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公子真的无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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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从身后传出来，虽响亮，却丝毫没有不礼貌的感觉。
舒自若转身，见一男子向他缓缓走来。这人穿着一身半旧的锦衣，国字脸却很小巧，菱角分明，五官精致，唇瓣含笑，眉形标致，眼尾微微上挑，发上插着一枚普通玉梅簪，手里还握着一把修真界最寻常的铁剑。
看上去应该已有二十岁的年纪，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舒自若瞧他穿着打扮虽然普通，在短短几步路里，却已经能观察出此人不卑不亢，神采飞扬，不似普通人。
舒自若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人不声不响守在观月阁山门前，需要小心应对，便回道：“在下舒自若，听闻香炉山风景秀丽，想去看看。”
他走近后，向舒自若行了一礼道：“在下秋水长天寒思君，你走错路了，这里不是香炉山，是碎炉山。我听道友说，此山的石头也很奇，能走会动却找不着方向，被称为瞎子石怪，公子何不与我结伴，先看石怪再赏风景？”
秋水长天是南圩国最北边的修仙门派，由金泽芳庭前玄空门主陇惜雪创立，现在的宗主是陇惜雪堂弟陇立辉。
梵山净土则在南圩国最西边，所以舒自若也大概听说秋水长天是个修仙门派，便也回了一礼，拒绝道：“我看不必了，在下只想去香炉山。”
寒思君表情平淡，像是早已猜到舒自若会拒绝，笑道：“这位公子未免也太好骗了吧，你我素未谋面，我说它不是香炉山，你就信了？我看你这么小，第一次走江湖吧？”
“你！？”舒自若已算谨慎，但也确实因为寒思君长得和善，竟丝毫未怀疑他的话，这下只好暗自吃下看人面相的亏。
看来行走江湖，还得学会区分真假对错才行。
舒自若不理寒思君，往山中走去，是不是香炉山，去了不就知道了。
“诶？等等我！”寒思君疾步跟上舒自若，又道：“小公子，你不会生气了吧？”
“你说呢？”舒自若快步上山，想将寒思君甩掉，谁知这人像是路边的沾人草精，舒自若快他便快，舒自若慢他便慢，怎么都要跟着。
舒自若停下脚步问道：“你我素味平生，无冤无仇，你骗我做什么？”
“我并非有意骗你，我毕竟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万一我自己认为这是碎炉山，它却是香炉山呢？”寒思君摊手表示无辜的样子，又道：“也是有这种可能的嘛，你说是不是？”
“不管真的假的，请你不要跟着我。”
寒思君笑道：“路只有一条，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何来跟着一说啊？”
“我看你是粘人草精转世。”舒自若没好气说道：“你要追得上我，只管来吧。”
说罢舒自若随手一挥，已离寒思君百步之远。
“等等我呀，小公子！”寒思君连忙朝着舒自若追来，杂草丛生的小道上，被他掀起一道沟壑。
任寒思君不歇气地追赶，舒自若此时已将他远远甩到脑后。
舒自若顺着荒废的小道一路往山顶走，不知从何时开始，密林越发诡异。
在山门外明明还是晴天，越往上走树荫越浓，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散下奇奇怪怪的阴影。
偶尔传来鸟叫声，更添了些阴森恐怖的气氛。
“怎么走得这么快？”舒自若看到前方的寒思君拍打着杂林树叶，低声嘀咕着。
“啊！你为何在我身后吓我？”寒思君听到身后异响，回头看到舒自若，吓得浑身颤抖。
舒自若毫不掩饰，鄙视地瞪他一眼，道：“胆子这么小，也敢走江湖吗？”
寒思君道：“果然年纪小，容易记恨人。”
舒自若不语，左右观察四周后，问道：“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吗？”
寒思君听到此话，忙反驳道：“谁跟你啊？我只不过恰巧也要上山而已。”
舒自若还未说话，寒思君已经反应过来，道：“你应该在我前面，为何出现在我身后？”
舒自若少年心性，故意说道：“我故意躲在此处，为的就是吓你，最好把你吓得魂飞魄散。”
“睚眦必报！”
“诶？小公子，你去哪？”
舒自若察觉到他们是入了迷阵，试着往回走，寒思君见他回头，急急忙忙追上，拉住舒自若衣角。
舒自若拽回衣角，问道：“我突然不想上山了，寒公子也要强拉我去吗？”
寒思君摆手，仍旧一脸笑相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树林有些诡异，怕你年纪小，害怕。”
得了吧，先管好你自己。舒自若心里暗骂着，并不理他继续往山下走了。
寒思君见舒自若铁了心要走，知道这回挽救一下形象已经是来不及了。
心中哀怨道：‘都怪自己，用什么激将法，把人给得罪了。这下好了，好不容易来个人也不肯与我上山！诶，先跟着他下山后再想办法吧！’
舒自若见寒思君仍跟着自己，嘲讽道：“原来寒公子是不敢一个人上山啊？”
寒思君道：“不是不敢，只是我也突然不想上山罢了。”
“哦？我怎么闻到了一只死鸭子的味道？”
寒思君被戳到痛处，在舒自若身后做了个骂人的表情，道：“舒公子，你的鼻子真好！”
舒自若笑着回道：“好算不上，刚好闻到了而已。”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抬杠，不小会儿阳光变得明亮，下山的路清晰地出现在二人面前。
舒自若回头，无视寒思君，看着那片迷阵密林，似乎与平常树林并无区别。
“干嘛这样盯着我？”
舒自若继续无视眼前人，道：“往上走是迷阵，往下走却只是普通的树林。”
寒思君这才反应过来舒自若是在看密林，故意理了理头发掩饰尴尬：“啊，是啊，我走了几次，每次都是往上走就迷路，往回走很快便能出来了。”
舒自若随意看了寒思君一眼，说道：“这密林迷阵过不去，但密林上空并未发现有施法的痕迹，明显只是为了阻拦普通人上山，你为何不试着飞过去？”
寒思君笑了笑，欲要开口，舒自若抢先道：“我知道了，寒公子应该只是低价修士，灵力低微，无法飞过去。既然这样，那就回去修炼几年，争取下次再来时，不用在山门口守株待兔的等人带你上山了。”
舒自若说完感觉自己将了一军，得意洋洋，准备直接飞过密林，就在他施法时，寒思君一把将他抱住。
舒自若哪里想到寒思君会做此动作，身体瞬间僵硬，不知所措的呆住。
待他反应过来，立即将寒思君推开，谁知用力太大，寒思君扑通摔倒在地。
寒思君在山门口苦苦等了一月有余，就是盼个人来带他飞过密林，看样子舒自若的修为应该不错，哪里舍得放过。
他一咕噜从地上爬起，也不顾丢不丢脸，紧紧抓住舒自若双腿假装哭道：“舒公子，不要丢下我，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求求你，求求你带我一起上山。”
三山谷里的人看到舒自若都是自觉地能走多远走多远，眼前这人却是如何甩都甩不掉，还如此厚颜无耻。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确定这里是不是香炉山。你就看在大家同是修士的面子上，带着我一起上山吧！求求你了。没有你，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通过这道迷阵了。”
舒自若本来只想去观月阁，谁知会遇到这人，巧舌如簧便罢了，还厚颜无耻。但看他哭哭啼啼的样子，竟有些于心不忍。
“你，离我远点。”舒自若虽语气冷淡，却比方才缓和了许多。
“不，我怕你丢下我。”
舒自若轻声道：“你这样抱着我的脚，我怎么带你飞过去？”
听这声音和语气，寒思君抬头瞅了瞅舒自若，确认这招管用，才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服，冲着舒自若笑了笑。
舒自若觉得自己像是中了传说中的苦肉计，又看寒思君一脸得逞的样子，透着几分俊丽，觉得自己更像是中了美人计，又气又恼。
寒思君见舒自若脸色有异，立马道：“你可不要骗我哦。”
“我可不是你！”
话音未落，舒自若拉着寒思君的手，两人腾空而起。
果然一切如他们所料，密林只是为了阻拦普通人上山，只要飞到足够的高度就变得畅通无阻了。
舒自若看了看寒思君，心中疑惑道：秋水长天好歹也是修真界有名的门派，怎能让灵力低微的弟子独自游历？
他们飞到香炉缺口的地方，看到高高低低的石柱围成的一圈，像个盆，盆里像是有东西在动。
舒自若轻轻降落到石柱的最低处。
“嘘...进去看看。”寒思君左手执剑，右手食指放在嘴边，示意舒自若小声。
“好！”舒自若轻声回了一字，点头同意。
高空看像是一个东西在动，二人走近一看，这哪是一个东西，分明是一堆大小不一的怪石在跳动，所动方向也不一样，好比热锅上的蚂蚁。
“传闻果然不假！”，突然寒思君又传来一声：“诶呀！”
“！”
他被颗地上的枯木枝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舒自若心想：‘坏了’。
幸好那一堆石怪根本听不见，依然在跳动。它们往一个方向碰到障碍物，又重新找个方向继续前行，反反复复，豪无规律。
确定了石怪是听不见声音的聋子，舒自若大方朝石怪走去，走近后发现，石怪不仅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方向。
寒思君见舒自若毫不顾忌，自己才爬了起来，拍拍身上尘土，转移话题掩饰尴尬说道：“没眼睛没耳朵也没嘴巴，既听不见看不见也说不了，嘿嘿，真好玩。”
舒自若专注盯着石怪答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石，确实稀奇。”
“看看我怎么让他说话！”说罢，寒思君左手食指与中指放在太阳穴上，嘴上念着咒语，一道橙光便在手指尖绽放。
“去！”只见寒思君将橙光打在离他最近的一块石怪上，霎时间石怪长出了一张嘴巴。
石怪开始念念有词道：“诶~有路~~诶~~有路~~诶~~有路~~啊！~~换个方向！”
寒思君像是找回了些被自己踩得稀碎的形象，冲舒自若挑了个眉。谁知舒自若视若无睹，没有任何回应。
寒思君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石怪长出一只耳朵。
寒思君朝长了耳朵嘴巴的石怪叫道：“诶，瞎聋哑，你在做什么？”
“啊！两位女侠饶命，两位女侠饶命...”石怪突然速度加快，疯狂在盆里乱跑乱叫道。
“是两位大侠，不是女侠，给你长耳朵了，耳力还是不好呀！”寒思君边说边用手指指向太阳穴，道：“好好说话！”
石怪瞬间像是被制服，乖乖挪到二人面前。
“两位大侠，你们想要问什么？”
寒思君问道：“你们石头修炼，不会给自己炼耳朵眼睛嘴巴？”
“谁说的，二十多年前我是有的！”
寒思君又问：“哦？那你现在怎么没的？”
“二十一年前，有两个疯…婆…子，将我拦腰斩断，又将我碎成块，我是腰，眼睛嘴巴耳朵自然不在我这里！”石怪似乎很委屈。
“无缘无故，为何斩你？”舒自若突然掷地有声的问了一句。
寒思君接着问道：“对啊，为何斩你？那两位女侠是谁？”
石怪似乎不愿说，左边挪挪，右边挪挪，装模作样，拖延时间。
见状，寒思君拔剑威胁石怪道：“快说，不然把你打成泥土！”
“我说、我说，我们吃了几个人！”
石怪刚说完，舒自若也立刻举起手，准备施法。寒思君立刻拦在前面说道：“先等他说完嘛！”
石怪站在地上听到了声音，瑟瑟发抖说道：“那是二十一年前的事情了，我被打碎后就不敢再扰人了。这位大侠不会还要惩罚我吧？”
舒自若看了一眼拦住他的寒思君，又看着石怪说道：“若你不再作乱，自然不会，但你若是胆敢再去扰人，行不轨之事，我定不饶你。”
“听到了吧？定不饶你！”寒思君听到舒自若这样说，这才放下心来，走得离石怪更近了些，轻声问道：“那，你可知道两位女侠是谁？长什么样子？好看不好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公子真的无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