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8章 ...
-
“谢衣！”
“师父！”
“谢衣哥哥！”
“谢前辈！”
几声惊呼叠在一起传到谢衣耳中，他勉力一笑，叮嘱道：“师尊当心。”
沈夜惊怒交加，他发病本就只是一瞬，此时见谢衣脸色苍白血流不止，周身灵力暴涨，携着怒气朝砺罂袭去。
寂静之间外的四人已合力破开沈夜结界，闻人羽沉声道：“阮妹妹，我们三人去助大祭司，你去给谢前辈疗伤。”
阿阮已经朝谢衣奔了过去：“闻人姐姐，你们小心。”
那一击几乎耗尽砺罂灵力，此时又有乐无异三人围堵，再难躲过沈夜的攻击，只几个回合便被沈夜以昭明钉在矩木之上。
解决了砺罂，沈夜迅速回到谢衣身边，扶着他站起身来。
阿阮的疗愈之术颇为有效，谢衣血已经止住，脸色也好了许多，就是样子狼狈了些，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些，赶紧去宽慰沈夜。
“师尊放心，阿阮疗愈之术很是了得，已经无事了。”
沈夜看着他衣服上的血，没有说话。谢衣抓住他的手，沈夜低头看了一眼，才轻轻地“恩”了一声。
得了回应，谢衣才扭头问道：“无异，你们怎会来此？”
乐无异挠挠头，说道：“我们在静水湖见到了华月姑娘。”
沈夜见谢衣确实已无大碍，放开他走向砺罂，砺罂看他走近，发出一连串的怪笑：“呵呵呵呵呵呵呵......沈夜，你以为你们真的能杀死我？”
“哦？我记得，你们魔族是靠魔核重生，若我捏碎你的魔核，你如何能不死？”沈夜说着，伸手探向砺罂，掏出魔核，在砺罂惊恐的眼神中捏了个粉碎，砺罂发出凄厉的叫声。
矩木上的镜子此时散发出比平日更浓郁的紫黑色雾气，沈夜看了眼镜子，说道：“当年你便是经由此镜，自魔域潜入流月……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走？”
砺罂又是一连串的怪笑：“呵呵……呵呵呵呵……！你以为，没了魔核，我就会死吗……”正得意的砺罂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语调变得惊恐起来，“——什么？！”
镜子发出红色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砺罂开始求饶：“不，不——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乐无异奇怪地问道：“怎、怎么了？！”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传送法阵，一只魔手从里面伸出抓住了砺罂，砺罂再次发出惨叫。
一个声音自镜中传了出来：“……砺罂……私入流月城，惊动中原修仙道、乃至天界伏羲老儿……你可知错？”
砺罂惊慌地叫道：“属下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属下一时为贪欲蒙蔽，罪该万死！”
那声音继续说道：“私入人界在先，封印往来之镜于后，想得倒是周全……哼，你好大胆子！”
“……！属下……属下……！”
那声音又说道：“人界诸人……吾今将砺罂带回魔域问罪，至于你们……据传伏羲已闻听此事，你们好自为之，呵呵……”
乐无异说道：“......想逃？！没那么容易！”他上前砍向那只魔手，却砍了个空，他惊道，“怎么回事，砍不到他？！”
那声音嘲讽道：“……呵呵……区区凡人，也妄想抗衡神魔……不自量力！”
眼看对方要出手，夏夷则施法将乐无异带到自己身边，阿阮开始召唤劫火。
那声音嗤笑道：“雕虫小技！”
阿阮继续集聚灵力，说道：“哼，是大技还是小技，你马上就知道了！”
夏夷则牵住阿阮的手，将自身灵力传送过去：“我的灵力，拿去。”
闻人羽乐无异也相继将自己的灵力传了过去，谢衣也打算动手，被沈夜拦住了，沈夜将自己的灵力递给阿阮，阿阮手中的火球变大，周身火焰也旺盛起来。
火球袭向往来之镜，阿阮有些脱力地蹲到了地上：“……呼、呼……呼……成、成功了吗……？”
闻人羽回道：“成功了……阮妹妹，你真的做到了！”
阿阮开心道：“哈……太好了……！”
那声音有些意外：“……啧，想不到区区凡人，竟能毁去我一条手臂……”
乐无异叫道：“什么！他还没死？！”
那声音说道：“罢了，砺罂既死，也不必再与你们纠缠……原来“人”居然如此有趣……但愿还能再会，呵呵呵……”
阿阮站起身来，脸嘟了起来：“不甘心……居然还是让他逃了，好不甘心呀！”
谢衣说道：“砺罂已除，也算是达成目标了。”
砺罂终于死去，四人终于松了口气，乐无异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脸心疼地看着谢衣：“师父，你伤得这么重，真的没事么？有没有很疼？”
谢衣摇头，安抚道：“自然无事，莫担心。”
沈夜看着被四人围住的谢衣，看着他有些苦恼地应付乐无异的担忧和阿阮的责备，露出个淡淡的笑容，谢衣回头，沈夜收敛不及，两人就这么一齐愣住了。
然而还不待他们说些什么，地面已震荡起来。
乐无异惊道：“师父！怎么回事？地动？流月城在天上也会有地动？”
沈夜稳步走到谢衣身前，说道：“谢衣，你随他们去吧。”
谢衣平静地问道：“那师尊呢？”
沈夜看了看正在崩毁中的流月城，笑了笑：“本座既为流月城大祭司，自当与此城共存亡。”
谢衣看着沈夜也笑了笑，语气平静却坚定地说道：“弟子说过，师尊在哪里，弟子就在哪里。”
沈夜抬手，打算直接用术法困住谢衣，送他们下界。
谢衣轻叹一声，凝视沈夜：“弟子知道，师尊想让我们所有人都活下去，弟子明白师尊苦心，是以骗得华月跟瞳带着小曦去往下界。但是对弟子来说，这世上若无师尊，活着又有何意义。”停顿片刻，谢衣继续说道，“为求得族人一线生机，我流月城戕害下界良多，师尊身为大祭司，如今执意殉城，弟子不能阻拦；弟子术法不及师尊，亦无法阻止师尊送弟子下界，但是，黄泉路上还请师尊稍待，安顿好小曦她们，弟子就去寻师尊。”
沈夜一甩袖子，叱道：“谢衣，莫要胡闹！”
谢衣笑了笑，说道：“弟子有多固执，师尊应当知晓。何况，此生弟子有负师尊，今生无望，只愿来世能稍作补偿。”
震动越发剧烈，已有房屋倒塌，石块纷纷坠落，乐无异勉强稳住身形，急道：“师父！太师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走啊！”
谢衣冲乐无异使了个眼色，一抬手一个偃甲盒浮现出来，“无异，这是为师多年来的心血，我的偃术大多都在其中，你虽叫我一声师父，我却来不及教你什么，如今为师把这些交给你，也算是最后的一点心意。流月城已支撑不住了，你们快走。”
看到谢衣冲他眨眼，乐无异初时还不知为何，待拿到谢衣送过来的偃甲盒，突然灵光一现，叫道：“不！师父！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阿阮也嚷道：“谢衣哥哥，我也不走！”
裂缝已蔓延至寂静之间，矩木迅速倾斜，沈夜看那几人乱成一团，谢衣闪躲时脚下一缓，竟直直地从裂缝中掉了下去，沈夜来不及多想，人已跟着跳下，坠落中一手捞起谢衣，一手向上，将那四人包入光圈之中，传送法阵打开，几人消失在空气中。
消失处，流月城，彻底崩毁。
待沈夜踏出传送法阵，入目是碧蓝湖水时，才发觉上当，还不等他板起脸来训斥谢衣，沈曦已经扑了上来：“哥哥！”
沈夜忙不迭接住妹妹：“小曦。”
沈曦搂住他的脖子，声音里带了哭腔：“哥哥，你是不是不要小曦了，小曦好怕。”
沈夜抱紧了妹妹，哄道：“小曦乖，不怕不怕，哥哥怎么会不要小曦呢。”
许是一整日都没看到沈夜，沈曦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哥哥保证，永远都不会不要小曦的。”
沈曦终于开心起来：“那，哥哥要说话算数。”
沈夜宠溺一笑：“哥哥什么时候骗过小曦？”
一旁的乐无异瞠目结舌：“这......这......这......这真的是太师父？”
静水湖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谢衣重新设了幻术屏障，几个小的被他支使着去收拾屋子，他则苦着一张脸跟在沈夜身后：“师尊......”
沈夜没理他，静静地翻看手里的书册，谢衣蹭到他跟前，单膝跪地，也不顾自己一把年纪做来有多丢人，拽着他衣摆晃了晃，如幼时一般求饶：“师尊，弟子知错……弟子再不会欺骗师尊，师尊……”
沈夜不为所动，看都没看他一眼说道：“谢衣，你太吵了，不要打扰本座看书。”
谢衣无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书房，站到竹桥上苦思对策。
身后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怎么？阿夜很生气？”
谢衣看向他，说道：“瞳，莫要幸灾乐祸，快帮我想想办法，怎样才能哄好师尊。”
瞳悠悠地飘走，临走不忘说道：“你们两个慢慢折腾，我懒得理。对了，你这里不好走，帮我改一下轮椅。”
“……”目送瞳远去，谢衣长叹一声，进了偃甲房。
流月城中有神农神血，可使流月城人不饮不食而活，活了一百多年沈夜从来不曾体会过饿是什么滋味，是以当他觉得腹中难受时还以为是下界浊气引发的身体不适。
瞳到书房找沈夜时发现他正按着肚子一脸凝重，瞳一惊，以为沈夜身体有恙，几步走到书桌前，问道：“阿夜，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说着就要上前查看。
沈夜的肚子适时传出了“咕咕”声，然而除了肚子他并未察觉其他不适，沈夜脸色越发凝重。
瞳却忍笑忍得辛苦，好容易维持住平时模样，尽量平静地说道：“我是来叫你吃饭的，你大概是饿了。”
沈夜一愣：“饿？”
“这里并非流月城，我们亦不能如从前那般不饮不食，如果你没有其它不适，我想应是饿了。”
“………………”
“谢衣之徒已做好了饭，就等你开饭了。”瞳边说边往门口走，“恩，吃饭之前记得去洗手。”
“..................”
沈夜踏入饭厅，饭桌前已坐满了人，但无人动筷，果然都在等他开饭。沈夜在谢衣旁边的空位上坐下，见众人都还看着他，无奈道：“吃饭，都看着我做什么？”
谢衣把筷子递给他，殷勤道：“师尊，无异的手艺很是不错，快尝尝。”
沈夜接过，却没忘他还在生气，故而也不理他，径直夹了离自己最近的菜放入口中，乐无异紧张地看着他，见沈夜嚼了嚼咽下，忙问道：“太师父，味道如何？”
沈夜看他一眼，点头：“不错。”
乐无异拍拍胸口：“呼~还好还好。”
有沈曦在，沈夜向来温柔，虽说他不理谢衣，但对着其他人也算和颜悦色，最初的紧张气氛过后，四个小的渐渐放开，吃到最后竟也热闹非常。特别是乐无异做的甜点深合沈曦胃口，沈夜对他的好感又升了一层。
谢衣见沈曦吃得开心，说道：“小曦，明天谢衣哥哥做桂花糕给你吃，好不好？”
沈曦问道：“桂花糕是什么？好吃吗？”
还不等谢衣回答，阿阮就急急开口：“谢衣哥哥千万不要，小叶子做饭很好吃的，还是让小叶子做吧。”
华月好奇：“怎么？谢衣做的很难吃？”
阿阮皱皱脸，点头：“谢衣哥哥做饭味道很奇怪的，你们千万千万不要吃。”
闻人羽也跟着说道：“啊，我想起来了，上次谢前辈要喂小黄，小黄都吓跑了。”
瞳跟华月对视一眼，对沈夜说道：“阿夜，以后若是没饭吃，记得去外面买。”
沈曦还惦记着桂花糕：“那桂花糕......”
乐无异赶紧开口：“改天我给你做。”
谢衣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摇头叹气，他知道自己厨艺不行，但真的有这么差么？
饭后乐无异派了只偃甲去洗碗，他拉着沈曦嘀咕了半天，沈曦转头就去找沈夜，磨着沈夜要去看月亮。
沈夜对妹妹向来都是有求必应，便抱着沈曦上到之前赏月的高台，意料之中地看到了谢衣。
谢衣看到沈夜赶紧迎上去，眼巴巴地看着他唤道：“师尊......”
沈夜没有应，直接抱着沈曦坐下。
沈曦看了看可怜巴巴的谢衣，搂着沈夜的脖子问道：“哥哥在生谢衣哥哥的气么？”
沈夜摸摸她的头发，“小曦不是要看月亮么？不用理他。”
沈曦回头看看谢衣，说道：“可是，谢衣哥哥好可怜，哥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谢衣也赶紧凑过来，蹲在沈夜旁边说道：“师尊，弟子真的知错了，师尊莫要生气了......”
沈夜瞪他一眼，终于没忍住：“成何体统，一百多岁的人了，也不觉得丢人。”
谢衣倒是理直气壮：“反正都是自己人，怕什么。”
沈夜又训了他几句，谢衣乖乖应是，沈曦也给他求情，沈夜再难发脾气，说了句“下不为例”算是不再与他计较。
几团蓝光悠悠飘走，飘得远了才传出阿阮的声音：“小叶子你真厉害，谢衣哥哥的师父果然肯听小曦的。”
乐无异得意的声音随即传来：“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