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传》透明的蛋黄派

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酒楼风云
　　时维仲夏，序属小满。长安城内，芙蓉街上，处处皆是人间烟火的气息。偌大一个京城长安，皇宫以外还有四通八达的街坊。黎民百姓生于兹长于兹，本该安居乐业，但有的人却大半辈子困在一个狭小封闭空间里，连看看外面世界的奢望都不敢有。
　　最好的例子，莫过于芙蓉街边的青衣酒楼。那里繁华非比寻常，尤其是到了让人倦怠的仲夏，酒楼是最好的休息去处，人进人出，歌舞声不断。可谁关心，酒楼里那些个被幽禁的可怜人儿？
　　茗香是很幸运的，早早地离开了这里。面对女儿的离去白凤没有过多的悲伤，日子还得过，生活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苦了五丫，唯一真正疼她的姐姐不在身边了。现在白凤又有了身孕，许多脏活重活都得五丫去做。

　　且说酒楼附近的一家客栈内，陆予正给勇骁疗伤。时值正午，房里闷热难耐。勇骁在陆予的真气暖流灌注下觉得热不可当，脸上身上都湿透了。
　　“你小子不要乱动啦。”陆予装作不高兴。他的额上也布满了密密的汗津。
　　一旁茗香心事重重。娘，会恨自己吗？
　　“茗香姑娘——”
　　茗香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她惊愕地回头。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陆予问。
　　“啊……没有，”茗香见他二人满头是汗，连忙起身，“我去给你们取两块擦汗的巾子来。”
　　陆予察觉到茗香有点不对劲。他暗自思忖着，要提高警惕才是。

　　街角，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推着小木车，车底下有闪着红光的黑炭，车上散发着枣糕甜腻的香味。老妪的衣裳已经磨得发白，还扎了好几个补丁。她的身旁有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童，也是一身褴褛打扮。
　　“枣糕！香甜的枣糕……咳咳。”
　　茗香听得恍惚了起来，伴随着飘散的香味，她突然很惆怅。
　　“大家保持警惕，”陆予低声说，“我总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看！前面就是青衣酒楼了！”勇骁指着前方，兴奋地说道。
　　可是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露出了诡异的笑。

　　“三位，里边请。”酒楼门前的伙计唯唯诺诺地将陆予他们请了进去。茗香始终低着头，她担心自己被认出来。
　　还是熟悉的感觉。胭脂薰香，酒肉臭气；作诗弹琴，猜枚划拳。她快步穿过走廊，径直来到二楼长廊尽头的小屋——她以前学艺的房间。她走近，听得稚嫩的曲音，和粗俗的咒骂声。
　　“这位小姐，这里是琴房，外人不能进的。”伙计急忙阻止茗香。茗香伸出的手迅速抽了回来。是啊，自己擅自闯入，只怕会为难了他。
　　这时，房门却自己开了。里边走出一个小姑娘，抱着一把劣质的琵琶，颤颤巍巍地走出来，眼圈红红的。左脸上，有一个红红的五指印，触目惊心。
　　好熟悉……五丫？“五……”茗香刚要开口，却被陆予捂住了嘴。她看着陆予，陆予也看着她。陆予神色严肃，对她摇摇头。她立刻明白，自己贸然与妹妹相认，只会惹来麻烦。她狠狠地朝敞开的房门瞪去，用力握紧了拳头。
　　三人装作闲逛，实则暗暗观察五丫。五丫抱着和她一样高的琵琶，迎面走来了一个挺着大肚，面上浓妆的妖娆女人，女人给了女孩一掌。女孩站不稳，人和琵琶一起倒下去。
　　茗香看得呆住了。她在冷笑，心中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悲哀。
　　娘，娘！你和那些媚上欺下的人有什么两样？！
　　原来在你眼里，你的孩子，只是维持你地位的工具。
　　“茗香！你怎么了？”陆予见情况不妙，恐茗香情绪失控，干脆点了茗香的睡穴。茗香登时睡了过去。
　　“乖乖，怎么会这样啊？先离开这里再说。”陆予心想。
　　他抱起茗香，往酒楼门口走去。她的身体像一片羽毛一样轻。
　　“勇骁，我们走！”
　　可是他们刚到一楼，就听见一声怒喊：
　　“别想跑！今日本帅就要捉拿逆贼，献给皇帝陛下！”
　　陆予心中一紧，却发现酒楼已经被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锃亮的铠甲反射着酒楼里明亮的灯光，晃得人心里直发毛。此刻，酒楼里一片混乱，梳妆台前的女人，酒席上的男人，作鸟兽逃。可是酒楼已经被团团围住，没有一个地方能够逃出去。有的人因此撞在尖枪头上，闻声倒地，或者在混乱中被乱刀砍死。霎时间，寻欢作乐的一片景象化作泡影，只剩下没有被打翻的烛火还在闪烁着最后的浪漫。
　　“把这三个人给我绑起来！”为首的大喝一声。
　　声音太过嘈杂，昏睡中的茗香醒了过来。刚刚清醒，就被人二话不说地牢牢绑住，茗香非常惊慌。
　　“不知道什么时候京军知道了勇骁在这里。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脱身。”陆予低声对茗香和勇骁说。他心想，看来他的感觉没有错，路上一直有人在监视他们。可会是谁呢？
　　“我不是逆贼！我们全家自始至终对国家忠心耿耿，你们冤枉好人！”勇骁含泪怒吼，脸上青筋暴起，却被一掌打翻在地。
　　“还嘴硬？到陛下面前哭去吧，哼。把他们带走，听候陛下发落！”
　　“等等！”一个副将上前，带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军中有士兵报告说，他曾在此见过逆贼同伙，还说这是她的母亲和妹妹。”
　　首领闻此，质问女人道：“说，她是不是你女儿？”
　　五丫！茗香见是娘和五丫，差点要叫出来。
　　“不是，不是！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她，她也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半年前就死了，不信的话你问酒家！”白凤堵住五丫的嘴，近乎疯狂地撇开自己与茗香的关系。
　　“放肆！疯婆娘，你想干什么？”副将见白凤如此癫狂，很是恼怒。
　　可是陆予却又一次注意到，茗香出现了和之前一样的绝望神情。他甚至感觉到，她的胸口正在痛苦地痉挛。
　　他们被押入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