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书生上京去》艾一呀

7、第 7 章

　　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睡梦中的傅行远感觉到鼻子有些发痒，微微睁开了眼，眼前一张放大了数倍的脸惊得他倏然清醒。

　　警惕地望了一眼面前双眸带笑的青棠，傅行远果断拉起被子蒙头大睡。

　　“傅行远，你给老子起来！”

　　这一声震天吼，傅行远是再也睡不着了。

　　“傅行远，我带你去皇宫玩一玩怎么样？”青棠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傅行远看。

　　听到这话，傅行远一怔，他没想到青棠这么早叫他起来就是为了去皇宫，可是皇宫哪是他这样一个平民能随随便便进去的。

　　傅行远颇有些歉疚：“青棠姑娘，我现在只是一个士子，是进不了皇宫的。”

　　“谁说让你带我进皇宫了，是我带你去见识一下。”青棠双手叉腰甚是不满地开口。

　　出来的时候街市上已是一片热闹，青棠带着傅行远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来了京城已有一段时日了，傅行远一直在准备着秋试，也没多出来走动几次，这一趟跟着青棠出来，倒是耐下心思多看了看京城。

　　瞧见新奇玩意，傅行远都忍不住拽着青棠去看几眼，青棠笑他就像个孩子一般，哪有一点士子的模样。听到青棠如此说他，傅行远这才收敛了些。

　　真跟着青棠去了皇宫，傅行远就后悔了。在高空中飞的感觉，有那么一点难受。傅行远一直忍着，但一往下瞧，心尖都颤了起来。

　　“你别扯着我衣服。”青棠对着傅行远说了那么一句。

　　他压根没想扯着青棠的衣服：“青棠，我们……我们能不能不要在天上飞。”

　　听到这话，青棠再瞧了一眼已经一脸惨白的傅行远，不禁笑出声来：“傅大士子居然怕高呀。”

　　一句话听得傅行远羞红了脸，他强撑着内心的害怕，没再开口。

　　青棠看他忍得辛苦，也不捉弄他，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飞了过去。一落了地，傅行远就扶着柱子干呕了起来。

　　瞧着傅行远这副狼狈的模样，青棠不禁大笑起来：“早知道你这样就不带你来了。”

　　青棠笑得大声，引来附近走过的宫女，但是瞧不见人，一时以为自己是撞见鬼了，吓得脚下生风赶紧走了。看到宫女走远，傅行远微微抬起头来瞧向青棠：“你……你注意一点，别暴露了。”

　　话说完，转身又呕了起来。青棠不得不感叹傅行远这人真得是好心过了头，简直就不像个人。

　　等到傅行远好些，青棠带着傅行远就在皇宫里乱转悠，也不知是他们运气不好还是咋的，竟是连皇帝也没见着。

　　傅行远自是不在意这些的，他左右不过是陪着青棠做个伴，一门心思都在青棠身上，哪会关心什么皇帝。

　　“你就不想瞧瞧当今皇帝是个啥样？”青棠很是好奇傅行远怎么会这般冷静，她转身面对着傅行远。

　　见她倒着走路，傅行远心生担心，话语里不由几分急切：“青棠姑娘，你看着点路。”

　　瞧他压根就没回答她的问题，青棠又重新问了一遍，傅行远才随意说了一句不在意。听到这话，青棠是有几分不信的，他傅行远考取功名不就是要进这座皇城，而掌握他命运的男人就在这座城里，怎么能一点都不在意呢。

　　可看傅行远的神情，温和而宁静，的确是没有一点杂念的。青棠稍稍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之际，青棠只在那双清亮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满脸狐疑又拧巴的自己。

　　视线一移，青棠注意到对面高楼上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那男人长发高束，身形颀长，一双淡漠的眼睛瞟了过来，好像……

　　傅行远察觉到青棠的不对劲，满是关怀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对面那个人好像能看见我们。”青棠的声音有点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一开口就止不住得发抖。

　　青棠说这话时傅行远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对面走廊上的玄衣男子却是淡淡地挪开了视线，离开了。

　　“你是不是想多了？”傅行远有点不大相信还有比青棠厉害的。

　　望着那个空荡荡的角落，青棠蹙了眉头：“或许吧。”

　　青棠不敢肯定，她心底有着不好的预感，却是说不清楚。但此刻也不是考虑这些不相干事情的时候，念及此，青棠脸上又扬起了笑容来。

　　青棠带着傅行远在皇宫各处溜达，可皇宫太大了，他们走了一日的功夫也没有看完。

　　夜色降临，青棠带着傅行远来到皇宫的最高处，他们并肩站在楼顶，望着西边的一抹残红一点一点地消失，夜风猎猎，吹得他们的衣袂翻飞。

　　“这儿可真美！”青棠不禁感慨一声。

　　傅行远点了点头，颇是赞同她的话，从这儿俯瞰整个京城真得让人震撼。

　　“等我考上了，就在这儿安个家，庭院里种上几株梨树，春天到了的时候坐在树下闲看风云……”傅行远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眸里熠熠生辉。

　　傅行远想象中的未来很是惬意，青棠不由地笑了：“你倒想得很美好。”

　　“那你呢？”傅行远转头看向青棠。

　　青棠微微一愣，随即兴高采烈地向傅行远描绘着以后的日子，她要在这人世间四处看看，玩得腻了，她就回到晓雾山去，继续做她的山大王。

　　傅行远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他清亮的眸子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他转过头，望着无边的夜幕，黑色的双眸里渐渐染上了一丝清冷。

　　回去之时，已过三更。傅行远早就有了睡意，一回了屋倒头就睡。青棠看着他如此不中用，真有点怀疑他能不能考上。

　　之后的日子傅行远一直努力备考，而青棠似乎也有事情，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倒没见上几次。

　　傅行远虽是身手不行，但文采却是极好的，秋试中一举得了个第一，到了殿上文试那一天，青棠没出来送傅行远，她在屋子里呼呼大睡。傅行远也没有打扰她，而是吩咐了人准备好了饭菜候着她。

　　傅行远早早与同样考中的士子一起进了宫，这一次进宫不像上次那样轻松，规矩多了起来，等走到政合殿时腹中早已空空。

　　傅行远随着众人一起拜见当今圣上，抬头望向皇帝的那一瞬间，傅行远心里翻涌出莫名的情绪，然而只是那么一瞬，他是太紧张了嘛？

　　还未及细想，坐在上方的皇帝已是给傅行远出题了，傅行远对答如流，不见丝毫胆怯。

　　“傅行远这家伙的确有两下子嘛。”隐在梁上的青棠咬了一口手中的梨子，抬眼去瞧皇帝，青棠差点噎住，这就是皇宫里女子都喜欢的男人，绷着一张脸，看得让人心烦。

　　“老头子一个，不知道有啥可喜欢的。”青棠颇是费解，或许这人间的女子眼光也差得很。

　　话音刚落，青棠忽地感觉有人在盯着她，可四下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细眉一凝，青棠怀疑自己是紧张过头了。

　　殿上文试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殿外突然一阵喧哗声，青棠盯着门口瞧见一个明艳而张扬的女子闯了进来。

　　皇宫里居然有如此胆大的女子，青棠不由青眼相看。

　　殿上的皇帝看清来人，不由呵斥一声：“嘉和，你来这干什么！”

　　“我来看看新科状元呀。”娇俏的嗓音里带着点戏谑，听得皇帝紧皱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阶下的女子是皇帝的亲妹妹嘉和公主，因是最小的一个公主，先皇在时对她是百般宠爱，有时候连皇帝哥哥的话也是听不见去的。闯进来的嘉和公主对着皇上就是一阵撒娇，听得青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傅行远恭敬立在殿中，嘉和公主一回眸就瞧见了他，问道：“你就是新科状元？”

　　“回公主，殿试尚未结束。”自嘉和公主闯了进来，傅行远自始至终都低着头。

　　“抬起头来让本公主好好看看。”嘉和公主的声音虽是不大但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话一出口，一边的皇帝不乐意了：“胡闹！还不快回去。”

　　“皇兄，嘉和都已到婚配的年纪了，挑个驸马总不是件坏事吧。”嘉和公主眨巴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

　　“要挑夫婿也不能在这。”皇帝有点气急败坏，恨不得眼前这个亲妹妹赶紧消失。

　　嘉和公主却并不理会皇帝说的话，她自顾自地逗弄起傅行远来。傅行远未对公主殿下的言行有什么意见，便是她问什么就答什么，也不含糊，实在不能回答的事就沉默以对。

　　看到这个公主这般戏弄傅行远，青棠有点不高兴，她的人怎么能给一个小小公主这般欺辱。青棠便对着嘉和公主使了个小法术，可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再准备动手之时，青棠突然发现她身后有一个人。

　　青棠猛地转过头去，这一回首就对上一双眼睛，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眸。

　　青棠记忆不算多好，但她第一次进宫时遇见的那个男人她还是记得的。她谨慎地后退一步，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人，然而那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