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山与涵

17、月亮惹的祸

　　周五晚自习，老师们有特定的议会，学生们全靠自觉性在学习。

　　没有埋头，怎能出头？

　　全班都是埋头苦学的状态。除了欧恒。欧恒整个晚自习都没在，他在陪宜家和秦风吃完晚餐之后，就逃课了。说是为了奖励自己考试进步，去网吧打游戏去了。

　　宜家学习都完成了，最近一次的小考，成绩还算理想。秦风则稳坐全年级第一。

　　宜家自我感觉不错，心情放松，她喘了口气，决定给自己放一节小课的假，画画。

　　秦风这种学霸，时间和精力和效率都控制的刚刚好。他看了一会宜家，发现她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在学习，反而有点悠闲的在涂涂写写。没错，仅凭后脑勺，秦风已经能大概看出来了。

　　“宜家，你在干什么？”秦风撕了张纸条，扔给宜家。

　　“画画”

　　“画什么呀？一会给我欣赏下？”

　　“OK”

　　宜家素描画的是一个大山里的小男孩，瘦瘦弱弱的，背着一个竹楼，短发，脸上带着脏，乌黑的眼睛里有光。

　　“真不错，用笔流畅。”秦风由衷的赞赏说。

　　“谢谢啦！”宜家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放学，她抬眼望望窗外，突然心血来潮。

　　“秦风，陪我逃课吧？”

　　秦风很快答应，其实他也正有此意，为了陪宜家，勉为其难的坐在教室里自习。

　　两个人一拍即合，偷偷摸摸的简单收拾了东西，宜家回过头，两个人对看了一眼，冲对方点了点头。两个人悄没声息的从后门溜出教室。

　　走廊里静悄悄的，两个人顺着扶拦，快速敏捷的离开。校园前门是走不了的，有敬业责任心强的门卫。

　　心照不宣，他们一前一后的在小路上溜到教学楼后面的操场。操场上路灯孤孤单单的俯照着橡胶跑道，旁边有一个篮球场，一切静悄悄的。

　　篮球场旁边还有一个小公园，公园里面假山流水，蜿蜒鹅卵石小路，大理石圆桌圆凳，九曲回廊，飞檐斗拱，古色古香，木质灯笼挂在廊檐下，尽显古韵。黄色的叶子，铺满了地面，挺拔耸立的树木，在暗夜里张牙舞抓的伸展着枝丫，一大片菊花傲然开放着，不畏冷风，不理黑夜，自顾自芬芳。自成一派。

　　他们两个人没有走小路，踩着落叶沙沙的走着。欧恒不时伸手扶着宜家，宜家已经穿上了轻薄羽绒服，她步伐轻松自如，慢悠悠的，很享受这样静谧宁静的时光。一轮杏黄的弯月挂在黑幕般的夜空中，宜家把两只手搭起来，圈在一只眼睛上，把月亮圈在手中，放在了眼睛里。

　　“秦风，你这样，你看看月亮。”宜家像发现了一个秘密，继续向别人分享。

　　“什么啊？你在看月亮吗？”秦风依言，按照宜家的手势放在眼睛上，望向月亮。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更亮了？”宜家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月亮更亮了，更突出了。”秦风说

　　“没骗你吧……看来逃课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好爽啊，你闻到菊花香了吗？”宜家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

　　“晚上的校园比白天的时候美多了，白天人太多，感受不了它真正的美。”秦风虽然在看月亮，但是一双眼睛，所能用到的余光，全部在宜家身上。她嘴角扯了扯，她笑了；她的眼睛在月光下，在昏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秦风深呼吸，也闭上了眼睛，嗅觉和听力恒佳敏锐。没有风，花香在空中弥漫，假山上潺潺的流水声，远处街边走汽车短促尖锐鸣笛。身边有宜家。

　　宜家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看到秦风还闭着眼睛。秦风单眼皮，眼角微微上扬，平时眼睛淡定从容，彷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此刻微微闭眼，认真的嘴角。宜家居然看到了一丝桀骜。他的脸部轮廓在暗夜里更加的明显。宜家对着他无声地笑了笑。

　　秦风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笑，他睁眼看向她，也冲他笑了笑。说：“还翻墙出去吗？还是等放学，咱们从正门走？”

　　“没剩多长时间了，从正门吧，欧恒还要回来等我们呢。”宜家今天逃课，并没有想好要干什么，翻墙出去随便溜达也行，在校园里走走也行。她只是心情不错。

　　“好，你想在这里再待一会，还是往前再走走？”秦风问道。

　　“再待一会，这里环境不错，春夏时节应该会更漂亮。”

　　“好。”他看她开心，他也高兴。

　　他们就那样站在那里，脚下有落叶，头顶有苍穹。

　　“秦风，我记得刚开学的时候，我后桌是个陌生的男孩子。”宜家凑近菊花，轻轻地闻了闻，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吗？”秦风也蹲下来，歪着头看她。

　　“你是怎么坐到我后桌的？那个男生呢？虽然我没仔细看过他，可是眼光扫过，如果是你，我不会不认识。”她望向他，浅浅的笑了笑。

　　“宜家，我们从初二开始，就没有再见过面了，你确定一眼就能认出我？”

　　宜家没有说话，她确实确定。

　　“说说你和欧恒怎么认识的？”

　　“我们初一同班，那时候他还在他们家别墅住。我们离得近，志同道合，就成了哥们。”

　　“他，他家里人，我的意思是他父母经常出差吗？”

　　“嗯，他在家的时候通常是一个人。”

　　“哦，该好好陪陪他。”宜家这话对自己说，也对秦风说。居然对欧恒有一丝心疼，但想起他那张欠欠的笑脸，那丝心疼又隐没了。
　　嗯。

　　“宜家，你有没有想过高考以后去哪里？还是在本市？”

　　“我想陪着我爸妈，再说，外地多少人挤破头皮来我们这里上学。你呢？”

　　“也在这里。”他本想说，你去哪里，我也报考哪里，陪着你，他眯着眼睛，看着她，笑了笑，说。“有没有想过留长发？”

　　“啊？”

　　他们两个人想被点了哑穴，都没有再说话。

　　秦风该说什么呢？为我留长发吧？可能都是月亮惹的祸，秦风莫名有点尴尬。

　　“我短发不好看吗？为什么让我留长发？”宜家没有想到那一层，她刚才的沉默是又生气成分。

　　这个短发，本身无伤大雅，他的父母也都是开明民主支持她的想法决定。但是，有一种邻居大妈们，他们在她小学三年级之后，就在关注她的头发，今天张大妈说，宜家啊，长成大闺女了，该把头发留起来了。明天李大妈说，宜家啊，别跟小时候一样，跟个假小子似的，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后天孙大妈说，宜家啊，你看小花的两个辫子多好看，女孩子，还是扎辫子好看。

　　……

　　宜家每次都哈哈的走过，不理会。

　　但是，今天，秦风居然说出和邻居大门们相同意思的话？

　　反问他“你是嫌弃我短发吗？将来怕我嫁不出去吗？”

　　What？秦风怎么也没想到她能想到这，看来刚才白尴尬了。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长发……算了，我错了。”秦风及时认错。

　　只要认错态度好，那句话就当作没说过。

　　“真不是我想的那样吗？”宜家心思活泛，不记仇，不一根筋，生气就像闹着玩。

　　“真的，真金都没有我说的这么真。”秦风信誓旦旦的说，一脸真诚无害。

　　宜家凑近他，两只眼睛眨巴几下，彷佛要变成火眼金睛，看到他心底。她猝不及防对着他的眼睛，盯了几秒，说：“相信你，我多想了。”

　　“你想少了。非礼啊，离的真么近，你知不知道，即使短发，你也灰常有魅力，与众不同的魅力……”当然，这是秦风内心的呐喊。

　　宜家放开他的眼睛，再次望向月亮“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这么幸福，可是那些离乡的人呢？还有那些留下的人呢？

　　月亮都有阴晴圆缺，何况人呢？但愿人长久……

　　“但愿人长久，不要离别，不要再见。”宜家感叹道。

　　“嗯，我陪着不分开。欧恒也会一直陪着我们。”秦风站在她身后，闻到她发丝淡淡的香味混着清冽空气的味道、淡雅微苦菊花的香气。他缓缓抬起手，离她的发丝咫尺距离，五指伸开僵硬片可，又合上，再伸开，停了片刻，最终攥起，和脑袋一起同时垂下。

　　草，今天晚上是怎么了？要怎样啊？秦风？你的淡定呢？

　　“秦风，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从7岁那年见到你，你在我心里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些年，遇到很多人，只有你是我身边最特别。”

　　“就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没有见过的，在任何人身上都没有见到过。”宜家想了想，说。他的从容，他的气度，他超出常人的智商，他对她的好，也是她除了父母没有见过的。

　　嗯？她说的独一无二和他理解的独一无二一样吗？他没有接话。

　　“谢谢你，我很荣幸。”秦风注意措辞，官方回答。他不敢多说，他想的太多了，怕脑海里有想法不受控制，从口里说出来。

　　“也谢谢你。”宜家灿烂的冲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