元权打量着手中的钢笔，“财务部会议推后，我要先听事件处理报告。”

　　“是，我马上去安排。另，刘副总想跟您汇报工作，董事办预订下午四点半，可以吗？”

　　“就这样。”

　　远志点头表示明白，此时黎叔走了进来，端着一杯茶放到黎元权的面前，又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个遥控器摁了下，电动窗帘缓缓拉开，远志跟在黎叔的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刚坐下，远志就拿起电话拨给总经办，将行程的安排和调整通知到位。

　　当远志端着黎元权的茶杯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投资部的头头脑脑们都愣住了。这个年轻人是谁？好年轻啊，而且从来都没有见过。黎总只有一个女儿，有不少人闲着的时候就在猜测黎氏集团今后的归属问题。难道这个年轻人是黎总的私生子？

　　远志恪守自己的本分，只听不说，这本也不是他够资格参与的会议，能够旁听已经是一种荣耀。只是这样反倒更让那些人浮想联翩了。

　　十点半，一个中年男人走出了电梯，他看起来颇为紧张，整座大楼的温度都非常适宜，而他的脑门上却止不住地沁出细汗，不停地拿着一块手帕擦拭。

　　进来后他先是同黎叔打了声招呼，看到门口摆放的桌子和坐着的远志，也是有些惊诧。远志起身道：“是张总么。”

　　那男人虽然不知道远志是谁，但是能坐在大老板的门口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他有些忐忑道：“黎总在吗？”

　　远志压了压手，示意张总稍等，随后推开半扇门道：“黎总，事业部的张总来了。”

　　接着他按住门，小声地对张总道：“请进。”

　　张总又擦了把汗，正了正自己的领带，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远志关上门，走到茶几边上，取了一个玻璃杯就要沏茶。黎叔却道：“他一个犯了错的人，水就好了。”

　　远志点点头，又把茶壶放下，只是去饮水机旁接了杯凉水，送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