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传》透明的蛋黄派

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但为君故，无惧昊穹
　　勇骁卧倒在地，他脸上身上经脉爆裂，渗出血来。风声嘶鸣，黄沙漫天，遮天蔽日。血迹立刻被尘土掩盖。勇骁虽是男儿身，但他年纪尚小，体格并不成熟，反而身骨瘦小，看起来弱不禁风。在那张落满尘埃的脸上，茗香似乎看见了五丫——她还困在青衣酒楼里的幼妹——流落街头满面尘垢的模样。茗香吓得脸色发白。
　　陆予支撑着起来，查看李勇骁的状况。还好，石门威压没有伤及深层脉络。否则经脉难以修复，勇骁的修为会全数作废，更是会有生命危险。
　　以前陆予只当勇骁是个犟脾气的孩子，从不跟他计较。但这回陆予是真的生气了。他摆出一副老前辈的面孔，严厉地说：“你知道方才有多危险吗？”
　　勇骁很虚弱，他微微一笑，嘴角有灰黄的尘土。“我知道。”他说。
　　陆予更生气了：“让你在青龙山好好待着，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赶紧给我回去！”
　　勇骁避开了陆予严厉地目光。他说：“不管怎样，我已经回不去了。”
　　陆予错愕。一瞬间他明白，若要勇骁再经历一次石门的威压，必定经脉寸断，流血而亡。他沉默了，原来勇骁早就盘算好了，才会冒这一次的险。眼下，只好先带上他，等为他疗好伤再送他回来。
　　三个相互扶持的身影，为了两个曾经的家，毅然前行。不知不觉，黄昏的日头收拢了她最后一束挥霍无度的光芒。
　　尘走朔漠，日堕沙中。但为君故，无惧昊穹。

　　次日清晨。
　　“启禀先尊，四处都找遍了，没有人看见李勇骁。可是在两界石门附近，弟子们找到了他的王府佩环。请您过目。”
　　陆漓看着明亮清澈的佩环，心中掠过一丝不安。看样子李勇骁已经到了凡界，可别是出什么事了……
　　“先尊，要不要派人下凡去找？”
　　“予儿走之后，照看勇骁的人是谁？”陆漓问。
　　“回先尊，是氐殿的柳平安。此刻正候在正殿外。”
　　“带他进来。”
　　柳平安进殿。他自知看护不严，进殿便谢罪。
　　陆漓正色道：“平安，陆予令你照看勇骁师弟，勇骁逃至凡界而你全然不知。按律你应该在净殿受罚反省。现在我命你和童蓉下凡界寻找他的行踪，越快越好。找到以后，务必探明情况，但只须暗中观察，非紧急时刻不可惊动。你们二人配合，随时向我汇报情况。
　　“平安，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希望不要有任何差池。你们明白？”
　　“弟子明白。”童蓉和柳平安同声说。

　　“姊姊，四丫看你来了……”茗香跪在白二丫的坟茔前，用双手拔除坟前的杂草。她掬起一捧黄土，洒在坟头。
　　“姊姊，若你未亡，今已十有九岁。小时候，四丫总是盼望你穿上红红的嫁衣，嫁给一个爱你的郎君。可是你却先我们而去。四丫业已成年，有幸得救于青龙山掌门，又得名‘茗香’。姊姊，是茗香啊，娘最拿手的便是茗茶了。
　　“你走后，四丫便苦练茶艺，手艺已颇为娴熟。若你愿与我人神相交，可否饮下，我亲为你沏的茗茶？”
　　茗香解开葫芦盖，将清绿的茶汤徐徐洒在坟前的黄土地上。
　　“可是四丫无能，照顾不了娘和五丫。你在天之灵，请保佑娘和五妹，还有二位兄长，平平安安……”
　　茗香的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淌。热泪滴在土地上，渗入黄土，与茶汤融为一体。
　　陆予将头别过去，让风抹掉他眼里湿润的痕迹。
　　勇骁向来爱闹腾，此刻也一动不动，忧郁地看着白茗香。茗香师姐的姊姊死了，她还能吊唁；他的爹娘死了，却连一块小小的坟茔都没有，他去哪里凭吊先人？
　　凭吊罢，陆予将泣不成声的茗香拥在自己宽阔温暖的肩头。

　　与此同时——
　　“大人，黄毛灵通求见。”
　　“烦着呢，不见！”之前弟弟姜如梧擅自行动，为此姜如槐正在气头上。
　　“大人，他说有要事，非见不可。”
　　姜如槐皱了皱眉头，还是让黄毛灵通进来了。
　　黄毛灵通俯身行礼，随之说道：“禀大人，陆予和白茗香正在凡界长安城芙蓉街青衣酒楼附近，悄悄祭拜一个什么已故的人。”
　　听见这个消息，姜如槐顿生精神，他问：“可是看清楚了？只有他们两人吗？”
　　“属下亲眼所见，”黄毛灵通说，“不过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个人，”
　　“谁？”姜如槐眯起眼睛，问。
　　“逆将李冕之子，李晟。”
　　姜如槐端起酒杯，嘴角浮现一丝狡诈的笑。
　　陆漓，这次我要亲手，撕开你的伤疤！

　　白二丫是被酒楼里的客人虐待致死的。她死的时候，茗香只有十岁。
　　“予大哥，我，我还想去看看我娘。”茗香祈求。
　　“那，我们今天中午先回去给勇骁这小子疗伤，下午，就去酒楼好吗？”陆予答道，对着腮帮鼓鼓的李勇骁使了个眼色。
　　茗香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压得低低的。
　　“我知道，你想把娘和妹妹救出来是不是？”陆予笑了，“我们看情况吧。如果你娘和小妹的境况很糟，我一定救下她们；但如果目前还能平安顺遂地生活，便先暂时缓一缓。因为酒楼的看管很严，勇骁又是通缉犯，要是惊动了京军，事情可就变得棘手了。”
　　茗香点点头。
　　没关系，我可以等。五丫还未成年，她还不会陪客，没有关系。
　　娘，五丫，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过上快乐的生活，凭我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