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六章 慕夏·亲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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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结束，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还意犹未尽，“这……这就结束了？”
“是啊，那陆公子叫嚣半天，就这本事？”
“大世家的弟子们不过如此，秦宗主一出现，那些小辈还不是连话都不敢讲。”
“要我说，那秦宗主的面容是真瘆人，谁敢细瞧他的脸啊……”
这围观者议论的话语是越来越过分，莫述枫高声打断他们，看着人群逐渐散去，转过身气愤地说着：“算那混蛋走运，要不是秦宗主保他，我非要他颜面扫地不可！”
低头站在烙绯面前，莫述枫责怪自己就在师姐身侧，当时却没能注意到险情，“师姐，是我没保护好你，也没能替你教训陆子赢，对不起。”
“大家都平安无事，这样就好，秦宗主毕竟是前辈，他出面调解自然要尊重的。”烙绯伸手，轻拍莫述枫的手臂安抚着他，烙家和秦家交集不深，倒是莫伯父和秦宗主的父亲秦长老，他们二人相识多年，又同在长老院共事，两家还是不要冲突为好。
烙绯看向不远处的烙声和云珏，“这次真是多亏云珏公子，不仅危难之时及时相救，还出手为我和闻音讨要公道，咱们得好好感谢他。”
“嗯，一定郑重感谢。”不过这云珏公子为人淡然，对寻常事物并没有偏好，烙绯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感谢，莫述枫想着去问问烙声，自家老大主意最多了。
众人回到酒楼用餐，烙绯提起想要设宴款待云珏以表感激。云珏婉拒了，他行救人之事一直都是从心而为，本就不是为获他人感恩戴德，对寻常人之间的恩情往来更是无感。
烙绯和莫述枫相视一眼，云珏话语委婉但拒意明了，二人也不再强求。
烙声直到众人用餐快结束时才回到座位，修峋看他一脸得意的模样就想怼他：“你让我们先用餐，自己跑到哪儿开小灶去了？”
“嘶，我是那种人吗？每年在聚贤大会期间这观星阁都会在摘星台请讴者助兴，我与掌柜商议半天才等到一处好位置，这不好好感谢我？”
修峋一听这个有些心动了，摘星台是观星阁二层延伸出的一处开阔平台，在此处观赏夜空别有一番风雅之味，澹台家规矩甚严，他们又是小辈，根本没什么机会去此处见识见识。修峋和闻音对视一眼，虽然机会难得，可是这几月他们已经闯了不少祸，万一今天晚归再被澹台长老逮个正着……
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澹台家训有云不可晚归，我和闻音还是不去了。”
烙声一看他俩的神情，怎会猜不到他们所想，努力憋笑着拍拍修峋的肩膀，换来小公子羞愤地回击。
不再调侃修峋，烙声开始极力邀请云珏到这盛名在外的摘星台赏月，生怕被他拒绝。烙绯看着弟弟那般神采飞扬的样子，无奈地浅笑。
莫述枫也在一旁看着，心生疑惑，老大这表现很是反常啊。悄声地把疑惑说给烙绯：“师姐，老大对云珏公子怎会如此上心？完全不像他的作风啊。”
烙绯没想到莫述枫也发现了端倪，询问他的想法，莫述枫支起下巴思索起来：“师姐你是知道的，老大一副开朗、热心仗义的样子，跟谁攀谈几句都能熟稔起来，很容易结交人情，但除了真正亲近之人，他却也从不会轻易和人深交，总会保留些许距离。”
说到这，莫述枫眯了眯眼，更想不通了，“像他对云珏公子这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神情简直恨不得要把自己的一切尽数分享，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啊？”莫述枫和烙声自小一起长大，两人彼此信任互为挚友，自诩也是十分了解烙声的，现在看他那副仿佛能摇起尾巴的蠢模样，啊啊，莫述枫感觉自己要瞎了。
烙绯见他扶额哀叹的表情笑出了声，看着那边因为云珏答应邀约而心花怒放的弟弟，烙声不与人深交的原因就和他不愿聚贤大会崭露头角一样，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莫述枫不了解其中缘由，每次都会痛心烙声埋没才华。
但试想这世间的年少奇才，谁会甘心这样委屈自己？烙绯明白弟弟的无奈，也更加心疼他，现在看他这样开心，心里感到一些安慰。
用餐结束，修峋和闻音先离开回去客店，烙绯使了个眼色给莫述枫，也寻了借口离开：“阿声，我与述枫有些事需要回去商议，就不与你们一起了。”
“表姐你们也不来了吗？”烙声跟掌柜磨了半天才占到好位子，本来他只担心云珏不参加，结果现在却剩下他们两人。
“嗯，夏试快结束了，有些事得准备一下，你好好款待云珏公子。”
莫述枫是真想一起去的，但师姐似乎有什么想法，老老实实听话跟着烙绯一起回去了，“老大，我父亲给你留了手信，我放在你房间桌上，好像还是很重要的事，你别忘了。”
“好，知道了。”四人拜别，烙声拉着云珏去往摘星台。
……
不同于上次青石镇的夜色昏暗，今晚皓月当空，十分明亮，烙声带着云珏来到位于阑槛处的座位，这里视野开阔，环境独立僻静，远处讴者伴随着丝竹声乐轻声吟唱，氛围安详。
“嗯，夏风拂面，夜色微凉，真是赏月的好时间。来，尝尝这里远近驰名的远香稠酒，这名有清香悠远回味无穷之意，是仙会城的特色美酒。”
云珏以前从未喝过酒，接过酒杯，杯中酒液偏白浑浊，浅尝一口，甜酸适宜、清新淡然，云珏将杯中的酒尽数喝下。
烙声看他饮尽，又将桌上的茉莉豆腐羹和翡翠酥糕推荐给他：“尝下这两个甜品，都是特意给你点的。”
其实这一路烙声都在观察云珏的用餐习惯，发现他对寻常美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都是一视同仁，云珏避世几百年，虽然心性思想远成熟于常人，口味却如单纯孩童一般简单，所以这次烙声大胆猜测点了些口味清香不甜腻的甜品和味道比香醇烈酒略清淡的稠酒。
面对任何人或事，云珏永远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又不多言辞，旁人很难猜到他的想法，烙声介绍了半天，还觉得菜单名目不够丰富，“等到时令季节我再带你尝尝这的桃花美酒，还有我们赤尘桂花饼，朔南的春卷不错，对了，我跟述枫两人的烧鸡手艺那是炉火纯青，味道保证一绝……”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云珏轻轻说道：“那就一言为定。”
烙声本来还在想怎样继续拐他一起回赤尘，听他答应还没反应过来，正想接话，另一侧突然有人喧嚣起来。
原来是一桌客人大声要求讴者换个曲子，连续换了三曲仍是不满，看伙计劝阻自己还想仗着酒醉动手打人。
烙声一把拽住他，那人发现被拦住便转回头骂人，“哪个不长眼的多管闲事？”
“这位兄台，何必生这么大气，你想听什么好好说予这位讴者就好，对女子动手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被眼前高他一头的烙声气势碾压，那人一时语塞，同桌的人认出了烙声，知道这位烙家表少爷最见不得恃强凌弱的行径，忙拉住闹事的人赔礼道歉，两个人无地自容仓皇离开。
事情解决，烙声回到座位继续和云珏说话。讴者轻步走来，表示愿为烙声献唱一曲以示感谢，烙声挠挠头，他对那种柔弱缱绻的曲子知晓不多啊。
讴者看烙声表情便已明白他的想法，自信回到座位后起了前调，竟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高音戏腔。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烙声自小随喻润霖学习乐理名曲，这首他以前可没少听，喻润霖每次喝酒到兴头上都会哼唱，他们都很喜欢里面的歌词意境。
烙声随着讴者的歌声接上唱起了下半句：“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男子潇洒不羁的低声调与讴者独特的女音戏腔合在一起，呈现一种豁达、恣意人生的意境。摘星台众人纷纷鼓掌，烙声‘谦虚’地致谢，这边客套完，端起一杯酒饮下，脸上的笑却是从未停下。
云珏一直认真看着他，那人路见不平的果断、潇洒不拘的唱调、自信张扬的笑容，是一个会人人敬仰的正人君子。
可惜当事人被极高评价却不自知，继续着之前的话题，“那可就说定了，我做东，保证带你尝遍世间美味，嘿嘿……”
“你说的，我信。”
“这样就对了，人嘛就是要把想法说出来，所求、所想、所愿彼此倾诉，才能互相理解，不然容易心生猜忌。”烙声看着云珏微笑，眼前人初见时直言不讳，于他而言只是表达本心，却还是让修峋难过了，要不是自己在屋顶遇到，也会认为此人不近人情。
不过也是因他这样淡泊的个性，亲近之后烙声反而觉得相处起来很是平静舒服，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两人相视，仿佛逐渐远离周围的喧嚣，只有轻微的晚风拂过，云珏轻声开口：“你与修峋已经知道我的来历是吗？”
“嗯，修峋当时恳求扶桑长老告知你与兰缃夫人的过往，只是没想到其间种种会如此曲折。”
轻放下酒杯，云珏稍顿片刻对烙声说道：“你是否还记得在青石飞鸿楼，我曾说过并不需要用餐？”
“嗯，记得……”烙声不明白云珏为何提起此事，难道是自己点的这些甜品不和他心意？可是自己明明感觉到了云珏情绪变化，但其实那是不喜欢的意思，自己猜错了？
想到这烙声思绪飞快转起来，“你若是不喜欢这些点心就不吃了，我再给你点些别的……”
云珏摇了摇头，“并非不喜这些，只是我不像凡人需用五谷水源维生，也没有进食欲望，少有的几次出山游历，我曾想感受世间人文，却终究很难融入其中，后来也就不再勉强。”
“可是飞鸿楼时我让于你碗中的菜肴，还有今日的甜品酒水，你不是都尝了？”虽然云珏提起过，但他以为那只是云珏的谦让之词，没想到他是真的不需进食。
云珏主动拿起酒壶为二人添满，缓缓说道：“因为那是你的心意，意义是不同的。”
这句回应一下砸蒙了烙声，云珏说他是不同的？“所以我没猜错，你喜欢这些菜肴，而且是因为我的缘故而喜欢？”
“嗯，因为你。”
呵呵……烙大公子一向在人前注重形象，此刻却像是傻了一般痴笑起来，如果莫述枫在场，会发现自家老大尾巴不仅摇的凶，那是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咳咳……”假装咳嗽也停不下笑意，烙声得意极了，跟小二又要了名酒湛露归。烙声酒量极好，但因身上封印平时只会浅酌几口，很少饮醉，此刻内心翻动只想美酒助兴，“来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讴者歌声缱绻，在摘星台的角落里两人把酒言欢，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烙声讲话，云珏在身边认真聆听，却是默契十足，气氛甚好。夜色渐深，摘星台的客人慢慢散去，烙声豪饮几坛湛露归已是醉意明显，云珏面上却毫无反应，还如平常一样。
回去的路上，“云珏啊，我烙声自认酒量不输任何人，怎么今天貌似要败给你了？还说没喝过酒，是不是骗我的？”
云珏看他一脸要真相的表情，如实回答：“我并非凡人之躯，烈酒于我自然如清水无异。”
“啊，我忘了这一茬，看来下次一起喝酒得‘小心’了呢。”说着，烙声调笑着行礼装样子，“云珏公子，承让承让。”
云珏这次难得的反击：“烙声公子，客气客气。”
“哈哈……”
星月交辉下，都是肆意张扬的笑声。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六章 慕夏·亲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