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带笑》小里姐姐

35、借米煮饭

　　暖阳当头，天空一望无际，这里荒芜一片，静的有些不像话。

　　少年的心也很静，即使面临高考，即使未来不定。可此刻，什么都与他们无关。

　　走过一段幽静的狭隘小土路，他们来到了江远老家门口。银色铁门已生锈，右侧堆放着一堆破烂砖头，早晨雨露的原因显得颜色很深。门口五米远处有几棵苍老的松树，偶尔可以看到几个松鼠的影子一闪而过。

　　“把自行车推里面去吧，外面不好停。”江远说着去推铁门。

　　进来后，几乎看不到房子的模样，因为草长得快有人高了。江远顺手从墙壁上取下一把镰刀，三下五除二砍倒一片，虽参差不齐，但起码可以走人了。

　　将车停好，江远领着程锦来到客厅。中央是一张矩形桌，周边只有两张凳子，也只有这部分被一张白色长布盖住。其余地方都是落满了灰，一看就是长年没有人住。

　　江远扯下床单，入眼的是与其他地方都不同而是很干净的一处。他让程锦坐下，自己则出了客厅门来到厨房，把锅涮了一下，一旁还堆着上次和江年回来时砍的柴火。烧火，准备烧点水。

　　客厅里的程锦掏出手机，把客厅里的几处记录了下来。而后走到客厅外，站在台阶上，摄像头对准天空。镜头移动，画面中是厨房，出现了江远忙碌的身影。程锦咔咔抓拍了几张，江远弯腰烧火、江远坐在小板凳上对着灶炉吹气、江远拿瓢舀水、江远站在锅前盖锅盖。

　　镜头里江远看过来并走向他，笑了笑。程锦收起手机，亦笑了笑。

　　“这里安静吧？像世外桃源。”江远上了台阶，站在程锦所在位置的下一级台阶，仰头看着他。虽然太阳已经出来，但是江远不需要眯眼，因为他站在阴影之下。

　　程锦点点头，“我需要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我是让你来玩的，等着啊，等会带你去那个地方。”江远挑了挑眉，语气略带挑逗。

　　程锦点点头，“中午怎么吃饭？”

　　江远跳上他那一层台阶，拍拍他的肩，“别担心，前面有个卖点，可以买点菜，都是自己种的，米嘛，我以前每次回来王大妈都要留我吃饭，等会我去借点米看看。”

　　程锦垂眸，这家伙要自己炒菜给我吃么？这一刻是真的更确定自己的感情了，能吃到喜欢的人做的饭竟然会这么开心。有些庆幸，虽然不是那种关系，但是我可以吃到自己喜欢的人炒的菜了。

　　江远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说起这个荒凉的老家有着无限的热情。“我告诉你，这种锅闷的饭可香了，还有锅巴，非常正宗的松乡锅巴。”

　　程锦抬起眼，亦沉醉，沉醉在江远这眉眼带笑的温柔乡中。忽然荒唐地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高考完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现在去么？”程锦问。

　　“等会，水烧开了着。”江远说完往厨房走去。

　　锅里的水已经有沸腾的趋势了，锅外冒着白气。程锦跟着来到厨房，与江远并肩站在锅前，看着白气不断往外冒，这里静的可以听到锅内水细微翻滚的声音。

　　江远让程锦到客厅桌子底下把开水瓶拿来了，他先舀了一瓢水将瓶子内部清洗了一番，再将剩下的水装进瓶子。

　　收工，江远拍了两把手，“走吧。”

　　两人出了铁门，往上走了个大大的斜坡，来到了卖点。江远掀开帘子，与程锦一同进去。

　　“大娘，买菜！”江远吆喝了一声。

　　拿着竹扇躺在摇椅上的大娘闻言起身，眯着眼睛看向来人，“呀，是江家小伙子啊，哎呀，多久没回来了？都长这么高了？旁边这个是...是...”大娘思考着，在想这是哪家的小伙子？长得这个干练。“是徐家那个小伙子嘛！真俊！”

　　江远没尴尬，只笑笑，“大娘，是我，我来买菜。”

　　程锦也不多做解释，“大娘好，我们来买菜。”

　　“诶，好，都是今天早上摘的，新鲜着！”大娘带着不算浓重的乡村地方口音。

　　江远往前来挑菜，拿了两个土豆，两个西红柿，换了个袋子装了七八个鸡蛋。想了想，转头对程锦道：“我知道你不挑食。”

　　程锦看着他挑，点点头。他装好后拿去让大娘结钱，大娘把袋子往称上一放，看着指针算着价钱，嘴里还不忘热情道：“鸡蛋个头大吧？家里那老母鸡，养的肥着呢！”

　　大娘算完价钱，去掉角的零头让江远给了整数，两人道完谢后转身离去。

　　回到自家厨房，江远把土豆和西红柿放下，又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两个鸡蛋放到碗里，剩下的还在袋子里，系好袋子。

　　“你在这等我，我去借米。”

　　“我干什么？”

　　“掏家伙！”江远笑道。

　　嗯？？？掏什么家伙？？？

　　程锦疑惑的表情太明显，江远忽视不了，手舞足蹈道：“家伙啊！家伙！！”

　　程锦眉头皱得越发紧，“说人话。”

　　“真是除了会学习就一无是处的东西，煮饭！不需要调料么？”

　　程锦被点醒了，“需要，我去买？”

　　江远咬牙，抚额，“你有那个钱把油盐酱醋都买了？”

　　程锦叹气，“没。”

　　“所以我让你掏家伙啊，去把我书包打开，拿！”江远差点咆哮出来。

　　程锦有些恍惚，不会吧，不会的吧，不会是真的吧...

　　等程锦回过神来，江远已出了门，没了身影。

　　江远过了个桥，走了条小路，来到了王大妈家，门是开着的，大妈正在搓衣服。

　　“大妈！”江远进门喊了一声。

　　王大妈抬起头，甩了甩手上的泡沫，再将袖子往上捋了捋，惊喜道：“哦哟，远子回来了，小年子呢？”

　　“小年子作业没写完，老妈不让他回来，王叔呢？”江远明亮的双眼掩盖了里层的落寞。

　　“这小年子，唉，以学习为主好哇，你王叔砍柴还没回来。你坐会等王叔回来一起吃个饭。”说着走向水龙头把手冲了冲，让江远屋里去坐。

　　江远摇头，笑笑，“大妈，我今天不在这吃了，老吃你的怎么好意思呢，我今天想找你借点米。”

　　王大妈笑意加深，“说什么呢这孩子，借什么米啊，就在大妈这吃，吃不穷你大妈！”

　　江远依旧笑，“大妈，我今天带我一个朋友来老家玩，我得招呼他。”

　　“哦哟，还带朋友来玩了，让小伙子来大妈这吃，大妈亲自炒菜！”

　　“谢谢大妈，不过啊，这我第一次带朋友回来玩，我想炒菜给他吃，我想让他看看咱老家有多好。”

　　大妈握起江远的一只手，轻拍，“小远子好哇，别人都走了，你还常回来这里，大妈就爱你这小鬼头！”

　　江远把背着的手伸到王大妈跟前，那一袋鸡蛋就出现了。“大妈，谢谢你，我不怎么懂事，就买了几个鸡蛋，给你换点米。”

　　大妈背是驼着的，仰头看着眼前这个高了自己整个头和脖子的大男孩，眼里氤氲着什么，嘴嚅嚅动着。“小远子啊，那个懂事嘞，大妈打心底喜欢你嘞！”

　　江远把鸡蛋塞给王大妈，王大妈接过走进屋子。江远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才看到大妈拿了个红色袋子和一小袋米走出来。

　　王大妈把袋子和米递给江远，“小远子，这是大妈自己拉的鞋底，做的棉拖鞋，你和小年子一人一双，给你王叔做的那双，他说用不上，你拿去给你那位朋友看看能不能穿上。”

　　江远本想推脱，可是又听到这里面也有江年的那份，再往后听，又听到居然还有程锦的份？江远接过，连忙道谢。

　　大妈笑着点头，“好，以后常回来看大妈！”

　　“好嘞，我忘了谁都不会忘了大妈您嘞！”

　　大妈也不多嘘寒问暖，江远也不多道谢，就此离去。面带笑容走在小路上，周边是荒芜的田地，只有几处是长满一个方形地的绿茵茵的稻子，那是仅剩的几户人家家里栽的，他们还要以此为生。

　　与江远灿烂的笑容形成对比的是程锦一脸不可言说的表情。他看着面前拉开拉链的书包，嘴微微张开，这是真的。

　　嗤笑一声后，程锦脸上露出了一种宽容的笑容，我喜欢的人，真特么优秀，一如在七京广场遇到他那天。

　　这个秀儿，把程锦家里的油盐酱醋等调料都装过来了，原来他早上收拾的是这些东西啊...

　　程锦叹气，一一将东西拿出并放到灶台上摆好。好像没什么事干了，他站在灶台前努力思考煮饭的过程，好找到现在他需要做些什么可以为江远炒菜减轻负担的事。

　　这里有两口锅，江远只洗了一个，等会肯定是一口锅闷饭，一口锅炒菜。某根神经突然抽动了一下，那我把另一口锅给涮了不就行了？

　　涮完后就是闲着了，于是他走到铁门外，等江远回来。

　　四周跟来时一样的静，这里绿草成荫，树木却不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