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停》璩鹿

12、第十二

　　“借调到总公司？”小晓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人事部的同事解释给她听：“是啊，总公司有个职位空缺，要我们暂调一个人过去”
　　小晓困惑的说：“可为什么是我？”
　　人事部的同事指着其他赶工的人说：“这里还能找到比你更清闲的人吗？”
　　额……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要不是之前拼命加班导致接下来的日子无事可做，人事调动也不会落在她头上。
　　人事部同事把一张名片放在小晓桌上，嘱咐道：“做完交接工作就去总公司报道，这是项目部经理的名片，他会给你安排工作的”
　　苏小晓拿起名片来看，项目部经理叫“宋野”，简简单单的名字。
　　人事部同事临走前，拍了拍小晓的肩膀，对她说：“三个月一眨眼就过，而且总公司晋升机会大，你自己好好把握，加油！”
　　除了妥协的“哦”了一声，苏小晓真没什么可说。
　　人事部同事扭着腰走了，直到远离办公区，隔壁的任莉才凑到她旁边，瞥了眼那张名片，叹惋道：“你还真倒霉，调到总公司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她说的挺美三个月一眨眼就过，我看三个月以后你还能活着回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真有那么恐怖吗……
　　其实，总公司工作量大是众所周知的事，有几次苏小晓还磕着瓜子听人说，总公司里八杆子打不到的谁谁谁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又有某某某撑不下去主动请辞了，每次都听得人汗毛竖立。
　　越想越觉得生无可恋，但是，对现在的她来说忙一点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那天发生的一切不会在脑中千万次的重复。
　　那个背影真的让人揪心的疼……
　　“你就是苏小晓？”项目部经理宋野说道。他坐在办公桌前，目不转睛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时不时从旁边小山丘一样的文件堆里抽出一份核对。
　　整个项目部压抑透了，匆忙到共享的空间里只剩下键盘声。小晓对面的宋经理如此，其他人独自缩在格子间也是如此。
　　小晓挺直了背，双手自然垂在大腿两侧，用面试时不卑不亢的语气回答宋野：“我是苏小晓，从分公司借调过来的”
　　宋野头也不抬，淡淡地说：“你看到了，现在大家很忙，等有空再给你介绍，至于工作……爱干嘛干嘛，总之别给我找麻烦”
　　小晓点点头，答道：“……好”
　　宋野根本没空搭理她，小晓只好找个不影响任何人的地方待着。起初，别人忙前忙后、忙里忙外的急切劲总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可渐渐发觉也没有谁对她无所事事的样子指指点点，所以懒散到底算了。
　　她用手机刷了两个小时新闻。终于，宋野走出办公室叫她名字“苏小晓”
　　他冲她伸出一只手指，勾了勾。意思是让她过去，小晓不敢怠慢的跑去，问道：“宋经理，是有什么工作要分配给我吗？”
　　“还不算太笨”宋野说，“刚才客户约我见面，你跟我过去”
　　他把四份文件夹叠在一起塞给小晓，自己拎着包独自往外走。
　　宋野开的是一辆银灰色轿车，他把包放在副驾位，小晓自然上了后座，他们没有说话，当车停在xxxx大酒店门口，小晓才觉得不太对劲。
　　为什么要在酒店谈生意？
　　小晓头皮发麻，她刚刚才看了一则领导以工作为由带女下属去酒店强行发生关系的新闻，难道……
　　她默默走在宋野后面，直到在大堂不得不停下。
　　“宋经理”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
　　宋野回首见她把文件夹抱在胸前，一副防备的眼神盯着自己。他向她走去，脸色一沉，不悦的问：“怎么了？”
　　小晓说：“这是酒店”
　　宋野说：“所以呢？”
　　小晓咬着嘴唇，苦恼的问：“为什么要在酒店谈生意？”
　　他们之间气氛微妙，好些人看向宋野，似乎在自我补脑些什么。
　　宋野深吸口气，耐着性子咬咬牙说：“难道要我跟你解释这里五楼以上才是住宿吗！你脑子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五楼以下呢？小晓抬眼，大堂石柱上贴着某某餐厅的海报，初次见面竟然给人扣了这么大的帽子！
　　小晓立刻弯腰羞愧的看着他的黑色皮鞋，不停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宋野白了她一眼转身走开，她追到他身侧。正懊恼如何是好，宋野骤然停住，脸上仿佛受到莫大惊吓，怔住了。
　　“宋经理？”小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从电梯口迎面走来的是……！
　　恐惧往往来自内心，而活着最奇妙之处，是常常需要你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去直面恐惧，人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晓抬眸定睛，对面电梯口处站着一男一女，他们眼睛直勾勾锁在小晓身上。
　　曹源！
　　他与女人肩并肩站在那里。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衬衣，看上去不太随和，甚至有些些锐利。以前林曼就苦口婆心的对他说：“曹源你真不适合黑色，给人感觉特深沉”
　　曹源侧脸对她，满不在乎的回答：“我喜欢就行”
　　林曼不死心，她跑到苏小晓身旁从后面抱住她，然后继续说服道：“喜不喜欢和适不适合是两回事，不信你问小晓”
　　本以为曹源会一笑带过，没想到他竟然转过脸看小晓，然后认真的问:“我真不适合黑色？”
　　“白色，你比较适合白色”
　　小晓记得那时候她是这样回答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曹源依旧没有改变，还是喜爱那种不适合他的黑……
　　曹源身边的女人抛下他，走到木讷的小晓面前。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直到她抬起手重重向小晓脸上甩了一个巴掌。
　　怎么回事？
　　小晓抬起头，脸上火辣辣的疼。刹那间，大堂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注视她，然而除了曹源，其他一切似乎都蒙上一层轻纱，变得可有可无。
　　他目光锁定小晓，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委屈和无地自容，尽管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突然，宋野大吼：“刘雪妮你发什么疯！”
　　他抓住女人的手臂把她拽到自己身边。小晓愣了愣，宋经理与她认识？
　　女人瞪大眼睛大叫：“我发疯？你们两都上酒店来了我这还叫发疯吗？宋野你不要脸！”
　　她指着宋野歇斯底里捶打着他的胸口，宋野忍无可忍将女人推了出去，说道：“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
　　“宋野！”女人尖叫一声用手捂着脸，哭泣的声音从指缝间流传出来。
　　苏小晓彻底成为别人眼中不正经的女人，可她只在乎一个人的看法，而那个人至始至终站在原地，沉默不语。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害怕此时此刻他会产生误会呢？真可笑。
　　宋野扫了眼手表，蹙着眉冷冷地对小晓说：“走吧”
　　进了电梯，当门关闭的刹那她看见曹源举步走向那个女人，抱住了她……
　　“抱歉”宋野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格外清晰。
　　小晓看着电梯递增的数字，没有说话。心想，他们是什么关系呢？身旁的宋野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宋野说：“她这个人只是有些冲动并没有恶意，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小晓微微一怔，问道:“宋经理，你为什么一会推开她，一会又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呢？……”
　　宋野难得低下头，无奈的抿着唇，笑道:“有这么明显吗？”
　　小晓点头，“嗯”了一声。
　　他蓦然脸色一沉，吸了口气说:“只可惜我不适合她，所以我还她自由”
　　刘雪妮与曹源拥抱的画面涌上脑海，那么她爱的人会是曹源吗？
　　到了餐厅，宋野决定一个人去见客户，他接过文件后让小晓先回去休息。
　　临走前宋野踌躇的想了想才拜托道:“今天的事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没有谁希望成为别人背后议论的对象，小晓点点头，承诺道:“好”
　　小晓加快脚步离开酒店，可刚走到大堂，坐在出口旁休息区的曹源立马闯入眼帘，他总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就像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
　　曹源站起来，他已然注意到小晓的出现。
　　他们不是说好不再见面吗？是啊，要不然他刚才为何要装作视而不见呢？
　　小晓死死抓着包，让他怔怔目送自己离去。如果终究要斩断过去，那现在的留恋便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