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一泓清泉

44、红蔷薇

　　高三那会儿，后来张剑褪去了之前的颓然，显得神采奕奕。白芷犹如电影里出场有规律的路人甲，在片头或片尾用同样的台词调侃男主，只是因为出现在电影不同进度条中观众观看效果不一样而已。
　　“张剑，你今天状态不错。”白芷笑盈盈。
　　“怎么？你想干嘛？”张剑抓胸口衬衫褶皱处，像一只发情的猫。
　　白芷浑身一哆嗦，打了个寒颤。
　　“什么叫我想干嘛，我能对你干嘛，调戏你啊？！”白芷啼笑皆非，一语中的。
　　张剑轻“嗤”一声。
　　“张剑，你今天气色不错啊，前几天看你病恹恹的，大姨夫走了？”男A同学跟白芷一样发现不一样的张剑。
　　“你才大姨夫，你才大姨夫。”张剑龇牙咧嘴，伸手要揍男A同学，最后索性背后套住男A脖子做威胁状，一脸光彩，像播完种的野马。
　　“大姨夫是什么？”白芷朝宋文眨巴眨巴眼睛，捧着奶茶，一脸人畜无害表情。
　　“大姨夫是男生每月的那几天。”宋文脸红，腼腆解释。
　　“靠，我以为只有女生才有每月那几天，你们男生也有啊？！”白芷深吸了一口奶茶，咕噜咕噜好几颗珍珠送入口中。
　　宋文脸更红了。
　　听张剑说过，夏紫是个难追的女人，这几天张剑状态反常，一定是被甩又和好了。
　　白芷突然想到怀孕，儿时以为亲男生一口肚子会变大，因为看电视都是这样的，男一和女一亲了对方一口，没多久女一就怀孕了。白芷胆子大，跑去问白杨：你要不要亲我脸颊一下？白杨看着肉嘟嘟的白芷还真就嘬了一口，之后白芷就到处宣扬：我肚子要变大了，我肚子要变大了。这一度成为附近大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有一个大人后来逮住小白芷问：为什么你肚子要变大？白芷解释：白杨亲我了，电视里男的亲女的，女的肚子都要变大的。那几天白杨一脸怨恨看着白芷。
　　白芷现在想来，还真是羞耻。
　　张剑对白芷说过，夏紫妖艳不低俗，是一朵带刺的红蔷薇。不然，他怎么能要死要活爱上夏紫呢？张剑说，夏紫是棵树，他吊死在这棵树上了。
　　上大学后，白芷与林宏见过夏紫多次，他们作为老乡一起聚餐，夏紫长长的波浪卷，正红色口红，明黄色连衣裙，五厘米尖头高跟鞋，一切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夏紫说，她是带刺的刺猬，别人靠的太近她会本能缩成一团变成一个刺球。对张剑，她的角色复杂多了，时而刺猬，时而兔子，时而老虎，时而波斯猫，但张剑认为她的角色很简单，就是红蔷薇。
　　手机“叮~”，张剑收到一条短信。
　　夏紫：放学后，我会去咖啡厅，你呢？
　　张剑：我也去咖啡厅。
　　夏紫：老张来接我，你跟我一起？
　　张剑：好啊。
　　咖啡厅。
　　夏紫：“你有没有想我啊？”
　　张剑：“想啊，无时无刻。”
　　夏紫：“我也想你。”
　　张剑：“每分每秒吗？”
　　夏紫：“一天24小时，每小时60分钟，每分钟60秒，我每天想你86400秒。”
　　张剑一怔：“没有想到你第一次对我表达喜欢。”
　　夏紫：“我不善于表达爱意，这与我成长经历有关，我母亲并不是我父亲的原配，夏辉是我父亲原配生的儿子，夏辉母亲病逝，那时我五岁，我母亲才入夏家。”
　　张剑一脸愕然，继而心疼。
　　夏紫继续：“所以我想在夏家有地位，就要向我父亲证明自己。我哥是没有出息的，可是我父亲是疼他的，我需要向父亲证明我远优秀于我哥。”
　　张剑：“你母亲呢？”
　　夏紫：“我母亲是我父亲的左膀右臂，我父亲依赖她。”
　　张剑淡淡一笑，心理暗喜，夏紫算是对他打开心房了：“你是幸福的，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可能你不信，我妈嫁给我爸那会儿，就嫌弃我爸吃饭啪叽嘴，为这事儿差点儿离婚，都跟法院申请好多次，说离异后儿子必须随她。”张剑幽默，刻意夸张。
　　夏紫：“真扯！我跟张伯父吃过几次饭，从没见他吧唧嘴。”夏紫捂嘴笑。
　　张剑反馈：“其实我也有我的无奈，我父亲是一位精明的商人，他精心算计好所有事情，他算计朋友看是否有利可图，算计老婆看是否与他匹配，算计客户看是否利益最大化。我一直按照他算好的路走，他像一只怀表精确到每分每秒无时无刻都在计算，稍有偏差，他就大发雷霆，我就如同家养的狗对他得百依百顺。”
　　夏紫惊讶：“没想到你也有原生家庭痛苦啊。”
　　张剑哑然失笑：“怎么，你觉得我就是动画片里的没烦恼，但也要有不高兴陪着，没烦恼的人生才算完整。”张剑望着夏紫，眸子一片雪亮，宛如她就是不高兴。
　　夏紫莞尔一笑：“并没有，你幽默风趣、胆大妄为的样子我是见过的，你对我幽默风趣体贴霸道，所以我喜欢你，可你对张伯父胆大妄为不受管制我多次撞见，所以你的痛苦是因为张伯父强势，对吗？”
　　张剑若有所思：“嗯，我叛逆确实因为父亲强势。”
　　夏紫不冷不淡：“我对我母亲叛逆，但对父亲唯命是从，我叛逆是因为母亲太爱我，让我窒息。”
　　张剑：“什么样的爱让你窒息？”
　　夏紫面无表情：“母亲是一位精明的女人，精于算计，这是她能够叱咤商场的原因，但她也算计夏辉，算计我父亲，她唯一不会算计我。她是我父亲的心腹，我父亲生意场上是依赖她的，他们虽然有多年感情，但是我父亲终究重男轻女，父亲对夏辉百依百顺，夏辉的零用钱就比我多，我母亲认为不公平，她为我争取，告诉我夏家的一切都将是我的。”
　　张剑：“你有一位好母亲。”
　　夏紫撇撇嘴：“我渴望家庭，我不希望家庭是战场。”
　　张剑难得看起来严肃：“我认为，夏母为你争夺资源并没有错，兄弟姐妹间争夺父母偏爱也是争夺资源，当然大部分父母一定会偏爱某一位子女的，所以兄弟姐妹争宠无可厚非。父母百年累积下的财产是资源，多少豪门家庭法庭官司埋怨财产分配不公平，这都是争夺资源。”张剑头头是道。
　　夏紫如小姑娘抱怨：“上帝不公平。”
　　张剑露出张父一样老成的微笑，看起来不像是高中生：“夏父偏爱夏辉，夏母偏爱你，上帝还是公平的。”
　　夏紫：“我更渴望一个温暖的家，可能你不相信强势上进的我内心住着一位小女人。”
　　张剑：“我信。”张剑由严肃切换平时大男孩样子，继续：“有我，我给你幸福，给你温暖的家。”张剑像一个十八岁男孩一样许诺。
　　夏紫甜甜一笑，思绪飘到五岁。那时夏母年轻有能力，请阿姨照顾夏紫，夏紫以为她是正常单亲家庭，对每月来家里做客的夏父充满陌生，夏父要求夏紫喊他叔叔。夏母对夏叔叔低眉顺眼，抱着夏紫说：“这是除母亲外，你最亲的人。”那时，夏紫是快乐的。夏叔叔开车载夏母和夏紫酒楼吃饭，他们两和谐的往夏紫碗里夹菜，母亲笑开了花，喝了不少酒。夏叔叔开车送娘两回来，他抱着夏母上楼、开门、放床上，夏紫认为夏叔叔是父亲该多好，或者他就是父亲，夏紫当他是父亲了。
　　被父亲接回夏家后，一切变得功利。母亲如验钞机，计算夏家的资产，她虚与委蛇照顾夏辉，母亲是爱父亲的，然而她不似平常母亲，母亲视工作如命，这么多年她在夏家站稳了脚跟，帮父亲积累了不少财富。
　　夏紫偶尔怀念与母亲单独生活的日子，母亲工作忙，但二人相依为命，如寻常小康家庭母女简单幸福。那时母亲下班回家，会顺道去家附近肯德基买一个甜筒，然后站家门口等保姆开门，夏紫像小鸟冲入妈妈怀里，一脸高兴。夏紫说，那时以为一个甜筒就是幸福，其实简单才是幸福。
　　夏紫嬉笑：“你说的，不要反悔。”不可否认，夏紫心理升腾起一股暖流，她眼里噙着钻石，一闪一闪，像一只温顺的小鹿。
　　张剑：“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张剑暖场。
　　夏紫：“嗯。”
　　张剑：“一个胖妇人看到附近窈窕的妙龄女子吃着东东。问侍者:那个女孩子吃什么呀!侍者说:减肥餐啊! ‘哦，那给我来两份减肥餐好了!’”
　　夏紫捂嘴笑，肩膀抖动。
　　夏紫：“你怎么有讲不完的笑话，一直让我开心。”
　　张剑：“你饿不饿，我叫披萨？”
　　夏紫托下巴思考，鼻子发出“唔”的声音：“吃海鲜披萨吗，再来一碟基围虾，两份薯条，两份冰可乐。”
　　张剑：“好，我打电话订餐。”
　　外卖很快送到，夏紫和张剑换角落沙发位置，那里光线鹅黄色，是黄色灯管散射的光晕，照人身上有暖暖的被阳光温柔晒着的光晕感。
　　张剑对虾过敏，他吃了一碟油腻的炸基围虾。
　　夏紫：“你身上怎么有红疹子？”
　　张剑：“我对虾过敏。”
　　他们两在咖啡厅附近酒店开房，张剑脱下上衣，夏紫坐床上帮他挠背上的红疹子，夏紫问是否要去药店买药，张剑说不用，夏紫帮张剑挠了十来分钟，张剑反扑，夏紫被张剑摁在床上，这样羞涩的场景他们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