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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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前来汇报龙兵屿之事的祭司打发走，就看到抱着艳红花束的华月走了进来。
沈夜摆摆手：“免礼。”
华月看到他却皱起了眉头：“大祭司，你面色为何如此灰败？”
沈夜淡淡地说道：“无妨，稍感风寒罢了。”
虽然知道沈夜是在敷衍她，但深知他脾气的华月也没有再追问，心里却想着改日让谢衣去问问。
她把手里的花束递给沈夜：“这是他们刚带来的。”
沈夜一挑眉：“海棠？不是下界这时节常有的，费了不少功夫吧？”
华月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也是他们凑巧寻来的。”
沈夜点点头：“辛苦你了，我去看看沧溟，小曦已睡下了，烦你为她抚琴镇梦。”
华月应道：“是，属下这就过去。”
“夜深了，你早些歇息。”
刚把那束海棠放在沧溟面前，沈夜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感觉到有东西向他袭来。
金色光盾展开，挡住了砺罂的袭击。
砺罂飘在半空中桀桀怪笑：“呵呵……大祭司殿下，数月不曾交手，功力愈发不俗了…………”
沈夜看向他，说道：“不敢当，你也精进不少。”
“呵，如若不然，岂非辜负大祭司一番苦心？……哎呀，大祭司今日气色为何如此晦暗……？”
沈夜反问道：“你为何现身？”
砺罂又怪笑了几声：“呵呵呵……大祭司殿下，当年立约之时，你答应我……定让矩木枝干遍布神州……然而……时至今日，人界矩木枝仍屈指可数……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沈夜说道：“本座已下令加快行动。然而此事不宜急进，否则恐怕前功尽弃。”
砺罂飘近了些许，语带威胁：“呵呵呵……既无前功，谈何尽弃啊？不过若大祭司实在怜恤人界之人，我亦可略作委屈，先吞食这流月城中的憎恨与恐惧……”
“............”沈夜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砺罂犹在火上浇油：“呵呵呵，美味，美味啊！憎恨与恐惧，是世间最强烈、最持久的感情……
当它们滑过咽喉，那种粘稠的绵滑感……比人血……还更加鲜美呢……”
沈夜终于把情绪压了下去，平静地说道：“本座还要拜望城主，闲话可否改日再叙？”
砺罂渐渐隐去身形，最后只余声音飘散在空中：“呵呵……那便不打扰你们叙旧了……但你要记得……我无时无刻不看着你……看着你呵呵呵呵……”
沈夜走向沧溟，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她的脸庞，却在快接触到时又放了下来，他看着沧溟沉默片刻，转身离开。
从寂静之间出来，就有瞳手下的祭司上前行礼:“尊上，瞳大人有请。”
沈夜难得发呆，待回过神来已回到自己的寝殿，他看着书案上凌乱的简牍问道:“谢衣呢？”
一旁的侍女回道：“回大祭司，破军祭司大人应是在大祭司房中睡着了。”
“下去吧。”
“是。”
沈夜回到房里，果然看到谢衣在他的床上沉睡着。
刚刚瞳的话犹在耳边回荡，他说，阿夜，再信他一次又何妨。沈夜想起凝音石中传出的声音，谢衣说，我只想陪在他身边。
沈夜看着谢衣沉静的睡靥，喃喃道：“谢衣啊谢衣，你还真是......有趣。”
夜已深，沈夜自然不能再把谢衣撵出去，只得脱了衣袍在他旁边躺下。刚躺下，谢衣的手臂就缠了上来，揽在他腰间，嘴里嘟囔了一声“师尊”又睡了过去。
“.......”沈夜有些无奈，他伸手把谢衣的手臂拿下去，下一刻就又缠了上来，来回折腾了数次，沈夜终于放弃了。
只是......他一向都睡得不大安稳，现在身边多了个人，这一夜大约是睡不着了。
谁想听着谢衣浅浅的呼吸声，沈夜很快便陷入沉睡，倒是睡了个好觉，甚至连第二天的晨会都错过了。
自沈夜继任大祭司以来缺席晨会这还是第一次，华月和瞳都有些意外，更别说其他的祭司们。
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沈夜踪影，祭司们议论的声音就大了些。
瞳向来没多少规矩，而且此次他也只派了偃甲鸟来，索性直接将鸟召了回去。
华月见他离去，只得对众人说道：“尊上应是有事绊住了，各位如无要紧事，便都回去吧。”
流月城左右也就那些事情，祭司们闻言很快散去，华月叹口气，也回了廉贞祭司殿，至于那两个人，就由着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沈夜最终是被门外焦急的脚步声吵醒的，睁开眼睛便看到谢衣靠在床头笑吟吟地着看他，沈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冷着脸不去搭理他，边起身边问道：“静萍，何事？”
“回大祭司，曦小姐醒了，正在啼哭。”
“小曦醒了？”沈夜加快了穿衣的速度，“本座马上过去。”
“是。”
谢衣下床帮他套上外袍，说道：“师尊，我与你同去。”
知道谢衣缠人的本事，沈夜无意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也就默认了。
两人匆匆赶到沈曦房间，沈曦正抱着她的兔子呜呜咽咽地哭，沈夜赶紧上前把她抱进怀里：“小曦，怎么哭了？”
沈曦搂着他的脖子，断断续续地说道：“哥哥......下雨了，小曦害怕......哥哥......雨......好大......”
沈夜柔声哄道：“小曦乖，不怕不怕，哥哥在这里，哥哥会陪着小曦，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曦。”
“嗯，哥哥在，小曦不怕。”沈曦把脸贴在沈夜耳畔，然后就看到了谢衣，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是谁呀？小曦都没有见过你。”
沈夜抱着沈曦转了个身，就见谢衣对着沈曦一礼，说道：“小曦不记得我了？我是谢衣哥哥，你哥哥的徒弟。”
沈曦回头看他，眨眨眼睛：“谢衣......哥哥？哥哥的......徒弟？”
沈夜见沈曦好奇地看着谢衣，便说道：“对，从前他也经常陪小曦玩耍的，不过，他很久没来了，小曦不记得他也很正常。”
知道沈夜只是给沈曦解释，但谢衣还是忍不住唤道：“师尊......”
沈夜好笑地看着他：“怎么，如今你还要跟小曦一样，赖着我撒娇么？”
被沈曦这么看着，谢衣当然做不出这种事，只好咳了一声，伸出右手，一个木质盒子出现在他掌心。
沈夜问道：“这是何物？”
“此乃当初弟子说过要送给小曦的礼物。”
沈曦听到是送给她的，好奇地问道：“谢衣哥哥，这个是做什么的？”
谢衣往侧面的机括上一按，静水湖的景色便出现在沈曦面前，斜阳、湖面、倒影在湖面上的树木房屋甚至还随着微风四散开来，沈曦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好漂亮......”
谢衣手指一动，湛蓝的湖面变成了粉色的桃花林，沈曦向那片桃红伸出手，竟搅得一片落英缤纷，若不是地上并无花瓣飘落，连沈夜都要觉得他就身处那片桃林之中了。
沈曦坐在床上来回拨动，看眼前景色来回变动，她突然看着沈夜问道：“哥哥，小曦可不可以去看看？”
沈夜一怔，随即笑道：“自然可以。等哥哥事情办完了就带小曦去好不好？”
“嗯。”沈曦点头，然后把画面拨转到静水湖，“小曦最喜欢这里，我们住在这里好不好？”
“好，小曦喜欢哪里哥哥就带小曦去哪里。”
“小曦还喜欢桃花，我们种好多好多桃花好不好？”
“好。”
“哥哥，我们也带华月姐姐和静萍姑姑一起去好不好？”
“好。”
“那小曦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不打扰哥哥，哥哥快点办完事情哦。”
“好。”
沈曦难得精神如此好，玩了许久方才睡下。
出了沈曦卧房沈夜说道：“有心了。”
谢衣摇头：“师尊这是哪里的话。”
“以后你若有闲暇，便多来陪陪她吧。”
“是。”
这一日沈夜传唤瞳和华月来紫微祭司殿议事，静萍来禀报说沈曦醒来时谢衣便去了。说完事情三人一起走出大殿，谢衣正陪沈曦在殿外玩耍。
看着在阳光下陪着沈曦嬉闹的谢衣，华月无端湿了眼眶，瞳亦在一旁叹道：“多少年未曾见过这等景象了。”
沈夜则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曦看到他们出来就朝沈夜扑了过去：“哥哥！”然后乖巧地跟其余两人打招呼，“瞳叔叔，华月姐姐......咦？华月姐姐，你怎么哭了？”
华月忙敛了情绪，笑道：“小曦乖，华月姐姐没有哭。”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沈曦点点头，转而开始闹沈夜：“哥哥陪小曦。”
沈夜抱起沈曦往寝殿走去：“好，小曦要做什么？”
沈曦的声音闷在沈夜胸前听不真切，稍后听到沈夜柔柔的声音传了来：“好。”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寝殿内之后，瞳和华月也各自回去，谢衣难得地没有追着沈夜进寝殿，他如今大半时间都呆在沈夜那里，初时沈夜还会赶他，后来索性不再提起，反正说了他也不会走。
谢衣跟紫微殿中的祭司还有侍从交代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尤其是负责照顾沈曦的那几人，谢衣让他们随时留意沈曦的去向，若发现她独自一人离开大殿，第一时间通知他。众人虽不解，却也都应下了，毕竟沈曦是沈夜的妹妹，出了差错他们谁都担待不起。
不几日，谢衣正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处理着手上的事务，有人来禀报，说曦小姐离开了紫微祭司殿，谢衣扔下手中的简牍人就消失了，用瞬行之术赶到寂静之间，沈曦正站在那里跟沧溟说话。
“小曦。”谢衣开口唤她。
沈曦回头，甜甜地笑着：“谢衣哥哥，你看，好漂亮的小小鸟。”
谢衣将那只鸟赶开，把沈曦抱起来，哄道：“小曦，这只小鸟是沧溟城主的，改天谢衣哥哥送小曦更漂亮的小鸟好不好？”
那只鸟仍旧围着沈曦飞来飞去，沈曦为难地看看小鸟，看看谢衣，再看看沧溟，说道：“可是，沧溟姐姐说可以跟小曦换。”
“小曦乖，难道你忘了，哥哥说过，那块石头不能给任何人么？”
“沧溟”没理会谢衣，继续诱哄沈曦：“小曦，沧溟姐姐又不是别人，你别听谢衣乱说。”
谢衣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不错，城主既不是外人，那便干脆送给小曦了吧。”
“你！”
沈曦开心道：“沧溟姐姐，真的要送给小曦么？”
谢衣笑道：“当然，城主大人岂是那么小气的人。”说着幻出一个盒子，抓住那只鸟装了进去，然后对着“沧溟”一礼，说道，“如此，多谢城主。”说完不再给“沧溟”说话的机会，抱着沈曦离开了寂静之间。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砺罂从沧溟身上离开，气得咬牙切齿：“谢衣！你竟敢坏我好事！”
回到紫微祭司殿，正巧碰上沈夜，沈夜见谢衣抱着沈曦从外面进来，问道：“你们去哪儿了？”
沈曦开心地冲沈夜伸出手，被沈夜抱进怀里后指着谢衣手里的盒子说道：“哥哥，沧溟姐姐送给小曦一只好漂亮的小小鸟。”
沈夜看向谢衣，微微皱眉：“沧溟？”
那只鸟是砺罂幻化出来的，进了谢衣的盒子之后自然不复存在，好在谢衣早有准备，当即给了沈曦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鸟：“小曦先一个人玩好不好？”
待沈曦走进内殿，谢衣才回道：“砺罂伪装成沧溟城主，意图骗走小曦的魔契石。”
“骗走小曦的魔契石？”
“想来砺罂是在给自己准备后路，若他能附在小曦身上......”
“......”谢衣没把话说完，沈夜便已明了。他会提防任何人，唯独不会提防沈曦，也不会伤害沈曦，有朝一日他们撕破脸，若那是沈曦......
“砺罂，你......很好......”沈夜右手握拳，有那么一瞬他想直接去寂静之间给砺罂一个教训，可终究忍了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他不能乱。
“师尊放心，我会看好小曦的。”绝不会让你第三次送走最亲近的人，后面这句他没说出来，但只要想起沈夜牺牲了沧溟，杀死了谢衣，最后还要亲手杀死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心就忍不住揪成一团，疼得要命。现在他来不及挽回前两件事，但起码，绝不能再让他经历第三件事。
看到谢衣的表情，沈夜不解：“谢衣？”
谢衣回过神，忙收敛起情绪，说道：“师尊，无异传信过来，说已找到了影，只是现下因为夏公子的事耽搁在了太华山。”
沈夜点头：“嗯，不急，砺罂这边还要做些准备，耽搁几日不妨事。”
说起昭明，谢衣又想起一事：“师尊，弟子记得，城中典籍中似有提到过，巫山神女灵力散逸，神农神上在神女死后找到了解决之道？”
沈夜蹙眉：“似有其事，本座记不清了，怎么？”
“无异那一行有位叫阿阮的姑娘，是弟子多年前在巫山水边偶遇，她与神女有些关联，目下也是灵力散逸，弟子一直在思索解决之道，刚刚突然想起好似在生灭厅的藏书中看到过。”
“你可再去翻阅一遍，或者直接去问瞳。”
恰巧来找沈夜的瞳刚好听到，他问道：“要问我什么？”
谢衣还未开口，倒是沈夜先问了：“生灭厅典籍中可有提到如何克制灵力散逸？”
“灵力散逸？”瞳一惊，细细打量了两人一番，见他二人无事，放下心来之后才说道，“便如巫山神女那般？”
“不错。”
“哦，我那里恰好有一物，稍后我让人送来。”
谢衣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沈夜颇感兴趣地问道：“不知是何物？”
“我也不知。”瞳摇头，“前些年闲来无事从生灭厅中翻出来的，似是昔日神农遗留之物。”
“你怎知此物可克制灵力散逸？”
“盒子里留有神农手记，我翻看了一下，大约是说，自发现神女灵力散逸，神农便一直在寻找解决之法，然未及找到神女便已死去。神女死后，神农哀痛万分，将神女归葬巫山后却在巫山觅得此物。神农感慨造化弄人，遂将此物连同他对神女的思念一并封存。”
沈夜、谢衣许久没有说话，心里却都在想着，当真是天意弄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