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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阴谋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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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道:“公主,不若再等等将军?”
“不必了,她可能是有事。我们自行回去吧。”司空锦自小便一个人惯了,能不麻烦别人最好。她抬头看了一眼来路,未见到人,便遣了一个小厮:“你去跟将军说,就说我们先回府了,让她直接回府便成,别再绕了皇宫来白跑一趟。”
“是,公主。”云狐青冥每次出门都会陪她一起,若实在抽不开身,必给她配十七八个护卫才安心。今日本来是一起的,临时走开了。所以身边只跟了两个小厮两个丫鬟。现在又派走了一个,忍冬不由得有些担心:“公主,要不然,向皇上讨几个侍卫吧。我们这几个人…”
司空锦微一抿嘴笑道:“我一个出了阁的公主,有什么好让人惦记的?”
一行人出了皇宫,往将军府而去。本来不远的路程,却碰上前面不知谁家翻了车,一大群人围的水泄不通,眼看就要天黑了,忍冬请示司空锦后,说:“绕路吧。”
这一绕,天色便微微擦黑了。半夏忍不住嘟囔:“怎么这么赶巧?将军不在路又堵了,别是有意安排…啊!”
半夏和车夫还有小厮是坐在外面的,忍冬和司空锦坐在马车里。听见半夏尖叫忍冬探出头来。刚一抬眼,便闪身钻了出去,嘱咐半夏:“看好公主,别让她出来。”
马车前面一排黑衣人,至少二十个,车夫已经被杀,小厮正护在马车前头跟他们对峙。忍冬出来以后把半夏塞了进去,她挡在车帘前,扬声道:“你们若要劫财,这些都给你,可否让我们过去?”说着把手腕上的金镯子还有怀里的银子都抖落在马车旁,谁知那些人看也不看,对视一眼,三个人围住了那个小厮,剩下的就朝马车包抄而来。
忍冬尽管吓得瑟瑟发抖,但她是公主的大宫女,还是紧紧的护在马车前面,眼看着刀就要劈过来了,她吓得闭上眼睛。
一声烈马嘶鸣,一道鞭子夹着凌厉的风势,把离马车最近的那四人甩了出去。紧接着马蹄声近,云狐青冥一身绯色驸马服,端坐马上。
忍冬没控制住激动的情绪,大喜喊到:“将军!”往来路看去,却发现只有她和当时派去报信的那个小厮,不由有些担忧。
“进去,护好公主,别让她出来。”甩鞭而去,一道普通的马鞭硬是让她舞的虎虎生风,马车周围被她护的滴水不漏,小厮已经倒地,不知生死。二十多个人还剩下十七个,全都围着她一个人。
身上中剑,她哼都不哼一声。借势向前,鞭子缠住来人脖子,一用力便将对方的头绞了下来。右手持鞭,左手握剑,围着马车还剩下的十三四个人愣是一步前进不得。
马惊的四处乱踩,云狐青冥一直注意着马。一见它要乱走,就抽一鞭在它面前,逼得它哪也去不了,原地乱转。半个多时辰过去,云狐青冥才喘着粗气站了起来。
外面没了声音,两个丫鬟终于放开了司空锦,一放开她便掀帘而出,一眼便撞进了云狐青冥还未褪去杀意与狠戾的血红眸子里。
她看的有些呆,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满脸满身的血,绯色的衣衫被血染成了墨色,微乱的发丝遮住了一只充血的眼睛。因力竭而以剑支地,即使这样的恶战过后,浑身是伤的她也没有倒下。
鼻头突然发酸,眼睛干的她想流泪,她一步步慢慢的走向那个人,那个在危机时刻把她护在一方净土的人。云狐青冥看见她下马车的一瞬间敛了身上的戾气。却还是看见她一顿,以为自己吓到她了,在她向自己走来时,微微的后撤了半步。却见司空锦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她踉跄着回抱住了司空锦,就算力竭也忍着不想倒下,不能让她担心啊。
司空锦扶着她坐在马车旁,拿出手帕温柔擦着她脸上的鲜血,忍着眼眶的湿意软语笑着对她说:“你这个人,不知道累吗?杀完了坐下休息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站着?”半夏听公主的声音有些颤,抬头才发现,她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打着转的泪水,只是在强忍着不让它掉。
云狐青冥垂着眼皮,不敢看她:“是不是,吓到你了?”她问的小心翼翼。司空锦的眼泪却在这一瞬间再也忍不住了,吧哒吧哒的往下掉。
当她看到一身是血,衣服都看不出颜色的云狐青冥以剑支地站在那里的一刹那,呼吸都停止了,生怕她倒下。吓得她连忙奔过去抱住了她,比她高半个头的云狐青冥却差点摔倒。她该是伤的很重吧,要不然怎么会踉跄?结果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怕吓到自己。
云狐青冥却是被她吓了一跳:“你别哭啊…咳咳…咳…”一激动喝了一口风把自己给呛住了,止不住的咳嗽连带着大小伤口都往外喷血,吓坏了一众美人儿,七手八脚的把他扶上马车,又探了探小厮,发现还有救,一起抬了上来。
回将军府时已经过了戌时,管家已派人去了皇宫询问,得知早已离去,又派出了几十个人分队沿路寻找,半路找到了不会赶马车的忍冬和半夏,这才将他们带了回来。
司空锦自己看了一下,又请了御医来看过,这才下方子抓药。
跟皇上告了假,在家休养了几天,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伤,但是司空锦很在意。她在意,云狐青冥就很开心。
“以后不能这么莽撞,堂堂一个大将军,为什么不带贴身护卫?”司空锦自从嫁了过来仿佛换了个人,以前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皇上来也没用。现在事无巨细都要念叨一遍,才觉得合适。
云狐青冥也不争执,安静的倚靠在床头,勾着唇角听她唠叨嫌弃自己。药来了也有人喂,喂完了还有蜜饯吃,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以前最怕受伤,耽误打仗不说,行军打仗条件恶劣,一不小心就会感染,一感染三五天轻易好不了。像她这样扛折腾的还好,身子稍弱的就会送了命,很让人头疼。
如平常一样唠叨了一会,司空锦转到正题上:“你没有什么打算跟我说的吗?”
云狐青冥一愣,斟酌半刻:“最近皇上在整肃朝纲,改革制度,有支持者,也有反对的。我支持皇上。”
“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皇上打算将皇亲国戚中无用的人全都撤了,已经开始行动了。我负责暗中搜集证据。”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说了个大概。
“难怪您最近总是夜半而归。”半夏忍不住抱怨:“好歹也告诉公主一声啊,平白让人担心……”
“半夏,同我去看看洗澡水烧好了没。”忍冬打断了她,瞪了她一眼。同她一起出来了:“主子的事容得你妄议?将军对咱们好,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爱屋及乌,咱们不能就此失了分寸。将军再怎么好脾气,毕竟是个主子,你可明白?”
半夏不情不愿:“可那天明明是被人设计好的。引开将军,伏击公主,将军若是早告诉咱们,也不至于……”
“看样子你还是不明白我说的话,罚你半个月月钱,自己去账房通知。”看半夏还是太年轻,忍冬忍不住敲打她一下,免得日后犯下大错。
屋里只剩下司空锦和云狐青冥二人,云狐青冥有些紧张。司空锦明明知道,却还是八风不动,就是不开口。云狐青冥以为她在生气,更加的大气不敢出。
司空锦端坐在那里,淡淡的罥眉和轻挑的眼角,身上常年礼佛的宁静,好像一幅画一样,令云狐青冥看着看着就愣了神。
“看够了吗?”一如既往的轻柔语调。云狐青冥猛的回神,眨了眨眼睛,吞了吞口水,不知如何作答。
一反方才的唠叨,她双眼远眺,透过窗子,望向窗外初春新露的风景,满眼的翠绿:“兄弟们夺位时死的死,贬的贬。几十个弟兄姐妹只剩下寥寥几人,皇兄待我还算好,只因我没有影响到他。现在朝局不稳,权臣谋私。他不可能不担忧,若他想笼络你,必然想将我拿捏在手上。可反之,若别人想拉拢你,也尽可朝我下手,他不可能不防。你位高权重,手掌三十万兵权,不管哪一方,都在算计你,所以,你万事必需思虑周全。要懂得孰轻孰重,昨日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了。我只是孤身一人,而你却牵一发动全身,你怎么如此不顾后果?倘若你昨日真的有什么事,我该如何躲开那看不见的明枪暗箭,又当如何才能保住你这将军府?”
云狐青冥低着头:“公主,若我说,我早就认识你了呢?”
见司空锦不知所云,她继续低着头说:“我五岁时,父母战死,外公将我养大,因从小性子野,外公一直把我当男孩养。七岁时随外公进宫,我见到了你,小小的你在宴席上一曲秋月明,我自此记住了你。”
她不敢抬头,低着头回忆着:“可是一曲毕,我没再看见你,然后我就偷偷从宴席上跑了出来。在诺大的皇宫转了小半个时辰,才在一处假山旁看见你。你那时……在哭。”
她终于抬起头来:“我……我看到你哭,我也很难过,然后我就从树上摘了片叶子,给你吹民间的小曲儿听。嘿嘿,你听了果然没再哭,你睡了。我悄悄把你抱回了宴席后的暖阁,因为我不知道你寝殿在哪。”
司空锦似是在回忆,依旧看着窗外,没有做声,云狐青冥就继续讲着:“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央外公进宫,并且和你皇兄玩的不错,借着捉迷藏时,我记住了去你寝殿的路。我每次进宫,都会买一些我喜欢的小玩意儿,因为我想把我觉得最好的东西和你分享。有一天我刚放完东西,你就出来了,我躲在廊柱后,听你说话。”
“你说‘我知道你还在,能陪我说说话吗?我很孤单,我其实不爱跳舞,可母妃说,会跳舞弹曲,以后才会对父皇有用。’我那时,不敢出来和你说话,就又摘了片叶子,给你吹小曲儿,又把你吹睡了。”她不好意思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