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扇了扇它的翅膀》九月的天

2、蝴蝶与叶子

　　“04.13.3009
　　已经是穿到3009年的第九天了，这是我开始写下的第一篇日记。
　　对于我穿越过来的这件事情我至今都难以相信，感觉像是做梦一般。一起过来的还有同一飞机的其它乘客，不过人数并不多，包括我一共只有十三人，而且都是和我同一舱的人，其他几百名的乘客下落暂时不明。
　　。。。。。。
　　邓院士说我们有可能回到自己的时代，因为我们的加入无疑会对他们的实验产生重大影响。
　　。。。。。。
　　总之，这个时代和我的时代可以说有了很大的区别。无论如何我还是迫切地想要回到我原来的时代。我突然的失踪肯定会让我的父母，还有小叶和悦悦担心不已。父母已经年老，孩子还那么小，没有我，小叶该如何支撑？而且还有我们那还没降生的孩子——可可。我答应小叶下周之前一定把大名取好的。
　　。。。。。。
　　。。。。。。。时空穿梭在我有生之年能不能成功是个问题。就算成功了，能不能实行是个问题。就算能实行，能不能穿到正确的时空又是另一个问题。不管怎样看，这都是一件变数非常大的事情！
　　我不信神，但此刻我不知除了向神祈祷外，还能有什么方法让我成功回去。”

　　晚上，我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某个本不该在客厅沙发上出现的人。
　　老妈端着水果盘朝我招呼道：“来，坐！跟嘟嘟聊会儿天。我要出个门，之前就跟别人约好了的，不好改时间。你们先聊。这孩子这么客气，上门就上门，还提这么多礼干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浴巾坐到了他对面，顺便把老妈递来的水果盘放在了中间。
　　他低声说了句谢谢。我立马干巴巴地回了句不客气。然后，沉默，沉默。。。。。。
　　过了好久，感觉我妈都偷偷瞄了我和他好几眼了以后，我终于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回来啦？”
　　“嗯。“他盯着茶杯里的水应道。然后，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跟他耗着。
　　我盯着手中的茶杯都快要顿悟的时候，老妈的出门声打断了寂静。
　　“你。。。。。。。”他抬头飞快地扫了我一眼又移开视线，”要不要先把头发弄干？”
　　“嗯？哦哦，好。”我慌忙起身拿了吹风机，背对着他站在客厅的角落开始吹头发。
　　吹风机呼呼的，这是客厅里唯一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我好像听见他在说话。
　　我侧耳仔细听了听，却又没声了。
　　犹豫了一下，我问道：“什么？”
　　他重复了一遍。
　　我还是没听清。便关了吹风筒转身看着他。
　　客厅的灯光很暖，显得他的眼睛很是深情。
　　他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 ，然后笑了，说：“没什么。”
　　吹好头发后，我又坐到了他对面，顺便给两人茶杯里重新添了热茶。
　　我顺手给他加了一块方糖。
　　甜度刚刚好，温度也刚刚好，是他一贯的喜好。
　　他又再次道了声谢，然后低垂着眉眼，安静地坐沙发上捧着茶杯慢慢喝着。
　　眉目舒展，坐那跟幅画一样，看着就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我不着痕迹地悄悄打量他。
　　目光顺着他手中茶杯，滑过手腕时怔住了。
　　一只蝴蝶跃入眼底。
　　是个蝴蝶纹身。
　　偏黄的灯光下，那蝴蝶，振翅欲飞，刺痛了我的双眼。
　　大概是今天看了一下午电脑的原因 ，眼睛有些花了。
　　恍惚间像是听见有人不屑地嗤笑一声。
　　我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细细赏了一会儿，干巴巴地咳了几声，“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呀？“
　　他在我咳那几声时就抬头看了我一眼，听我开口说话时更是意味不明地微微挑了挑眉头。
　　他默了半响，回道：“还没定好。”
　　好一会儿，又加了一句，“可能不走了，在国内上班。”说完，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
　　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一边思考着要不要买套跟我家茶杯一样的茶具作为回礼。
　　看上去他对手中的茶杯很是感兴趣。聊半天了，没见他抬过几次头。
　　不知是我家茶杯长腿了，还是看我要收费。
　　不过这样也好，他不看，我看，一次看够本。
　　于是我笑眯眯地肆无忌惮地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翻。
　　人又瘦了，以前不怎么明显地下颚骨都出来了，有棱有角地。从这角度看去，下巴线条柔和了不少，但还是很尖锐。两睫毛乖巧的低敛着，时不时随着主人的呼吸轻轻地扇几下。啧啧啧，真是我见犹怜。看的我手痒痒，想上前揪一把。
　　真是不公平，对于有些人来说岁月居然是把美容刀，徐嘟嘟同学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灵活的小胖子了。
　　看这脸蛋，看这大长腿。果然胖子都是一个潜力股。只是不知道便宜了谁。
　　啧，扯远了。
　　几年没说话，突然面对面的聊天，除了刚开始有些尴尬以外后面居然聊的还行，没怎么冷场。
　　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比这更尴尬的场景估计都能应付自如。何况是两个老情人，啊呸，老熟人见面。
　　聊的估计差不多了，他起身告辞，好客如我自然是将人送到门口。
　　刚聊天的时侯得知他暂时先住隔壁。这房子之前一直是他和他外公外婆住的。
　　自从他高中毕业和我一起去俄罗斯上大学后，两位老人家就搬乡下住去了，一直没回来。这房子也就一直空着，偶尔我妈帮忙照看一下。他这次回来，外公外婆都还不知道，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
　　我倚在自家门框上，沉默地看着他用钥匙打开隔壁的门。
　　过道里只有我和他。
　　钥匙在门锁里一圈圈转动的声音将时间拖得格外漫长难熬。
　　我和他一晚上基本都是这气氛，估计普通高中同学久别重逢的气氛都比我俩的要好。
　　我自嘲地笑了笑，觉得看同一个背影消失不见还是看一次就够了得好。
　　我往房里退了一步，转身准备关门时，听见他迟疑地叫了我一声。
　　他压着嗓子说：
　　“叶子。”
　　声音沙哑得厉害。
　　哦，一天都要过去了，终于叫我名了。

　　我感觉自己连抽五包烟的嗓子都要比他现在这嗓音要好。但我还是侧了侧身，很给面子地赏了他半张脸，示意有话快说。
　　我没说话，我怕我一开口就怂包地哭出来。
　　等了半天，也没听他说下一句。
　　于是，我还是把整个身子都转了回去，也望着他。
　　这次他倒是没有转移视线了。隔着不到两米地距离，定定地望着我。
　　估计是我刚把眼镜摘了的原因，看什么都是自带柔光特效。不然我怎么居然见鬼得觉得他那张臭脸上的表情很是温柔。
　　大哥，你有啥事倒是快说啊。当演电视剧呢，两人在这跟个傻逼似的对望是干嘛呢。需要上演一场旧情人相认的情感大戏吗？你闲我不闲啊！
　　。。。。。。难道非要我在你面前哭出来吗？
　　他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嘴，最后憋了一句:“你今天好像咳了很多下？嗓子不舒服？“
　　我挑了挑眉，所以？
　　他见我没回答，顿了顿，最后温情款款柔情似水地对我说：“多喝些热水。“
　　我：“。。。。。。”毛病！
　　摔门声充分地表达了我的愤怒！

　　回到房里，我在镜子前站了许久，最后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大敞的衣襟，我感觉我好像找到了他一直没正脸看我的原因。
　　躺床上时忍不住又将脑子里他的那声难听的“叶子“拖出来重放一遍。
　　叶子叶子叶子。。。。。。长这么大，很多人都叫过我，有叫我嘉嘉的，小嘉的，小叶的，蒲嘉的。老妈更是儿子，女儿，乖乖的不重样地花式乱叫，一切全看心情。
　　但从没人叫我叶子的，除了他，只有他一直都叫我叶子。
　　“叶子，早啊！“
　　“叶子，今天你扮我的新娘好不好？”
　　“叶子，生日快乐！“
　　“叶子，你来我家玩会儿好不好？”
　　“叶子，不哭。”
　　“叶子，你看前面那女生，腿真好看。“
　　“叶子，今天放学你先走。“
　　“叶子，我今天新学了一首曲子”
　　“叶子，这我女朋友，好看吧！“
　　“叶子。。。。。。“
　　。。。。。。
　　“喂，叶子。。。。。。我们。。。。。。试试呗？“
　　。。。。。。
　　“叶子，你男朋友是谁呀？。。。。。。哈哈哈哈想听你说嘛！说嘛说嘛！乖，听话说一下。嗯？。。。。。。“
　　。。。。。。
　　“叶蒲嘉！这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
　　。。。。。。
　　。。。。。。
　　叶子，叶子，一声声叶子，从小到大。
　　哦，后来也没人叫我叶子了。
　　躺床上的我在听到老妈开门回来的声音后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
　　睡吧，大晚上的突然矫情个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