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带笑》小里姐姐

6、街舞少年

　　程锦合上笔盖，“陈亚飞，我奶走了。”

　　陈亚飞刚准备问去哪了，反应过来立马把嘴闭上了。

　　“走了是...那个意思吗？”

　　程锦怔怔点头。

　　陈亚飞在心里叹了口气，还好没问出来。

　　“那个...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昨天。”

　　“昨天？程锦，对不起啊，我们昨天...”陈亚飞想到还完钱给程锦提议去网吧通宵，顿时有些不舒服，怎么想都感觉这事跟自己沾边似的。

　　“没事，不用安慰我，就这样吧。”程锦挡住了陈亚飞伸过来准备安抚他的手。

　　陈亚飞收回手，“你看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程锦看他一眼，陈亚飞表情严肃起来，“程锦，别这样，虽然我也不怎么会安慰人，但作为兄弟，昨天我都没陪着你，现在我得陪着你，我不走了。”

　　陈亚飞想现在还是不要多问好，毕竟这已经是事实了，怎么发生的也不重要了。

　　程锦一个白眼过去，“我不需要你陪。”

　　“唉，哥们知道你难受，你得发泄发泄，别都在心里消化，难受就释放一下，要不晚上我们去打球？”

　　程锦起身，“不难受，不想去。”

　　陈亚飞知道程锦说不难受也许是实话，毕竟今天写一下午作业他状态也还好。但总不至于那么绝情吧，陈亚飞是真的想帮帮程锦，自己和他在一起玩了这么久，大多时候都是自己惹事程锦帮忙。程锦总是慢节奏的生活，平平稳稳，现在他有事自己理当义不容辞。

　　“真不去？那晚上去我家吃饭，拒绝无效。”陈亚飞跟着起身。

　　“真幼稚。”

　　程锦走向厨房，打开冰箱，什么也没有，这个点了也不想出去吃。

　　陈亚飞跟过来，拉住程锦，扯着他往外走，“幼稚就幼稚，你必须去，走走走。”

　　程锦啧一声，把他的手拿开，“别拉我，我去。”

　　路上陈亚飞给他妈报备了这件事，他妈表示欢迎。

　　“程锦，来了！”陈亚飞妈妈笑脸迎接二人。

　　“阿姨好。”

　　“嗯好，来来进来吃饭。”

　　“麻烦阿姨了。”

　　“诶不麻烦，一双筷子的事，多一个人热闹，哈哈。”

　　“谢谢阿姨。”

　　陈亚飞已经到厨房帮忙端菜去了，程锦也跟过去了。

　　“不客气啊，你不用帮忙，坐着啊。”

　　程锦笑笑。

　　陈亚飞也道：“没几个菜，我来就是，你去坐着。”

　　......

　　“陈亚飞我回去了。”程锦与陈亚飞坐在沙发上，碰碰他的手臂。

　　“真不去打球？”

　　“算了不去。”

　　“行吧我送你。”

　　“阿姨我走了。”程锦转头说道。

　　“就走啊，再坐会！”

　　“不了阿姨，今天麻烦了。”

　　“诶太客气了这孩子。”

　　陈亚飞打断对话，“妈我去送他。”

　　两人走进巷子，本来此时应该说些什么才对，可陈亚飞觉得此时沉默才对。

　　“程锦，你家现在是什么状况，你说你爸妈回来了，然后呢？之后你都一个人在家吗？”陈亚飞问道。

　　“不知，我妈应该不会走了。”程锦踢走一颗石子。

　　陈亚飞接着踢走，“哦，程锦，这些事会不会影响你学习啊？”

　　程锦看向陈亚飞，“陈亚飞，你现在怎么开口闭口都是学习？”

　　两人来回踢着石子，陈亚飞最后一脚，石子不见了踪影，巷子也走到了尽头。

　　“我是真的想通了，不能再玩下去了，你也知道，我在我那学校，基本就是垫底，我压力也挺大。我妈也挺操心我，你不也整天让我少打游戏好好学习嘛。”

　　陈亚飞笑笑，“啊，其实就被骗钱之前，我还没这觉悟，我还想着垫底就垫底吧，我无所谓。被骗之后，就经历了这么个狗血的事，我觉得，自己还挺牛逼。你看你平时也挺认真，将来咱俩也可以考同一所大学，同一个城市也行。”

　　两人站在巷子口，程锦看着陈亚飞认真的模样，忽然明白陈亚飞考上重点不是运气好，那是他应得的。

　　程锦也笑笑，“可以啊你，未来都想好了。”

　　“未来嘛，我心中的未来很简单，就是去我想去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事。”

　　程锦一怔，想到了昨天那对兄弟乐呵呵地高谈未来。当宇航员，上清华，这就是他们想做的啊，他们的未来不该被嘲笑。

　　是啊，未来就是这么简单，做自己想做的。

　　陈亚飞看程锦怔住，“发什么呆，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大道理。”

　　程锦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信？还真一下子就想通了，骗谁呢。”

　　陈亚飞偏过头，不说话，嘴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

　　“不说是吧，绝交。”程锦也偏过头。

　　两人哈哈笑了，陈亚飞道：“行了，我走了啊。”说完倒退着走。

　　程锦摆摆手，两人各自离去。

　　又是一个人的夜晚，好像与昨天没什么不同，又是什么都不想干。写作业？算了吧，今天下午写的作业不知道有几道题是用心了的。

　　夜晚真的好难熬啊，又这样在家里虚度光阴，可真是失败啊。

　　这十八年，好像每天都在混日子，这一混，奶奶都混没了。

　　出去散心吧，程锦想。但其实程锦心里知道，说是散心，实际上还是为自己的不努力找借口。本来有这时间可以刷两套卷子，结果却让生活中的事干扰自己，以致不能将心放在学习上。还是自己心态不够好啊。

　　程锦绕了远路，走过昨天那条街，想起昨晚那对兄弟的笑声。心中感叹：这就是未来啊。

　　绕过这条街，来到了七京广场。这里一如往常，打球的打球，跳舞的跳舞，跑步的跑步。大家都乐在其中，不受他人干扰。

　　程锦掏出一根烟，点着，绕着小操场走了两圈。偶尔感觉外界的声音传不到自己的耳朵里来，偶尔感觉这里好吵。程锦忽然想逃离世界，忽然想起《荷塘月色》中的“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程锦笑出了声，自己怎么跟个女生一样，矫情的不行。回家回家。

　　两根烟燃尽，程锦走向那个已不存在的铁门，也就是所谓的出口。

　　这里还保留着学校以前的报栏，两排就在铁门两旁。

　　程锦低着头，一步一步，报栏下侧的空隙在程锦的余光中。未曾想过这余光的一瞥，竟让他的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心中那迷茫的方向似乎也慢慢确定下来。

　　空隙里，可以看见人们的腿，舞动的，静止的。

　　黑色短裤，白色平底鞋，一双舞动的小腿吸引了程锦。那是一双堪称秀儿的小腿，挺细，挺直，好看不算什么，最秀的是那双腿跟着节奏跳着拽步舞。抬腿，后拉，再抬腿，再后拉。音乐变换，舞步变换，节奏加快，舞步加快，那双腿越来越秀了。

　　音乐是从一个音箱传来的，“pazeni sauti pazeni sauti。”

　　“杀乌鸡？好熟悉，哦想起来了。”程锦听着音乐，看着那双秀腿，怔怔发呆。

　　程锦转过身，背离了出口，绕过报栏看到了那双腿的来源。居然是个男生，还以为是个女生。不过是这个男生，好像还挺让自己高兴的。

　　只余光，只一眼，便拨开云雾见天明。

　　一群孩子排成三排，跟着节奏跳着拽步舞，大家步调不是特别齐，但大家都跳得出神，周围的人群也看得出神。四周还有几个小孩在玩滑板。

　　为首有两个人，一个是刚才程锦看到的秀腿，一个是个小孩子。两人都穿着黑色连帽卫衣，下身穿黑色短裤，这是亲子装？

　　两人在前方领头，舞步可谓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当然，那个小孩子反应较缓慢，时而跟不上大男孩。

　　一首歌毕，这群人都停下，江远在手机上点两下，音箱传来一声：“蓝牙已断开。”

　　“九点多了，你们差不多回家吧，太晚爸爸妈妈会担心。”江远对那群小孩子说。

　　原来这位是孩子头啊，程锦想。

　　孩子们纷纷打过招呼陆续离去，观众也大都散去。

　　“江年，还跳不跳？”

　　江年喝着江远递过来的水，“跳。”

　　“好嘞。”

　　江远自己也想跳，小孩们都走了，接下来就是我的独场了，我要独秀，哈哈。

　　于是江远在手机上点两下，“蓝牙已连接。”

　　这次是首纯音乐，不狂野，很温和，听起来很舒服，配上两人的拽步舞也毫不违和。

　　程锦靠着报栏，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就想这么一直看下去。

　　又一首歌毕，江远点开手机准备切歌，一位穿着白色碎花连衣裙的小姐姐走过来。

　　她打开手机，“小哥哥，能给个联系方式吗？”

　　江远看向声音来源，看到小姐姐微笑着向他举起手机，有些许尴尬。

　　“不好意思啊小姐姐，我们这不是俱乐部，就是自娱自乐随便玩玩的，想跳的话跟在后面一起跳就是了。”

　　“啊？啊我知道，我是说能加个微信吗？”

　　江远恍然大悟，干笑两声，“能啊，哈哈，稍等哈。”

　　江远转过身，点开备注为“李冬瓜”的联系人，“把你微信二维码发给我。”

　　那人秒回过来二维码，“干什么？”

　　“等会同意一下，回头说。”

　　江远转过来，向小姐姐展示那张二维码，小姐姐扫完，笑了笑，“那咱们微信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