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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永夕 ...
宣和七年,庚子年,不太平。遂有改元,作天启元年。
春季先是南方瘟疫,今夏北方大旱,饥荒,本已有些样子的盛世之景已是左支右绌,风雨飘摇。
遍观国内,只东部有余粮,显太平些,萧琴叠道:“从苏湖调粮,众卿以为如何?”
朝上诸臣皆面面相觑。
“朕自然知道那田地同谢家是什么关系”,他漠然道,“是问众卿,是否有他途。”
薛迢持笏端立道:“别无他途。”
龙椅上萧琴叠不语,似在深思。
前排绛衣的谢江尘同后排的谢浥尘均眉头一锁。
不一个忧虑,被握在萧琴叠手中。
门外日头毒辣,极为明亮的天地之间,没有一丝云彩。
今年萧琴叠曾下罪己诏,也曾直从皇宫走到天坛,一步一跪一叩首,为天下祈雨。谢浥尘曾在夜间复走过那条路,默默地看着干燥的虔诚的一段路,探手轻合那地上磨出的血印,从未如此盼望久旱逢甘聚。此刻也许就算谢长云松口,萧琴叠除谢家之心也不可挽回了。
深夜,金銮殿上。
萧琴叠道:“别无他途,须得尽快打压宣明谢氏。”
薛迢认同,只埋头听令。
冯廷正道:“兵力自足,只怕是世家同谢氏交好,众人反抗。”
萧琴叠摇头,“这却无妨。”
薛迢聪明,即刻便了然他意思。他小妹薛子仪为后,从兄柳宁荻因一些冤屈被扣在宫里,未治罪,却不得外出。杨妃即将生产,她母亲亦在宫中陪着,而赵氏早在洛城役中被流放,虽前日大赦天下有几人复官,亦成不了气候。京城几大世家的软肋,被他牢牢攥在手里,只有俯首听令的份。
“不过还有一事,想单独请冯将军与朕内臣常平做。”
天时地利人和。薛迢不便留,却有些疑惑,不知还有何可顾虑。
便转身欲去,只问一句,“陛下欲何时动手”
“明日。子时。”
此刻,和明堂上风烛摇曳。
谢浥尘敛衽过门槛,进和明堂时,迎面撞上一股寒气,甚至看得见寒光。他眉心微蹙,想抬袖揉揉眼,却听见谢长云道:
“浥尘。”
他声音比平日亲切得多,带着难以名状的兴致,“看这把剑。”
谢浥尘看过去。
那把剑通体玄色,隐有水纹,剑刃平滑,而寒光凛凛,原来迎怀而入的寒气便是剑气。上有两篆字,是“龙泉”。
“拿起来。”
谢浥尘伸手,清隽纤柔的一双手,极轻极婉软地轻执起剑,不像是他执剑,反像这剑托起他手臂,枝干玄墨托起白梅花,白梅浸月,墨渊幽澜。
“白衣书生,” 谢长云说了一句,却无揶揄, 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父亲,您……有何事”
“想救你妹妹吧”
谢浥尘心间倏然一紧。
“皇帝欲除谢氏,”谢长云轻松道,并无一点忧虑,“你杀了他。想做东宫吗”
谢浥尘咬唇。
谢浥尘和母亲不像的一点就是嘴角浅笑,此刻他一抿唇,便由温柔恬静渡到明艳娇娆,谢长云垂目不看他。
此刻盛夏,和明堂的冷风却灌得满袖。
“我说过的事,从不差池。”谢长云挥了挥手,“你尽可以去。”
谢浥尘长睫低垂,手臂轻抖,剑上烛火跳跃,“你叫我弑君”
“这个,未必是君。”
“为什么是我。”
谢长云冷笑不语。
连他都知道萧琴叠喜欢他。
谢长云从容出得堂来,留谢浥尘一人在房中,暑气化尽凉风中,他白色玄水纹镶边的广袖微动,眸子泛起泪花,瑞凤眼的精美弧度勾起两抹桃色。
他怎么可以留他一人问自己,是杀死涟尘还是杀死萧琴叠。
谢浥尘转转酸软的手腕,剑口锋圆,双刃齐动。
他拖着剑到家祠,在蒲团上跪下,双手托剑置在身前,而后在胸前合十。
恩仇无解。他只求明日不要遇见他。
翌日兰台,谢浥尘端坐执笔,簪花小楷,写他的史书册子。
“自紫宸殿至天坛祈雨,帝心徽柔,风日共鉴,”
而心里默默听宫官漏晓筹,一点一点的推过。
辰时,相安无事。
巳时,相安无事。
午时。
未时。
申时。
申时一过,谢浥尘慌忙换下官服,出得兰台。
文宣门,平章门,谢浥尘浅碧衣衫数处汗湿成湖绿,暮光浅映,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在宫门前抬手整了整鬓发。
然而。
常平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道:“谢台,您走得可真快,快,跟我去金銮殿”
金銮殿前,暮色渐合。
萧琴叠点头,叫常平退下。
谢浥尘惴惴立在原地,那把剑藏在袖里,却是依旧的剑气寒凉。萧琴叠立在殿门一侧,玄衣飘摇,绛金的日落渐渐隐去,夜凉如水,寒月一弯,清辉落在他衣上发上,他背对着他,仿佛在望辰光。
谢浥尘轻轻向前迈了一步,手臂欲探进袖中,却又松开来。
萧琴叠是天生作君王的人,写他的一生,书史的谢浥尘多幸运,卓乎盛矣,帝心徽柔他有,诛兄灭弟,权谋诡计他也有,此生不枉做兰台,只是谢浥尘生不逢时。
这样微弱的动静都被他察觉,谢浥尘觉得渺茫。
萧琴叠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忽而手背一片温热,他执起他左手,便是一只天生不适合拿剑的手,柔软地躺在他的手心。
他托起他手臂,另一只手探进他浅碧袖间。
拿出那一柄短剑。
动作轻柔地不像制住欲弑君者。萧琴叠垂眸看那把剑,微微一笑,而后牵过谢浥尘的手覆在剑柄上,引剑至自己颈前,“洛城殿那日,朕问你和谁一边,今天,再问你一次。”
谢浥尘湖绿衣襟颤抖,长发落于身前,默然。
“你若杀了我,我便认了。”萧琴叠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些可怖。
他攥了攥手里谢浥尘的手,剑刃几乎刺入自己颈间,谢浥尘心中一紧,本能地用力抽出手,龙泉剑清脆一声落于地面,血迹微弱,在他颈间,他臂上。
此刻隐隐听得见铃响,谢浥尘本以为是错觉,而银铃撞击的声音愈来愈近,甚至听见了小女孩的笑声。
“谢涟尘。”谢浥尘抬起一双美丽的眼睛,眼中碎了片片月色。
破碎的疼从眼中一直蔓延到心里。
他们都把他当棋子,连用涟尘迫他这着,都如出一辙。谢长云知道萧琴叠喜欢他,让他去执剑近御座,宫变金銮;萧琴叠知道谢长云子时问话,让他反戈一击,血溅和明。
还以为在萧琴叠心里,他是不一样的,却终究和薛家为后,杨家为妃,是同一个人。
谢浥尘眼中泪水簌簌滑落,然而他一抹笑客在满脸泪痕上漾开,只是颔首摇头:“我还以为,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声音在喑哑和尖锐之间游走,尖利地划破了夜色:“连你也要迫我。”
谢浥尘忽而神色一转。将方才涣散目光收拢成决绝。
不再是悲喜交织的笑泪,忽而平静。萧琴叠是久经沙场的将士,他敏锐地嗅到危险的气息,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持剑的手臂收紧,目光中已略含敌意。
谢浥尘浅浅微笑,美色如刀。
“我爱你。”
萧琴叠听到他这样说。
谢浥尘上前了一步,紧紧握住他手臂,手指几乎要嵌入他臂中,他的眼睛本终日如平柔春波,此刻便似怀灼桃林的万点灼红,炽烈燃烧。他看向他的目光几乎是索取的。
“我爱你。”谢浥尘狠狠地咬字,字字清晰。
萧琴叠反手回握往他,声音低沉,“那便不要做谢家的人,做朕的人吧。”
他二人距离极近,谢浥尘的眼睛被他言语之际的炙热气息掠过,方才明白这听来波澜不惊的一句背后,沉重的期许与无望。然而他不能。
谢浥尘欲抽出手,却被紧控在滚烫的掌心,丝毫动弹不得。
“我不能。对不起,”谢浥尘哽咽,“我别无选择。我只是和你说最后一句,兰台御史,君王一举一动俱是浥尘生涯,以前如此,此刻如此,日后亦是如此。我非圣贤,本有私心,这一句,让你日后一举亦动都记得我。”
萧琴叠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谢浥尘向来隐忍沉静,懂事得让人心疼。他本以为他是爱他的顺从,可当他如此孩子气地说出这些话,他更是爱他到几欲疯狂,他便知道大事不好了。平添软肋,圣君无门,他的心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
他是在告别啊。
他只能成全他。
相对而站的,是两个输家。
萧琴叠重重叹了一声,挥了挥手,偏殿门随之而启,涟尘欢跑出来,跑向谢浥尘。
谢浥尘伸手抱起涟尘,往殿外走去。走了几步,他探手在发间,拔出那枚簪子,却未伸手去接,任它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背影没入夜色。
大内侍卫从另一侧偏殿执剑而出,被萧琴叠轻一抬手,止住了。
“他不愿意,便罢了。”
本以为他能狠下心,却终比想象里爱他多一点。只有一点点,比他的江山,百姓,声名,多一点点。比他自己,多一点点。其实也不算什么吧,萧琴叠想着,便笑自己。
此刻天上闪电一道,劈开了夜幕,而后雨珠落下。地面被水花拍打,激起一阵潮湿的带土腥气的热浪。
今夜洛城瓢泼大雨。
萧琴叠唤来常平。
“召薛迢,柳爱,冯廷正。若谢长云放粮济京师,谢家,朕不动了便是。”
他声音沧桑疲惫,颓然拖出。
我也觉着拧巴哈,但是怎么说呢,我这个人就爱看这拧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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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永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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