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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布带之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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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希腊克里特岛的萨莫若瑞峡谷昨天发生野狗疯狂攻击游人事件,共有11人受伤。萨莫若瑞峡谷是著名的远足旅游圣地,从海拔两千多米的山顶至海边共18公里长的峡谷为欧洲之最,风景优美,每年吸引数以万计世界各地的游客。希腊是一个多野猫野狗的国家,其居民以平素善待这些动物而著称,但一直有批评家担心过多野猫野狗会导致一些社会问题的产生。此次野狗袭击游人事件给两年后雅典奥运会投下了一丝阴影。希腊议会正准备就控制流浪动物问题进行辩论。本台记者雅典报道。”
陈闯囫囵吞咽下自己简单的早餐。正当他抓起计算机包,要关上电视冲出家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一则新闻。他不由笑了起来,对电视台居然会报道这样无聊的新闻嗤之以鼻。
背起笔记本电脑包,陈闯一溜小跑到公共汽车站等车。虽然工资收入还不错,自己也有辆二手车,可陈闯十分厌恶北京的交通状况,经常乘公共汽车上班。他也不肯坐出租车。理由很简单,公共汽车上有机会碰到美女,说不定还能有巧遇,而出租车司机大部分都是形容丑恶。
陈闯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今年二十六岁,四年前毕业于清华大学,没出国也没读研,一头扎进建设社会主义的大军中,成为众多曲线救国有志青年中的一员——在资本家的公司里打工,受资本家剥削的同时向国家交纳个人所得税,严格要求自己的生活水平向小资标准靠拢,响应国家号召不存款而要超前消费——真正的白领楷模。
嘉里中心座落在北京东部的商业区内,毗邻国贸和京广中心,是北京最好的写字楼之一,里面云集了很多世界知名企业。写字楼的双塔外墙由淡蓝色玻璃组成,反射着初升太阳的光线,十分具有现代感。
“阿闯,晚上去不去打拳?”
“当然,还要搭你的顺风车呢。”刚刚走进嘉里中心的大堂,陈闯就遇上了一位老拳友,“你跆拳道到红带已经有一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考黑带?今晚倒要看看你最近有什么进步。”
“好啊,我们都希望你能过来指点一下呢。下午打电话,约时间一起去吧。”
“没问题。下午见!”
陈闯的爷爷奶奶祖籍是崇尚武风的河北沧州,望孙成龙的他们带着阿闯自幼寻访高手拜师学艺,寒暑不断。在经过十数年艰苦磨练后,陈闯早已耍得一身好武艺。虽不能象武侠小说中一苇渡江飞檐走壁那么神奇,但气功也是颇有根底,可以开碑碎石。另外他还使得一手好拳法,棍法尤其出神入化。陈闯谨遵爷爷的教导,从不在人群之前显露这些绝技,所以朋友们都还被蒙在鼓里,盲目崇拜阿闯只因他是跆拳道黑带三段。但是连爷爷奶奶都不知道的是,阿闯还机缘巧合地得到佛门秘法真传。
其实陈闯是个无神论者,对佛教的因果业力之说并不信服。但佛陀也不执着于某种教义,而是采用能适合对方根性的方式为他说法,就其兴趣专长而因材施教。在陈闯看来,佛陀是拥有各种神通的超人,因为有些异能而被神化。所以陈闯对颂读佛经兴趣缺缺,一门心思地苦练“释迦五印”——说法印、施无畏印、禅定印、降魔印、与愿印。只是佛心也在不知不觉中增长。
早晨的嘉里中心与往常一样,满脸睡意的打工族匆匆而过,奔赴自己的工作岗位,为不同的生活目标而开始一天的忙碌。排队申请英国签证的人心怀忐忑,三五一群的交流着所谓应对移民官员的经验教训。陈闯从人群中穿过,双眼追随着美女的步伐,不知不觉中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如清流一般从心中流过,带起些许的涟漪。
修习佛法并非一定要去做和尚尼姑,而是要见性。六祖曾恍然大悟:“我真没想到,自己的本性原是不垢不净,本来就是清净;自己的本性原是不生不灭的;自己的本性原是无欠无余的;所有众生自性,都是不动不摇,平等无分的;而万法原是从自性生出来的。”
阿闯以自在我心修炼佛门神通,顺其自然不追求进境,倒是无意中应了修炼的法门,是以比吃斋终身的和尚都更得佛法真义。常年修炼使陈闯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原本一颗火热的心如今被深深掩藏起来。表面上的他沉静睿智,从容大度,只有一双晶莹玉润的双眼偶尔闪过火热的光芒。
登上北楼的电梯,看着楼层数字不停向上跳动,陈闯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两天前与张东来的会面上。当时张东来神秘兮兮地交给他一根两米长、三厘米宽的棉布带子,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字符。
“这根带子是复制品,上面的字符是希腊文。”张东来故弄玄虚,“是我的系主任上次去希腊考察,在一个古董商那里淘到的。据说是一个古希腊的民间诗人写下的诗章,讲述迈诺安与迈锡尼的恩怨。”
陈闯轻轻笑起来,说道:“不会是另一篇《伊利亚特》吧?你们的系主任不会被骗了吧?”
张东来尴尬地回答:“别胡说。系主任是这方面的专家,不会轻易被人骗了。”
陈闯笑笑不说话。
“你知道,我最近对菲斯特斯圆盘的秘密十分疯狂。根据当地的传说,圆盘与迈诺安的覆灭有很密切的关系。系主任还没来得及开始研究,我就主动要求承担这个课题,并且还复制了一件,就是你手中这根布带。”张东来得意地夸耀。
“哦?上面都写了些什么?”陈闯开始有点好奇。
“唉,可惜这篇诗文,整个学院的人都读不懂。我们猜测,它是用当时的一种加密手段写出的。显然那个民间诗人不打算分享他的创作。虽然我们熟知古希腊文,但也无法推测出其中记载的内容。”
陈闯接过带子,翻来覆去地仔细打量。带子的一面光滑,没有任何花纹,另一面则用染料深深地印着很多希腊字符。
张东来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个解谜专家,所以拿过来让你看看。”
“这件复制品与原物完全一样?”
“一模一样。”
陈闯微一思考,缓慢地说道:“在我印象里,确实有一种古希腊曾经使用的加密方法,是用带子作为工具的。”
张东来大喜。他激动地说:“我就知道自己没找错人!快告诉我,这个加密方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元前5世纪,古希腊出现了一种原始的密码器。加密时,他们用一条宽度适中的带子,螺旋缠绕在一根粗木棍上。然后沿着木棍纵轴的方向,书写文章。之后解下来的带子上,就只有杂乱无章的字母。”
“原来是这样。那怎么解密呢?”
“加密者和解密者事先已经有约定。解密时,只需找一根相同直径的木棍,再把带子螺旋缠上去,沿木棍纵轴方向即可读出有意义的文字。”
“我明白了……只是……倒霉……”张东来盯着布带,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我如何知道应该用多粗的棍子?总不能找几百根不同粗细的木棍,一个个去试吧?”
陈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如果被你很简单地破解密文,那发明这种加密方法岂不是浪费时间?”
张东来恶狠狠地看着陈闯,问道:“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当然有。”陈闯挠挠头,“我写个简单的程序,输入带子的长度和字符的间隔,用计算机模拟不同粗细的木棍,计算出所有可能的排列。可惜我不懂古希腊文,否则就可以加入一些逻辑,自动判断排列是不是有意义。现在只能把所有的排列都打印出来,然后让你去一个个核对。”
“太好了!需要我怎么做?”
“你只要看看一个排列结果,是不是希腊文,是不是有意义就可以了。然后我们才可以仔细推敲其中的含义。”
“嗯,有多少种可能的排列?”
“现在还不清楚。这与布带上字母排列的间隔距离有关。我估计……估计有几万种可能吧。”
“开玩笑!让我去看几万条不知真假的古希腊文章?”张东来跳起来大声喊道,“你不如杀了我吧……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或者……”陈闯想想,继续说道,“你现在给我写一些古希腊文中常用的字词,我把出现这些字词的排列可能先发给你,毕竟这些应该是最有可能是明文的。”
“这还差不多。”张东来又神气起来,写下几十个经常出现的古希腊词汇,交给陈闯。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陈闯工作的公司,也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走进办公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编写解开布带密码的程序。
等待程序运行的结果时,陈闯开始胡思乱想。他的心里有些困惑。张东来去希腊的目的很明确。我为什么要去希腊呢?是因为看了吕克贝松的电影《碧海蓝天》而向往爱琴海,是那些壮观的神庙遗址,还是心折于克里特迷宫的美丽传说?或者是我性格中探险的欲望太强烈?
陈闯甩甩头,把这个念头甩到了九霄云外。他随手结了一个“禅定印”,手心向上双手置于腹部,两手拇指相接,轻轻呼吸,抛开杂念,迅速让内心安定下来,耐心地等待程序结束。
陈闯突然想起昨晚发生的抢劫,心里仍觉得十分奇怪。自己和张东来两人一穷二白,不应该是被打劫的对象。而且那些小偷训练有素,都会一些散打功夫,配合又很默契,象是有组织的犯罪。那张拓片这么宝贵?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们看上那些希腊文物研究的资料?
“但愿这次希腊之行不会再遇到类似事情……”陈闯暗暗想道,“自己的功夫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可是直觉却不停地告诉他,这次旅行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也好,至少旅途不会无聊。毕竟是要去探险……”陈闯转念一想,又开始有点期待。
程序终于运行完毕。陈闯将计算机寻找出来的有效排列输出到一个文件中,打包发给张东来,然后便离开办公室,赶赴跆拳道道场。
陈闯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开始收拾明天旅行的行李。这期间,他数次拿起电话,犹豫是否要在离开北京之前与虹儿再通一次电话,问候早已被太平洋分隔多时现已处于分手边缘的女友。但每次都放弃了。曾经浓浓的情意如今只靠一根细细的电话线维系,三百天过去,谈话也渐渐地变得拘谨无味起来。
但陈闯的这一份执着,没有被时间所冲淡,心底那一份热情,却比当初更加强烈,虽然明知道感情已无法挽回,但还是割舍不下。挥之不去的都是些零星的回忆,短短的佚事,让她那种羞怯而可爱的举动,身体散发的清香,年轻而妩媚的笑容,象一道微光似的从心底透露出来。与其在电话上相对无语,或是罗嗦些没营养的罐装话,不如保持沉默不打电话,还可以保留对方心中对自己的好印象,岂不更好?这份矛盾的心情,更加沉重。
相见争如不见。
※ ※ ※ ※ ※
纽约,长岛。
许心慧开车离开她父亲的房子后,没过多长时间就有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停在街道对面。车门打开,三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警惕地走下来。他们环视四周。街道静悄悄的,不见其他人影,只有节奏感强烈的嘻哈音乐隐约传来。在这个高档居住区里听到黑人音乐,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三个大汉隐蔽身形,飞快地冲入卡伦教授的屋子。细细簌簌的搜索声立刻传来。不时响起低低的失望咒骂声。
“轰——”爆炸声在屋内沉闷地响起,一团火光冲破屋顶,燃烧着的木屑象焰火般散落,浓烟随后滚滚升起。三个身影被爆炸从窗口震出十米开外,挣扎着爬起来。
此时,另一辆雪佛来Trail Blazer疯狂地开来,车窗里伸出两支黑洞般的枪管。“啪啪啪—”几阵扫射,几十发子弹狠狠地射入仍半躺在地上的三个大汉。三人立刻丧命。载着杀手的汽车急转弯,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轮胎急速摩擦地面产生的缕缕清烟。
远处警笛声大作,向这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