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带笑》小里姐姐

5、街头少年

　　“咔擦”，江远按下手机快门，只见照片中江年站在月光下，向江远伸出一只手。

　　“好了，快九点了，回去吧。”江远收起手机，拿起地上一大一小的双肩包。江年走过来，背上小的。

　　江远把书包往肩上一甩，伸出手去摸江年的头，江年头一偏躲开了。

　　“长不高。”

　　“啧，回去给你把照片洗出来。”江远笑笑，其实摸也摸不到啥。江年就是一小光头，就头后边留了个小辫子。

　　“上上上。”江远喊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干架呢。

　　江远脚一蹬，江年跳上自行车后座，两轮子一滚，走了。

　　沿着月光，影子越拉越长，最后消失不见。

　　程锦在家里磨叽一会，决定出门，拿上篮球，去了七京广场。

　　一分、二分、三分，程锦一遍遍地投，中了换线，没中再投。

　　滋一声，头顶上的灯突然灭了。程锦垂下眼帘，靠着投篮的杆子坐下，小喘着气。

　　“呜呜呜...”细细的哽咽声传来，程锦抱着篮球，“不是说要对自己所做的负责吗...你负啊...我...咳咳...”

　　程锦闭上眼睛，睁开，起身回家。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这是黑夜的标志。黑夜不管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但它终究要过去。

　　遭遇不幸的人也将度过这个的夜晚，不论以何种方式。

　　就像程锦，这注定是无眠的一夜，于是再次出门。

　　走在只有一抹暖黄色灯光陪伴的桥上，一阵风吹来，吹起程锦额前的碎发。倒是有那么一丝凉意，是啊，夏天的尾巴都抓不住了，何况亲人呢？

　　程锦突然想到，今天是国庆节。

　　“生日快乐！”程锦朝着波澜无惊的河面大喊，“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这天，全国人民在为祖国母亲庆生，而程锦，在寂静的街头买了一包烟。

　　而程锦的家庭，也正忙着办丧事。

　　程锦站在街旁的树下，一半在阴影中沉默，一半在灯光下彷徨。

　　程锦抬起头，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程锦看着那轮弯月，像是上扬的嘴角，程锦也对它弯弯嘴角。

　　江远载着江年，从一个下坡飞驰而下。

　　狂野的风阻挡不了他们放飞的心，江年抱着江远的腰，“哥。”

　　风把他的声音吹得好远，江远回一声：“啊。”

　　“我要当宇航员！”

　　江远把刹车按的再紧一些，好让速度慢下来，虽说已经很晚了，路上车辆不多，但毕竟前方是十字路口。

　　江年的话语传来，江远笑笑，“江年。”

　　“啊。”

　　“我要上清华！”江远跟着狂野的风喊出狂野的话。

　　下坡要到尽头了，江远“哦哦”两声，让江年笑的咧开嘴，还在换牙的他，上面还有颗虎牙没长出来，也学着“哦哦”两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树的影子右移，这下程锦整个人都在阴影中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有人说他要当宇航员，有人说他要上清华，程锦呵了一声。

　　扭过头，只见一辆自行车在街对面一飞而过。

　　程锦“嘶”一声，烟已经燃尽了，烫到了手。程锦过马路走到对面，将烟头扔到垃圾箱中。打开烟盒掏出一根烟准备点着。

　　对面又一辆自行车飞奔而来，停在了他对面。

　　江年跳下来，江远停好车，搂着江年的肩膀进了街头这家便利店。

　　程锦站在垃圾箱旁，迟迟不肯将烟点着，看着对街两人谈笑风生。

　　两人笑着进去，笑着出来，只是江远手中多了一袋子零食。

　　程锦看着这对兄弟，怔怔发呆，诶？这位朋友有点眼熟啊，哦同班同学。

　　从高一文理分科后，程锦便一直和这人在一个班，即使这样，两人也没什么交集。

　　大概程锦的高中生活便是这般，即使是一个班级一个集体，经过了这么多岁月，但大家都有自己的朋友，谁都管不着谁。也许毕业后，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程锦只是知道这人叫江远，这人给程锦的唯一印象就是他的头发。两边留的短一些，中间留的长一些，程锦觉得像个初中生。哦对了，这人物理挺好。

　　江远搂着江年肩膀，江年打着哈欠。

　　“困了啊？”江远问。

　　“没有，我还能吃完零食再睡。”江年摇摇头。

　　江远眼角弯弯，笑江年好吃鬼。江年哼一声，加快脚步想上自行车后座。

　　江远追上去，扶着自行车，“诶诶诶，等我扶着你再上啊。”

　　两人的离去让刚裂开一个小口的黑夜再次恢复沉寂。

　　两人的互动尽数落在程锦眼里，他们的开心与这黑夜格格不入，很突兀。

　　程锦垂下眼眸，摇摇脑袋，将那根未点的烟放回烟盒。回家吧。

　　今夜一过，国庆的五天小长假就只剩三天。

　　程锦是被电话吵醒的，响了第三遍他才睁开眼睛，按下接听。

　　“程锦，你还没起来？我快到你家了。”陈亚飞的声音传来。

　　程锦一看时间，中午了。“还没，你等会。”

　　“行。”

　　挂完电话，程锦看到信息，八点多打一个，十点多打一个。

　　程锦给陈亚飞开门，让他去买两份盒饭回来，自己先洗漱。

　　等程锦收拾完，陈亚飞也回来了。

　　“你一个人在家？”

　　程锦顿了下，“嗯。”

　　陈亚飞也没在意，边开盒饭边说：“你昨天下午干什么了？我在家写了一下午作业，数学和英语我已经干完了。”

　　“你真狗，偷偷学习。”程锦倒了两杯水来，看了他一眼。

　　“真没有兄弟，昨天我一回去我妈把我说一顿，非逼着我写作业。”

　　陈亚飞叹口气，继续道：“其实我压力也挺大的，当初考上重点，周围一群比你优秀还比你努力的人，高一高二玩着玩着就过了，而且上次我不是答应你了，好好学习冲刺高考。”

　　程锦咽下饭，有气无力道：“滚，你又不是为我而学。”

　　陈亚飞略一思考，“也是，不过程锦你也要冲一冲，要加快节奏了，不能再像高一高二那样漫不经心的了。”

　　程锦也叹口气，“行。”

　　陈亚飞一笑，“好，那我等会回去把作业拿来，在你家或者图书馆？”

　　“在我家吧，不想出门。”

　　“行行。”

　　由于昨天回的晚的原因，江远和江年也睡到了中午才醒。

　　“江远，还不起来，我中午饭都煮好了。”妈妈敲着江远的房门。

　　“来了来了。”

　　“一放假不是玩就是睡，也不知道操心一下学业，都升高三了，还成天玩。”

　　房门打开，江远只是听着妈妈余琴唠叨，并不做声，径直走向卫生间。

　　余琴望着他的背影，“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啊老妈。”

　　“你和弟弟先吃，我给你爸送饭去。”

　　“好。”

　　爸爸江逸是个理发师，在此街租了个店面开了家理发店，就往前走五十米左右就是。

　　“江年，穿这个。”

　　江远把余琴给江年找好的衣服放回柜子里，拿出另一件给他。是与江远身上穿的同款，黑色带帽卫衣，大概是两人买的兄弟装。

　　江年接过换上，“哥，老妈让我下午写作业，我不能出去玩了。”

　　“没事，咱晚上出去啊，你别忘了教我钢琴。走去吃饭。”

　　于是江年只能在家乖乖写作业，江远也不出门，默默拿出物理老师留下的卷子。

　　“你们数学复习到哪了？”程锦看着眼前的数学卷子，卡在了这道三角函数题上，手中转着笔，似在思考。

　　“数列，快复习完了。”陈亚飞边转笔边写题，但好像并无影响。

　　“这么快？我们还在三角函数。”程锦终于想到了解题思路，拿起草稿纸开始演算。

　　“是啊，我整天感觉都跟不上。”

　　程锦算着题，没理陈亚飞，陈亚飞也埋在题海里，亦没继续说话。

　　无言的一下午，高三党们都在努力。如老师所言，不苦不累高三无味。

　　而江远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终于把物理写完了，不写了。”

　　把书包收拾好，来到客厅，“江年，写完没？”

　　“没有，我作业太多了。”

　　“没事慢慢来，写完喊我，我去打游戏啊。”

　　“哥你写完了？”

　　“啊...写完了！”

　　“你们的作业真少，比四年级的还少。”

　　“哈哈。”

　　......

　　“程锦，我走了啊。”陈亚飞收拾着书包。

　　“嗯。”

　　“你怎么不留我吃饭？诶你奶呢？”

　　程锦看着陈亚飞，陈亚飞很疑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