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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气愤的影卫统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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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翠一番沐浴梳洗,洗掉了一身的穷酸气,变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她走过之前的院子,那群人还和鹌鹑似的站着听训,她暗中冷笑,一群蠢材,根本不懂如何争取上位者的关注。
薛浪的房里点着香,味道有些难闻,是边关带回的一种驱赶蚊虫的良方。
房门轻轻被敲响,丫鬟簇拥着挽翠站在门口,恭敬地低着头,唯她高傲得像个孔雀。
屋内,薛浪玩着小匕首,眼神玩味,晾了挽翠好一会儿,才拉着调子说:“进。”
待挽翠毕恭毕敬实则不耐烦地踏进来,薛浪抓了两把头发,打了个哈欠,眸子染上透亮的水光。
他慢吞吞从内室走出,朝挽翠笑笑:“没想到,睡过头了。”
熏香气味着实浓烈,适才薛浪特意在里面熏了许久,连头发丝都染了味道,他一走过来,外间的味道霎时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挽翠下意识后退一步,生生忍住了捂鼻的冲动,俯身见礼:“奴婢挽翠参见王爷。”
端的一副清冷孤傲的美人样,传言这样野性难驯的美人,最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薛浪心中下意识拿她与燕离做比,要论孤傲和美丽,他身边有个燕离,无人能出其左右,而燕离,只效忠于他,换句话说,他已经征服过了更厉害的美人,挽翠如此,属实是班门弄斧。
不过这种想法不能告诉燕离,一来将他与一介女子做比,已是贬低他了,二来他知道自己冷冰冰的影卫头领不会有异样情绪,说了也是自讨没趣。
他带着浓烈熏香的怀抱向挽翠张开,后者犹疑不肯上前,薛浪勾起唇角,抬手大力将她拉近,捻了片糕点,塞进她嘴里,复而抬起她的下巴,神情尽显风流浪荡:“喂本王。”
挽翠全身心都抵抗着薛浪,手掌附在他胸膛上,往后推了推,眸中似有泪光,委屈难言,还有遮掩不及的厌恶,她觉得自己要恶心吐了。
忽地,薛浪眼睛一亮,自顾自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地问道:“你是清倌儿?”
挽翠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身后的小丫鬟们惊讶地望着她,虽没有言语,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令她无论如何也不可忽视。
“奴婢不是……”
薛浪用力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似乎想捏碎她。他讥诮一笑:“什么跳梁小丑都敢来本王面前蹦跶了,既非清倌儿,也非良家子,你说说看,清高的本钱是什么?都拿着卖身契来找本王了,还想着为旧主子守身如玉吗?”
剧痛使得挽翠泪水涟涟,但她的身份摆在这儿,绝对不敢逃,只能被动承受,哭着求饶:“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王爷饶了奴婢吧。
“饶了你也可以,”薛浪松开手,还替她抚平了衣领褶皱,温柔地含着笑问,“可以告诉本王——你的旧主子是哪位吗?要说实话啊,本王脾气出了名的不好。”
“是……是瑞王殿下。”
薛浪脸色猛地一边,忽而阴沉地盯着她,目光淬了毒:“大胆狗奴才!竟然妄论当朝王爷,挑拨本王与皇弟的关系,你好大的胆!有几条命够杀头啊?”
挽翠那一张还算俏丽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扑通跪在地上,告饶道:“奴婢失言,但奴婢不敢欺瞒王爷,求王爷开恩!”
“拖下去,杖毙。”
薛浪旋了半身,在她视线里留下一片翻飞的衣角。
话音落下时,一个黑衣人出现,带走挽翠,在她开口哭喊之际,一鞭子抽在她嘴上,血花四溅,直接让她疼晕了过去。
拿鞭子的影卫向薛浪抱了个拳,提着挽翠瘫软的身体离开。
丫鬟们显然不了解薛浪的为人,被他阴晴不定的性格吓得花容失色,那影卫都离开半晌了,薛浪回头看见她们还在,轻轻一勾唇角:“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她们心中惊骇万分,刷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说:“王爷恕罪。”
“滚,”薛浪收了笑,走进内室,毫不留情地赶人,“全都收拾东西滚蛋。”
当天夜里,老管家愁白了鬓发,早上买进来的人,晚上就送出去了,他心疼流水的银子。
薛浪次日见了管家,安慰他说这叫小惩大诫,差点没将人气撅过去,老管家当场就想撂挑子走人,王爷这也看不上,那也用不顺手,彷佛整个陵阳城的人都入不得他眼。
他气呼呼地摔了账本,薛浪替他捡起来,拍了拍尘土,还给他的同时笑眯眯地挽留他:“你走了,本王便叫燕离去接你回来。”
背后老管家一凉,燕离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抱着他那把鸦青色的长剑,静静地注视着他,只要主子一声令下,就......
威逼利诱之下,老管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了薛浪这儿,不掉层皮都出不去。
良心发现似的,薛浪拍拍他的肩,吩咐道:“平日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本王的院子,其余的你自行安排,不用告知本王。”
他要找些家仆,不过是为了偌大的厉王府有人守着,不至于荒芜,而他本就不打算享受属于一个正常王爷的精致生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总有再落难的时候,没有人能保证一帆风顺,至少他现在依旧风雨飘摇。
草草打发了王管家,薛浪在大庭广众之下翻墙出府,北燕军守着各自的一亩三分地,权当什么也没看见。
燕离跟在他身边,低声汇报:“昨天的婢女,的确是瑞王的人。”
薛浪一晒:“哎呀,又杀错了。”
四皇子瑞王,是荆贵妃的儿子,荆贵妃与容妃乃是表姐妹,先后都入了后宫,一前一后生了皇子,薛浪只比瑞王早两个时辰出生。
还小的时候,瑞王吸着鼻涕跟在他后面喊三皇兄,他那时也当真疼爱他,薛浪自幼聪慧,样样出类拔萃,隔三岔五就能得到父皇的赏赐。
瑞王却资质一般,但屋里总有御赐珍品,不是他多受皇帝宠爱,而是薛浪把自己的赏赐全给了他。
前几日他领罚的时候,没人出来替这个披挂出征的小王爷求情,他这个好弟弟不仅一言不发,还示意他那一脉的老臣落井下石。
战异族,护大庆,好像将兵符交予他的那一刻,无论他多少军功,他们都看不见了,将这当作理所应当。
兵符抵军功,老皇帝想要收回兵符,那他的军功能不能也收回来?
薛浪摇了摇头,多少年前的感慨了,他再不对血脉至亲抱有期待。
察觉他的情绪波动,燕离眼里的担忧一闪而逝,想为他分忧:“王爷想说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薛浪下意识抬眸,撞进一双漆黑的眸子,忽然,他心头一松。
“没什么。”薛浪笑笑,不同于狐狸笑,不同于面对其他任何人的笑,他有心转移话题同燕离闲聊,“近日城中怎么传本王的?”
燕离平时所传的情报皆为严肃正经,谁与他的王爷联系密切,他便着重调查谁,对于市井流言没多在意。
如今主子问起,他虽是面无表情,心里却开始忐忑起来,立马跪地认错:“主子,属下不知,请责罚。”
薛浪捏着他的胳膊把人拉起来,好笑道:“你倒是诚实。”
燕离沉着眼,透过面具,薛浪依然能够想到他紧抿着唇不安的神色。
“好了,不怪你,”薛浪松了手,拍拍他的发顶,缓缓说道,“而且,本王许你犯错。”
燕离快速地眨了个眼,轻声应下:“嗯。”
“走,本王带你去打听消息。”
“是。”
快汇入人群之前,薛浪娴熟地从燕离怀里翻出另一个面具,好生戴着,他现在可是禁足的厉王,被人瞧见又该参自己一本了。
酒楼人声鼎沸,说书人唾沫横飞,讲的正是厉王勇守边关的剽悍战绩。
“传说厉王系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妖魔,只一口气,就能吹得楚军人仰马翻。”
嚯,本王好大的口气,薛浪听得忍不住发笑,手指轻轻叩着桌沿。
“他常使三杆长枪,每一杆枪上都有小鬼,对垒三军之时,小鬼一露面,楚军便吓破了胆,不敢再战。”
他回来的时候,百姓夹道欢迎,却并不将他当作保家卫国的英雄,转眼就忘了他长什么样子,却还记得他身上背了三把枪。
“他只需一声吼,天上便会降下神仙,替他扫平一切障碍。”
薛浪看了眼好像在走神的燕离,神仙没有,所向披靡的影卫倒是有一个。
说书人将他吹得神乎其神,着重强调了他的凶恶残暴,尤其是长相,据说头生三角,眼如巨鼓,比门神还要吓人。
民间已经渐渐流传出了“厉王样”的门神像,谈不上对他多尊崇,就是听闻有这么一尊煞神,能喝百鬼。
燕离握剑的手绷得死紧,双眼通红,咬牙切齿:“主子……”
杀了吧,杀了这些愚民,厉王在异族铁蹄下为大庆寻一线生机,而居于后方的安逸百姓,竟敢如此污蔑于他!
薛浪嘴角勾起,把手覆在他拿剑的手上,刚想开口安慰两句,耳边忽地一震。
“这厉王,竟是个断袖!”
薛浪扬起的嘴角渐渐放下,又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说书的猛灌了口茶,接着信誓旦旦地说:“证据确凿!他亲口说的!”
虽然他确实跟老皇帝提了一嘴,但老皇帝知他为人,定不会将这句胡话当真,或许是哪个醉瓢的小宫人说漏了,余下其他的一切全凭百姓想象。
薛浪摸了摸鼻子,眼皮一掀就迎上了一向老实本分的影卫疑惑不解的目光,这让他面上更加挂不住。
“他胡说的。”
燕离点头应是,没发表意见,一瞬间心如擂鼓,双颊可疑地飘上两朵红霞,庆幸还好有面具遮挡,主子看不见。
薛浪奇怪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小影卫倏然拔高音量,把头狠狠地偏到一边,含糊地说,“属下只是生气。”
这些议论算轻的,薛浪不怎么放在心上,听了半晌天书,扔下碎银便走了,再听下去可能拉不住燕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