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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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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洗好碗转过身来看到她站在门口也觉得意外,可他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顾宁宁却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拧着秀眉,顾宁宁细声开了口:“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呢?”
“你会做什么?”
陈西背对着她,嘴角缓缓扯了一下,有些好笑。大小姐估计连碗都不会洗吧,他也是怕她一上手就打烂饭碗,所以才阻止让她洗碗的举动。
“我……”顾宁宁想说出一个她会做的事情,但是看着这破旧的屋子,好半响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会些什么,她所擅长的东西在这里都没有用武之地。
本来有了一丝希翼而发亮的眸子又一点点暗了下去。
“我可以学。”
顾宁宁说完这话之后以为陈西会说些什么来嘲笑她,可是等了好一会,才听到男人低沉的笑声。
“你笑什么,我学东西很快的,我也可以吃苦……”顾宁宁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眼弯了弯,“我会刺绣呀!我可以绣帕子拿去卖的。”
卖刺绣?陈西忽然想到她不一般的来历,笑容的笑容瞬间就淡了下来。
顾宁宁看着他神色微变,不由抿了抿唇,垂了眼眸,心里有些受伤。
“我白天要去山上打猎,你就在家里待着,收拾一下东西。”顿了顿,陈西看了眼她白皙的双手,上面还有着细碎的伤口。
陈西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舌尖顶了顶牙齿,在顾宁宁开口之前说道:“每天做两顿饭,不会就学。”
顾宁宁此时只能点头应承下来,做饭其实不难,她原本就是会的,就算在不熟悉的地方,做顿简单一点的饭菜还是可以的,顾宁宁收紧了小拳头。
按捺下想哭的冲动,顾宁宁心里给自己打气,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鼻子泛酸的感觉才慢慢消失了,她不能够脆弱。顾宁宁吸了吸鼻子,摇头晃脑地走进屋里。
陈西背着打猎的工具上了山,中午顾宁宁一个人在家也没有做饭,简单的吃了早上剩下来的粥,差不多申时的时候,她才进了厨房。
找到了米桶,还有存放食品的柜子,顾宁宁估摸着可以做两个菜一个汤就够了。
在下米的时候怕陈西吃不饱,于是,便多放了半杯米。
以前在丞相府的时候,她偶尔下厨的时候就有人烧火、备菜,但是现在什么没有了,顾宁宁只看过别人怎么生火,她笨手笨脚把火生起来,然后又被冒出来的浓烟熏得直咳嗽。
看着源源不断的浓烟冒出来,顾宁宁连眼睛都睁不开来。她忍着难受蹲下,把压在一块的柴抽出来一根,空出了中间的部分。
浓烟慢慢一点点变小,顾宁宁用衣袖擦了擦鬓角,手脚略显笨拙地将菜都洗了、切好装在盘子里。
把菜倒进热油锅里的那一瞬间,油花溅到顾宁宁手上,留下细碎红点。
因为怕青瓜不熟,多炒了一会儿,现在看起来都有点焦了,所幸吃了一口发现还不是很难吃。
顾宁宁放下筷子长长松了一口气,万事都是开头难,起了这个头,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上不少。
陈西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主人还没有回来,她固然是不能先吃的,顾宁宁把饭菜温在锅里,然后在屋里坐着等那个男人回来。
看着傍晚的夕阳一点点下去,皎洁的月亮又缓缓升起来,陈西还是没回来,她从屋里坐到门口,乌黑有神的眼眸正慵懒地耷拉着,看着像是困极了。
除去瞌睡,最难忍受的其实还是饥饿。
顾宁宁靠在门框上,眼睛微眯,仔细看去就知道她并没有睡着。一双好看的眉毛难受地扭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男人推开院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打量着,沉沉的在夜色并不明显。
也许是推门的声音太大了,也或者是男人的视线太具有侵略性,顾宁宁很快就惊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
陈西耳朵微动,顾宁宁语气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糊,大眼睛泛着细碎水光,她还抬手揉了揉眼眸,同时嘴巴也微微嘟着。
陈西的脸部表情在一时间变得十分僵硬,眼底逐渐带上了审视看向眼前这个惑人心智的女人。不知为什么,在她嘟唇的那一刻,心脏就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甚至他还升起把这个人儿揉在怀里的冲动!
他忽然想起偶然听过的传闻,晚上人的阳气会变弱,这个时候就容易遇上不干净的东西,陈西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眼前这个影响他正常行为的女人,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宁宁。
“你是谁?”鬼使神差地,陈西问出了这句话。
“我是宁宁呀。”顾宁宁赶跑了瞌睡,耳边突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她顿了顿,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陈西叹气,伸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估计是太累了,精神有些恍惚,不然他怎么会说出那种鬼话!
“你这么那么晚才会来呀!饭菜都里凉了。”顾宁宁软细的声音里还带上了一丝埋怨,下意识的,陈西以为自己会不耐烦,可一会儿过去了,内心都没有半点要不耐的意思。
不仅没有不耐烦,甚至还很有诡异的有了一丝不该有的愧疚,真是见鬼了今晚,他陈西居然会愧疚?
陈西深吸一口气,内心自省了一番,她人生地不熟的,他丢她一个人在家里就算了,还要奴隶人家给他做饭,大半夜了都没个觉睡,所以他确实应该对小姑娘怀有愧疚?
陈西不确定,他胡乱嗯了一声,放下身上的背篓。
顾宁宁看见他打水洗手,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转身进屋去,把蜡烛点上,又去厨房把饭菜热了一下。
两个人第一次同桌吃饭,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一时间,饭桌上只有筷子落在饭碗的声音响起。
陈西吃饭的动作比较大,吃得也快,顾宁宁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跟陈西不同的是,她吃饭很慢,小口小口地吃着,本来狼吞虎咽的男人越看越觉得别扭,这画面就像他跟小姑娘抢饭菜吃一样,他顿了顿,吃饭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两人相安无事地吃过一顿饭。
碗是陈西洗的,顾宁宁还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他义正言辞说做饭的人是不用洗碗的,她转念一想觉得有点道理,就不太纠结这个了。
洗漱过后的顾宁宁躺在床上,回想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仍有着不真实的错觉,相府嫡女在穷乡僻壤的山村给一个猎户洗手羹汤?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也不知爹娘此刻会不会思虑她,她想跟爹娘报一声平安,可是却连个可以送信的人都找不到,这番憋屈,她不由得红了眼眶。
短短几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想念父亲、母亲;虽然父亲总是对她严词厉色,虽然母亲总是偏心妹妹,顾宁宁身为嫡女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她对母亲的仰慕是任何感情都不能替代的,就像在此时一样,她最想要的却是一个母亲温暖的怀抱。
好似她进入了母亲的怀抱,这些天所受的委屈都将不复存在了,越是想这些,情绪就越是不受控制,她哭得上不来气,却死死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下半夜,应该是困极了,顾宁宁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哭过的眼角还泛着红晕,可怜极了。
*
距离顾宁宁失踪已经过去了六天,京城里什么留言都出来了,夜幕降临了,顾丞相却完全没有睡意,他正在书房内大发雷霆。
嫡女下落不明,刚开始得知的时候,顾丞相虽然急得上火,但是顾虑女儿的名声,没有声张,对外宣称大小姐去寺庙为祖母祈福去了,暗地里尽最大能力搜查着。
可就是他死活都想瞒住的消息,三天前忽地传遍了整个京城,如今谁都知道相府丢了嫡女,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可恶,可恶啊!到底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茶桌上的杯子被顾风的巴掌震到了地上,砰的一声碎了个稀碎。
“若是宁宁逃离了虎口却被这些流言逼得不敢回来,老夫又该如何是好啊!!”
顾风气得脖子都涨红了,打碎了价值不菲的茶具后,也丝毫不觉得解气,他还用力猛地把书桌都掀起来,砚台还砸在他的脚上,他一时间竟感觉不到痛意。
屋里传出来的声响,外面跪着的下人们听完后身子更是恨不得伏到地心里去。
顾风的夫人闻讯匆匆赶来,打开门大声看到屋里的狼藉,她便红了眼眶:“你这又是做什么?你把这些东西都摔完了,宁儿就会回来了?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看你如今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丞相的风范,你简直就像是地痞流氓!”
眼看华氏就要哭了出来,顾丞相下意识想认错哄人,可一想到她那晚居然瞒着他女儿失踪的事情,他内心就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的。
“顾风,你是不是在怨我?怨我没有告诉你?可我又哪里知道她是真的预险了,她也是我亲生女儿啊!我要是知道我还会不管她不成?”
顾风深深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夫人啊……若是失踪的人换做安安,你那晚就不可能还睡得着觉!平时你对宁宁不上心,老夫都不管,可嫡女下落不明,你居然敢吩咐下人瞒着不跟我汇报!你真真是糊涂啊!”
“我只是……”华氏语塞,她含着泪的美目微怔,她回想起那天是安安跟她说:‘爹爹忙碌一整天,子时才归家;姐姐的事情不要拿到他那劳他费神了,多派些人出去找吧。’
华氏感觉自己根本就没错,她失落地看着顾丞相说道:“我只是看你每天那么晚才回来,宁宁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再跟你说这不是徒增你的烦恼吗?然而事已至此,你又何苦拿安安来刺我,你不愿见我,我走便是了。”
“那夫人早些回去歇息吧!”顾风疲惫地揉揉太阳穴,转过身去,背对着华氏。
华氏不敢置信,这个曾对她千依百顺的男人,居然在有一天会因为女儿出事而对她冷眼以待!
*
第二天清晨,顾宁宁眼睛还干涩得厉害,她伸手摸了摸眼睛,应该挺严重的,要是被男人看到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毕竟是自己要跟着人家回来的,才过一个晚上就哭哭啼啼,是个男人都会反感这种女人吧,顾宁宁咬着唇瓣有些不安。
果然,等陈西见到她的时候明显愣了愣,他把粥搁在桌上后转身又进去了厨房,浑身都散发着阴沉冷冽的气息。
她失神地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冒着热烟的粥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进去没多久又走了出来,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呆住的女孩面前,顾宁宁回过神来,看着男人给她的东西,眼眶不禁又是一热。
顾宁宁以为他是生气了,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进去煮了个鸡蛋给她,还贴心用一块干净的布包着,不用问就知道是给她捂眼睛用的。
陈西看着眼前这个红着眼眶的小姑娘,不禁叹了口气,伸出手想要揉揉她的发顶,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不自在地咳了咳:“陈西。”
“嗯?”还没从感动中出来的小姑娘用水灵灵的眼眸盯着陈西看。
“我……说,我叫陈西。”
顾宁宁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她手捏住衣角张了张红唇“我叫王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