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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一枚礼花窜向天空,巨响后四散开。对于新年,总有人等不及。
      突然霸下、狴犴虚影自天空浮现,“这礼花,这么漂亮?”年轻人松开捂着孩童双耳的手,感叹着这枚礼花的质量。
      须发皆白的老者望着天空愣了半晌,“吉兆!吉兆啊!”,然后颤颤巍巍地拄着拐奔向村广场,广场上陆陆续续走来看热闹的人开始在村长带领下向着嘉定方向跪拜,祈求着明年的好运。
      逆着虚影,一辆马车冲出光影交错的黑夜,接着冲出的是一整个车队。
      “行了,减速吧。“车夫得到命令如蒙大赦,松了松手里的绳子,发现手心已全是汗。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了他的小憩,“咕咚”一声,老者让年轻人先看门帘查看,车夫倒在马车上,胸口插着一支铁箭。
      “躲不开了。“马车内老者撕了易容用的面具,俨然一张中年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中。象征着帝王的紫气开始在马车旁氤氲,一刻钟后紫色雾气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迷阵”中年模样的家主心里暗想着,他知道徐启对付季笺去了,这个阵法仅仅是要困住他,等季笺死后算账而已。
      中年男子站在紫气里,缓缓闭上眼睛循着紫气流动的轨迹寻找着阵眼,“谨儿,看好那箱子“,闭着眼睛的他嘱咐了一句,不知马车在哪个方向,只好大喊。既然季笺只让他儿子碰那个箱子,想必也只有他儿子能镇得住那把剑。
      不知是不是他离着马车太远,还是阵法隔绝了声音,没听见声音的他不由得心里一沉。
      其实也怪不得那个叫周谨的年轻人,他正死死的按着马车里的箱子,根本抽不出空说话。
      “国甫,朕给你的这个礼物喜欢么?”身在阵法里的中年年男子一惊,正欲转身,却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
      季文怀死了?周国甫心里想着,愈发着急地寻找着阵眼,如果不能先一步找到阵眼,徐启杀掉季笺后赶来,他与一双儿女以及马车里的历史将一同被埋葬在这里。
      “国甫,朕给你的这个礼物喜欢么?”半刻钟后,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留声秘法“,周弼松了口气,看来皇帝赶来的还没那么快,运气好的话季笺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季笺并不是这么想的。龙渊入体后的徐启近战战力竟稳稳压了他一头,而拿着木剑的他则开始手忙脚乱,终于徐启手上的紫气化作了一双手套握住了那把木剑,木剑上裹着的金色剑气再不能伤他分毫。
      咔嚓,木剑被生生掰断,前面一截因为没了金色内气的支撑,支离破碎。
      季笺丢了另一截,支离破碎。
      东南方向淡蓝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你果然没死,那这玉佩里收录的力量想必来自于你族兄吧,徐启嘴角微微一翘,摸着腰间的阴阳玉盘想着,然后挥着带着紫气的拳头直直攻向季笺。
      季笺抬手一挡,左手手臂登时冒了几缕青烟,紫气在金光断断续续的时候疯狂侵蚀着季笺的皮肤,结果是季笺反击的速度慢了半拍,又一次陷入了被动。
      抱着箱子的周谨冒着汗,全身颤栗,周睿紧紧拽着兄长,也被带的微微颤抖。不是紫气太过可怕,而是箱子太不安分。太阿想冲出箱子,尽管季笺在临别之际嘱咐过它要保护好箱子和掌管箱子的人,但看起来这个人除了抱箱子以外没什么用处,不如回去收拾一下龙渊那个“弟弟“。
      淡蓝色光辉涤荡着紫气,把周弼周围的紫气一扫而光,他在等,等紫气再次飘来的时候,它可以根据流向判断阵眼的位置。
      光辉到底是有着极限,扩出三丈远后与外界的紫气互相抗衡再无寸进,周弼试着移动,但好像在激流中行走一样举步维艰。见状,他只好慢慢收缩光幕让紫气人为地流动起来。
      “姊姊,天相祥瑞,去广场祭拜求个好收成吧。“嘎吱一声,剩一个门轴的老木门似乎在埋怨着少年的莽撞去又无可奈何地拖着残躯复位。清秀少女将木盆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搭在窗前的绳子上,“你去吧,代阿姊拜一拜。”说罢少女微微一笑,她何尝不知道祈求祥瑞只是个借口,少年只是想去凑个热闹。少女把面前垂下的一绺头发别回耳后,微微扶额,弟弟倒是随了父亲,总也闲不住。
      吱呀,木门的声音又大了些许,少女仿佛听到了门的哀嚎。
      突然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抱着另外一盆脏衣服走了出去,望着少年的背影想嘱咐几句,奈何少年已经跑远。
      唉,少女在心里叹了口气,抱着木盆走到了溪边。
      上游一团白线若隐若现地飘了下来,“咚“的声响传来,像极了硬物的撞击声,接着白线飞出水面,与之相连的是一个人头。
      少女一惊,但自父母离世之后成熟了不少的她倒也没手忙脚乱。人头在溪里浮浮沉沉了半晌,撞在了一张渔网上被捞了上来。是村长,收了渔网的少女一惊,转而有些疑惑疑惑,明明半个时辰前刚还听到村长的吆喝声。
      眉头紧蹙的少女到底是发现了端倪,她家在村子边上,以往通知事情的时候腿脚不好的村长总会派个跑腿的先生来通知事情,虽然姐弟俩无依无靠,但村长还是对他们颇为照顾。
      之所以派个跑腿的,因为村长的声音根本传不到这里。
      蓝色光幕散去,紫气再度涌来,无耻,周弼暗骂一声。
      他找到了阵眼,却无可奈何。
      小山村里的广场上,紫气源源不断的从跪拜的人身上涌出,村民们并不知道,确切地说是有心人遮蔽了他们的感知。夜色越来越深,生机不停地在这些人身上流泻,转而变成紫气支撑着困住周弼的阵法。村民们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认为守岁睡得比平时晚才有些困倦。
      为首的“村长”眼中闪出一道精光,带着村民们继续叩拜着,大部分紫气流向远方,却也被“村长”截留了一部分加持在自己身上。正因如此周弼如果将他这个阵眼的“领头羊”击杀,村民们也会因为阵法破碎被反噬而在一瞬间暴毙,更何况除此之外在“村长”衣衫之下还有着一层防护,是徐启亲自加持的。
      生命到底是不是平等的?周弼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他与季笺徐启坐在砚明湖畔的棋盘边进行的对话,没错名字是孙漺起的,因为湖上有很多飞禽居住。
      这个问题源于修炼史上闻名已久的雷劫难题,某帮派长老渡劫失败,自知扛不住残余雷劫的他想借助山下的圣物来抵挡剩余的天劫,掌门在修山路的时候特意想到了这点于是开辟了两道山下通往渡劫坛的道路,一条用以正常的登山者来往,另一条则是为了帮助像长老这样的渡劫失败者快速到达山下。
      不幸的是,纵然有着紧急通道闲人止步的牌子,还是有一群好险的登山者驻扎在了紧急通道上,而正常的通道上却只有寥寥数人。长老在岔道前顿了下,然后直奔紧急通道,紫色的电光萦绕着整个通道,留下的是一地登山者的尸体。
      由此这个门派被许多人诟病,那位长老也因被冠以魔头的名号而损了道心再无寸进,最后郁郁而终。在舆论传来传去之间,这个正道宗派变成了魔道魁首,平日里收留的孤儿变成了别人口中邪法祭品,即便掌门与众弟子一直恪守本分,宗派还是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白痴,这是徐启对那位长老的评价,季笺皱了皱眉,盯着茶碗里上下沉浮的竹叶青发了好久的呆。直到执白的周弼用棋子敲了敲棋盘,期间徐启和周弼已经在语言和棋盘上交锋了好几次。这之后周弼抛出了一个发呆的人极不喜欢的问题:
      “文怀,你怎么看?“
      “人人平等啊,蛮好的。”季笺极为少见的说了一句满是水分的话,因为无论徐启还是周弼都从人人平等这个观点出发。
      “走在正常山路上的人没犯什么错,紧急通道上的人才需要为他们的选择付出代价”周弼的白子再一次把即将成为真眼的黑子截在了假眼的阶段。徐启只好避开棋盘的东北角,在西南挂了角重新开辟了战场。
      “两波人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吧”,徐启收手蘸进了棋皿,“既然人人平等,能救两个人难道偏偏救一个人么?”
      “那群人选择紧急通道自然有风险,没理由代价让无辜的人承受。”周弼也乐得看徐启转场,白棋紧随其后。
      “可他们每个人能创造的价值在我看来是一样的,与一个人相比两个人的价值自然高些”黑子再落下,“国甫,你所谓的人人平等不过是你无法贯彻理性的借口,而不够理性就是最大的弱点。”
      “也对”周弼一笑“不过我这身本事不就是为了弥补这些弱点的么。”
      “那不一样”徐启落完子,目光扫过砚明湖,几只大雁刚好落在湖面上,溅起些许水花,然后他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还真是不一样啊,被困在迷阵里的周弼苦笑一声,若他是徐启此时此刻已经估算出了那一车史书与一村子人之间的价值差距,进而毫不犹豫的杀人,然后破阵离去了吧。
      可那些人做错了什么?他们甚至连自己在助纣为虐都不知道,满心欢喜的以为是祥瑞眷顾了自己。
      蓝色光幕逐渐缩小,紫气再次由远及近弥漫进了周弼的视野。又是布阵,又是给领头的“村长”加护,再加上与季笺打斗的消耗,徐启的内气怎么这么多,周弼不由腹诽。
      季笺要是有腹诽的时间,他也会这么想。不过愈发紧张的战斗让他来不及思考,局势已然从刚开始的有来有回变成了他的全程招架,没有丝毫反击的余地。
      “这就是阴阳玉盘的力量么?”太子站在不停搬运伤员的黑甲军中,望着徐启腰间的那枚玉盘喃喃道,“在他面前,剑圣不过如此。”
      正自言自语间,徐启抓住空档在季笺前胸印了一掌,饶是有狴犴魂魄的加持,集龙渊、徐启自己、霸下三者加持的一掌还是差点震碎季笺的心脉,一口鲜血吐出,季笺被打落在地,拖出了个十几米长的印子,他有些后悔把太阿送出去,但转念一想相比自己,确实是那一箱的书更需要保护。
      “文怀,交出太阿,朕可以免你死罪。”徐启这次俯视着季笺,身上紫色的甲胄时不时环绕上一两缕紫气,右手一捧,紫气在他手中凝聚成球,隐隐闪着电光。
      太阿浑然不觉自己被通缉了,它正在努力冲破箱子和周谨的封锁,带着整个马车一起一落,周谨也谨遵父命像个绳子一样死死“捆住”了那个箱子。半晌,箱子终于停止了晃动,周谨满头是汗心想终于消停了,抬眼看向周睿那边,却发现紫气已经渗进了马车,自己除了身下这个箱子什么也看不见。
      “小睿!你还好吧。”周谨也不知是朝着哪个方向,只好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哥,我没事,就是咱家的马好像受惊了。”听到回应的周谨放下心来,这才发现刚刚被自己急促呼吸掩盖的马的磨蹄喘息声,看来指望两匹马走出这个地方不太现实了,他想到。
      突然整个箱子金光大盛,周谨一个不留神被掀翻在地,一道金色的流线冲出马车,他回过神来时箱子已经敞开,几张写满文字的纸溢出了箱子
      不远处的周弼借着这道金光终于确认了马车的位置,淡蓝色的雾气开始在他身边萦绕,然后流向马车。
      周谨周身突然一轻,相比紫气强烈的压迫感,他还是喜欢父亲内气带来的这种清爽的感觉,没等他放松下来,巨大的推力把他重重的砸在马车的侧壁上。
      又是“咚”的一声,这是周睿撞到马车壁的声音,然后周谨没了知觉。
      一边是近百条人命,一边是历史真相的传承,周弼发现他确实没有办法像徐启那样把一切都量化相加起来比较大小的时候,他调动了全身的内气。一位阵法大师的智慧加上近百条人命,相当于短时间内这座阵法时时处于最佳状态,他只能尽全力搏看能不能寻到一线生机。
      周弼一掌拍出,蓝色雾气裹着马车如炮弹般冲出阵法。
      “历史与生命,呵”说完这句话的周弼笑了笑,感受着他宣泄一空的内气端坐在了阵法之中。
      “我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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