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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叶灵 ...

  •   帝都的华光异彩让人炫目,尤其在繁华的商业区尤胜。在酒吧街的尽头有一家装饰得与众不同,这家的门面没有花哨的霓虹灯和各色广告牌,只在门口顶端用透明的水晶雕镂了一个名字——Ever。每晚十点准时开场,虽比其他酒吧晚营业一个小时,也丝毫挡不住这家店的火爆。
      再过五分钟就十点了,厉斐然坐在不远处的车里,盯着那家店。他从下午三点就在这里蹲点,准确地说,是下了飞机就立刻赶到了这里。
      按照冼清迟说的,叶灵就是在这家酒吧工作。不过,等了这么久临近开场都没有像样的人出现,除了一些财大气粗的豪车走走停停,再要就是一些喝得烂七八糟的流浪青年互相叫嚣着下一场酒局在哪儿开始。
      直到夜色深了,不断有豪车开过来,从车下来的人非富即贵,有几个厉斐然还认识。
      不简单啊。
      厉斐然眯着眼,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
      直到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从远处奔驰而来,潇洒地转了个弯,嚣张地停在Ever门口。只见一双修长洁白的双腿从驾驶座跨出,一身紫色紧身包臀连衣裙将身子包裹得凹凸有致,浅棕色的大波浪卷衬得来人风情又妩媚,她轻轻转身,小巧玲珑的红唇浅浅上扬,一双水眸简直颠倒众生。
      那女人从下车时就被一群人簇拥着,像个盛气凌人的女王。还没进店就看见经理慌张地出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灵灵,今天来了位爷,包了你整晚。”
      她微微皱眉,下一秒又浅浅一笑。
      “哦?客人呢?”
      车内的厉斐然愣了愣,这些年叶灵变了太多,和当年那个被冼清远带回来的满身伤痕,清汤寡水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了。
      厉斐然冷哼一声,眼眸低沉,开门下车。
      因为一刻不停地赶回来,厉斐然来不及换衣服,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手里带了一件配套的深色大衣。头发有些凌乱并没有一丝不苟地抓起来,稍稍遮了眉眼,倒显得几分慵懒随意。他本就不羁,走路时带着几分痞笑,五官生得极出众,个子又高,在黑夜中走出来竟然有些像某部电影里的吸血鬼骑士。
      众人看着厉斐然走过来,皆是愣在原地,看着厉斐然将手里的大衣绅士地披在叶灵身上,转头莞尔一笑。
      “好久不见,小美人。”
      这样直接撩人的方式,没有几分资本是断不能轻易尝试的。
      在场的有几个小姑娘,从厉斐然下车的时候就已经惊叹不已,又眼看着他这样绅士有礼,一看就是和那些来寻欢作乐的放浪油腻男完全不同,颇为动心。但转念又想到自己的身份,终究只能不甘心的叹一口气。
      叶灵从看见厉斐然的那一刻就僵住了,顾不上身边的人怎样吸气感叹,她都似乎听不到了。
      直到厉斐然将大衣附在自己身上,然后对着自己人畜无害地笑了笑。叶灵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另一个人,可那个人和厉斐然完全不同,他很少说话,也不会主动关心周遭的事情,他冷得像块冰,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冼清远。
      “不好意思了各位,我今晚有主了。大家还是另找乐子吧,今晚所有的酒水记我账上。”
      她嫣然一笑往厉斐然怀里靠了靠,这样金童玉女般的一对,所有人都立刻懂了。
      “得了,今晚有位金主愿意花重金买美人一笑,其他人啊,还是散了吧。”
      经理最先反应过来,将厉斐然和叶灵迎进门,其他人见状就各自散去,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
      “跟我来吧。”
      叶灵没有看厉斐然,不咸不淡地撇下这么一句话,自顾自地走进Ever。
      厉斐然一脸随意,跟着走在后面。叶灵带着厉斐然去了三楼的vip休息区,这里的每间房间都很大,而且隔音效果很好,平时会有一些客人在这里谈生意,至于谈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进门后,叶灵就将厉斐然的大衣脱下,随手放在沙发上。
      “厉少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指教?”
      她一边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倒了两杯,一边笑着抬头问他。
      厉斐然从她手中接过那杯酒,并没有喝,只是在手中随意晃了晃,然后嘴角微扬嫌弃地将酒倒在地上。
      “果然是个大美人。”
      叶灵疑惑地看着厉斐然。
      “您这是?”
      “就是太脏了。”
      叶灵看着厉斐然不屑一顾的眼神,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刚才的温柔绅士,全是做戏。她早该料到,这位帝都首屈一指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厉公子,绝不是简单的主儿。
      厉斐然嘴角微扬,随手将酒杯扔在吧台上,走到沙发旁坐下,一双长腿优雅地交错,抬头看着她。
      “厉先生,您到底有什么事?”
      他的眼神很冷,看得叶灵浑身不舒服,叶灵自认为在她这里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用这样无情的目光看自己。
      厉斐然,是第一个。
      “这点儿耐心都没有?呵。”
      厉斐然右手搭在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
      “五年前的事,怎么忘记了?”
      叶灵恍如晴天霹雳,愣在原地。从前的记忆,她拼命想要忘记的记忆,此刻全部如泉涌般涌上心头。
      “我记得那天雨很大,你浑身是伤,他抱着你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到厉家。我见到你,嫌弃地要把你丢出去,他却说自己从小就没有朋友,也不爱说话,你是他在学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你知道吗?那是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为你向我求情,连我都嫉妒了。”
      厉斐然目光如炬,语气格外平静。
      “据我所知,你是他唯一一个在学校说过话的人,也算是你第一个朋友吧。叶灵,当年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因此害死你唯一的朋友?或许你根本没有把他当朋友,才会至今都活得心安理得。”
      厉斐然看着面前的叶灵,只觉得厌恶至极。
      “朋友?厉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五年前的那桩案子我是受害者,法庭已经结案,你若有什么不满的,大可以去上诉。冼清远,他是施暴者,这就是结果!所有人都认定的结果!就算他死了也无法让人忘记他做过的事!更不可能弥补他犯过的恶行!”
      叶灵笑了,笑得让人不解,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尤其是提及冼清远三个字的时候,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让人看不清她泪水后隐藏的眼神。
      “厉先生,看来今晚我陪不了你了。请你出去,今晚所有的费用会全数退还给你。”
      叶灵一手撑着吧台直起身子,将眼泪悄无声色地抹去,然后背过身去,不再看厉斐然。
      对他下逐客令?好样的。
      厉斐然也不纠缠,施施然起身,将外套拿上向门口走去。
      跨出门的那一刻,厉斐然听见叶灵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相互的,爱和伤害总是并驾齐驱。有时候你以为是保护伞,其实是毒药。他死的时候,没有一个旁观者是无辜的。”
      只那一瞬间,他回头看见那个女孩子的背影,倔强而又苍凉,像极了她。
      厉斐然从Ever出来,已经临近午夜,正是灯红酒绿的时候。
      正好碰上五六个人迎面走来,走在前头的一个男人,三十出头的模样,手里搂着一个妞,打扮得人模狗样。厉斐然从一旁经过,就听见一声没好气的公鸭嗓。
      “呦,这不是厉公子么?来这儿找小情人?”
      厉斐然只当没听见,头也没回。
      “年纪轻轻的就耳背了啊。”
      那人见厉斐然没理他,更加得寸进尺。
      “金哥,您忘啦?人家可不喜欢姑娘,厉少爷的口味独特,喜欢带把儿的!”
      旁边的狗腿凑过去在那人面前故意大声地说,生怕厉斐然听不见。一群人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厉斐然脚步一顿,回过头就朝说话的人挥了一拳。那人猝不及防被一拳打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厉斐然的拳头已经继续挥上来了。那人被厉斐然按在地上爆揍,鼻血瞬间喷了出来,倒在地上不动了。
      在场其他人立即上去拉住厉斐然,七手八脚把那人拖开,一瞬间变成了群架。
      厉斐然一把揪住那个叫金哥的男人的衣领,眼睛里充斥着怒火,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在暴跳着。他一句话也没说,把所有的愤怒都化作拳风,扑上去就打。
      好歹也是从小被冼清迟拎着耳朵军事化管理长大的,厉斐然虽然打不过聂晋,但收拾这几个酒囊饭袋还是绰绰有余。
      厉斐然正打得起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角落里窜出四五个彪形大汉,一看就是练家子,把那几个要跟他动手的喽啰随手挥开,开出一条路来。
      不远处的马路边停着一辆宾利,后座的窗户摇了下来,有个男人坐在那里。那人穿着精致的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睛,眉眼间的冷淡疏离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他的面容冷峻,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开口道。
      “过来。”
      厉斐然愣了愣,扔开那个金哥,抬手随意擦去嘴边的血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车走去。身旁一个大汉立即替他开了车门,厉斐然一屁股坐了进去,二话没说车就飞扬而去。
      金彪一群人呆在原地面面相觑,刚......刚才那是......厉......厉先生,厉先生居然亲自现身了?
      金彪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帝都最厉害的金融大鳄——厉慕然。之前跟着老大参加宴会,他也只能在远处瞥见过一眼,连样子都没看清。
      这厉慕然和厉斐然可不一样,他是厉家的当家,厉家家族事业庞大,通吃黑白两道。听说城府极深,手段狠绝,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传闻中厉家兄弟俩不是水火不容的么?看来传闻也不能尽信。
      “厉先生说了,之前陈深先生想借的那个码头已经借给了别人。你要是还想活命,就管住自己的嘴,否则,不等厉先生动手,你的老大就会因为你的愚蠢亲自了结你。”
      其中一个保镖说完直接把金彪拖进一旁的巷子里,立即传来一声闷哼,不过十分钟,那保镖走出巷子,示意其他四人离开。其他人见他们离开,立即去巷子里找金彪,只看见金彪嘴里塞着自己的衣服,伤痕累累地躺在角落里,只剩一口气,嘴里还念着:“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厉斐然一坐进车里就没敢说过话,他悄悄瞟了一眼大哥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哥一向就是冰块脸,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厉斐然大剌剌地躺在车里,转头看着做得笔直端正的厉慕然,眼睛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一包糖炒栗子,笑了笑问道。
      “大嫂又嘴馋了?”
      听见大嫂两个字,厉慕然淡漠的眸子里有了些许缓和。
      “肚子里那个小的,这个月闹得厉害,阿苏就想吃点不一样的。”
      一路疾驰,到了厉家公馆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依旧灯火通明。
      厉斐然跟着厉慕然下车,走到大厅。
      “先去自己房间洗个澡,等会来书房找我。”
      厉慕然瞟了一眼刚打完架一身狼狈的厉斐然,简直没眼看,跟厉公馆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厉斐然挠了挠头,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不耐烦地说。
      “就在这说吧,说完我就走。”
      历慕然皱了皱眉,说道。
      “收拾好自己再来见我。”
      还没等厉斐然回答,厉慕然已经径直向里走去,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
      厉斐然只好不情愿地带着一肚子怨气去二楼房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厉家住了,就是不想被他哥管着,没想到今天偏偏被抓了个现行。
      厉斐然洗完澡,就直接去三楼的书房,推门进去却发现还有一个人在。
      “呦,嫂子,你也在啊。”
      苏净南本来正在吃着厉慕然亲手剥的糖炒栗子,听见厉斐然的声音,回头笑着点了点头。
      “小斐然回来啦。”
      厉斐然走上前,俯下身,看着苏净南的肚子。
      “我的小侄子什么时候出来陪我玩儿啊?”
      “还早着呢,预产期在五月份。”
      苏净南笑着说。
      “哎,我突然有点困了。阿慕,剩下的栗子你吃了吧。宝宝,我们跟爸爸还有二叔说晚安咯。”
      说完,苏净南就溜之大吉。
      “啧啧啧,哥,这个世界上也就嫂子能让你吃她剩下的了吧。”
      厉斐然看着桌子上的一堆栗子壳,笑着打趣道。
      “阿苏在我这里想做什么都行。”
      厉慕然淡淡地说。
      “得了,这把狗粮吃的......”
      厉斐然兴致阑珊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随意自得的模样。
      “斐然,你这些年玩够了吗?”
      看着自家大哥一脸严肃的样子,厉斐然收敛了一点,从小到大他最怕的人就是他哥和冼清迟,这俩人都是那种轻轻看一眼就能把人看穿,又冷又酷的类型。厉斐然一向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受不了这种,小时候没少被冼清迟追着打。
      “我一向很乖啊。”
      厉斐然仰着下巴,一脸正经地说。
      “你去找叶灵了?”
      厉慕然眸色安然,看着厉斐然说道,整个房间的气氛立刻严肃起来。
      “哥,您又知道了。是啊,我去见见老朋友,叙叙旧。”
      厉慕然的眼眸深沉,和刚才看着苏净南时的温柔宠溺完全不同。
      “你还是忘不了他,为了他你还打算浑浑噩噩过几年?”
      书房内的气温调得很温暖,跟窗外的冷冽寒风形成鲜明对比,厉斐然忽然把头枕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哥,你会忘记嫂子吗?”
      偌大的书房只回响着厉斐然的声音,他的话像一根尖利的针,一点一点地刺进记忆的深处。
      “不会。”
      厉慕然干脆地回答。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可是您教我的。”
      厉斐然早料到,嘴角微扬笑道。
      你忘不掉,就别逼我也忘掉。
      有人说过,记忆就像一个房间,你把一个人放进去、把门锁起来,还怕他会逃走,于是就守在门口,他出不来,你进不去。
      你守着记忆,记忆也守着你。
      “他死了,你还得活下去。”
      厉慕然的声音冷峻至极,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让听的人感觉一阵心凉。
      厉斐然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寂静夜色出神,他一贯的嚣张不羁此刻消失全无,鲜少这样的严肃正经。
      “哥,最后一次,帮我查个人。当年那件事我需要一个交待,交代完我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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