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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请问——这是哪里呢?”哈利抱着那本砖头似的《现代魔法简史》,把书反倒在封底。

      “离高锥克山谷最近的金士顿小镇。”酒吧老板友好地说,“第一次用飞路粉吗,小姐。看你的脸色,需要来些黄油啤酒吗?”酒吧里的客人看着灰头土脸的哈利,都友善地哄笑起来。她面前立即出现一大杯黄澄澄的冒着气泡的热饮,厚厚的奶盖散发着奶油糖和肉桂粉的气息,“请,无酒精,有苹果汁的金士顿啤酒。”众人纷纷举起手里的杯子,碰撞出清脆的音色,“敬金士顿!”

      “哦,”哈利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纳特,是她用零碎的英镑换的,汇率有些糟糕,她隐约觉得魔法界的货币机制有些问题,“我该怎么付您呢?”老板哈哈大笑,示意她先尝尝。

      热流从喉咙一直滚落到胃袋里,并以其为中心让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奶油糖的香气。哈利惊讶地发现她在陌生的地方并不慌乱,甚至已经开始跟老板聊天,这是她平时不能做到的,她准备把黄油啤酒归为自己的幸运饮料,“我本来打算去国王十字车站的,我刚从对角巷来着里,但是,炉灰呛到了我。”

      “哦,可怜的孩子,他们早该清理,但是永远忘记,”老板得意地擦着他亮晶晶的玻璃杯,“不过因祸得福,小姑娘,你可以来这里看看英雄的故居。就在不远处,我想,天黑之前你是回得来的。”

      哈利握紧历史书,“您是在说伊万斯夫妇吗,请您见谅,我一直在麻瓜那里生活,还不太了解。”

      “是的孩子,是的,这没什么,很快你就能完完全全地了解他们。没人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没人会拒绝介绍他们的事迹的。我想,所有人都很尊敬他们,真正的英雄,守护者,用生命拦下那个连名字都不能说的女人。同时,他们的孩子,她逃脱了死咒,没人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此事无疑对那个女人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她消失了——”

      哈利屏住呼吸,老板的大嗓门还在继续,“我们都认为那个女人死了,但是有的人也不这么想,这些人大部分都被关到阿兹卡班里了,绝大部分,当然投机者都是些例外。”酒客们有些骚动,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敬大难不死的孩子!”

      “敬伊万斯夫妇!”

      有个女人起身说她愿意带哈利去一次墓园,“我也该去看看。”哈利直觉她有些悲伤,于是点点头,一口喝干了饮料,再次把那一大把铜纳特递给老板。气泡从她的胃里涌上来,痒得让她说不出话。老板摆摆手,他的眼睛变得水汪汪的,现在看起来更需要手绢而不是钱。

      “哦,他们说那孩子被严密保护了起来,真为她担心。”

      “谢谢。”哈利在心底说,那个高大消瘦的女人把一只手放在哈利的肩上,“赶时间,我们需要幻影移形,如果你害怕,可以抱紧我。”

      哈利轻轻把手环上这位女士的腰,她看上去过得不太好,素面袍子捉襟见肘,补丁也无济于事,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前的物件。一整条褪了色的大披肩晃晃悠悠地笼住她高大的骨架,像座沉默的山峰。她温顺的下垂眼深深凹陷进去,淡紫的阴影弥漫在眼周粗糙的皮肤上。虽然年纪尚轻,棕色的长发却略微出现铁灰的迹象。不知道为什么,哈利一看见她就觉得很亲切,好像她们在哪里见过似的,这显然不可能。

      “我是你父母的朋友。”

      女巫低头在哈利耳边说到,她的声音沙哑而柔和,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差一点成为你不称职的教母,哈利,还没祝你生日快乐。”

      在哈利惊叫出声之前,他的肚脐眼被某种冰冷的钩子猛地一拽,整个人被扔进疯狂的滚筒洗衣机摇晃了个干净。几声干呕过后,她发觉自己正站在一尊巨大的石碑面前。很多人的名字和生卒年份,密密麻麻地刻在上面,在她能辨认出字母之前,石碑变成了生动的大理石雕像——一个男人,温和地注视着哈利;充满傲气的女人,正在幸福地微笑,这让哈利情不自禁的想要笑;还有一个女婴,坐在她的怀中,嘴咧得很大,似乎要宣布她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婴儿。不知道为什么,她立刻就知道这是她父母和她——头上没有伤疤的快乐婴儿的雕像。她没想到父母会有纪念的雕像。她贪婪地靠近了些,凝视着父母生动的石质的脸。夕阳从哈利的背后侵袭过来,石像脸上反射出朦胧的光辉,她感觉自己的眼眶在变酸,只能拼命眨着眼睛。

      带她来的女人没忍心打断哈利,她从自己宽大的披巾里掏出一大束沾着露水的百合放在雕像的脚下,那里刻着 詹妮弗·波特生于1960.3.27,卒于1981.10.31

      奥利弗·伊万斯 生于1960.1.30,死于1981.10.31,

      最后将要被击败的敌人就是死亡。

      哈利顺势蹲下身,“最后将要被击败的敌人就是死亡——这是什么意思。”

      “我恐怕不太清楚具体的意思,”女人温和地说,“据说是邓布利多校长亲自写下来的话,如果有机会,你可以问。我的理解是——你也亲眼看见,他们击败了死亡,永远活在人们的心里。每个人的记忆都会和他们有关,他们还在不断影响着人们,那他们就没有真正死去。”

      “你是谁?我爸妈的朋友?”哈利一屁股坐在泥土上,好像腿已经支撑不住自己沉重的身体。她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十成十,只是想没话找话,她讨厌哭,尤其在完全不认识的人面前哭,丢脸,虽然这人声称认识自己的父母,“他们——他们是怎么死的。”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其实自己完全没有控制住情绪,那股说不清楚的混合体正在自己的颅内横冲直撞,好像震荡能让它澄清点儿似的。

      女人不安地看了一眼哈利手里的砖头书,随即目光转移到哈利脸上失去刘海遮掩的疤痕,浅棕的眼睛,和伊万斯家的人一样平直的嘴角,她不知怎么生出勇气,笃定哈利还没看过那本有些偏颇的书,“那个女人是个野心家,她通过支持纯血论和散布恐惧上位。纯血论支持者不承认麻种巫师,拒绝麻种巫师能上学以及拒绝令血液不纯洁的通婚。你出生那年,据说那个女人听取了预言,或者自己做出了预言,她选择了你作为她的宿敌。你的父母的……一个朋友,把透露他们的安全屋透露给那个女人。她追杀而来的时候,你的父母为了保护你而牺牲。但是你在死咒的攻击下活了下来,这件事从死咒被发明开始就没有人做到过。人们认为你是救世主,”她看见哈利瞬间迷茫的眼神,“你要承认魔法界比麻瓜们的更新要慢得多,人们的思想更古老,也会更疯狂。我猜你已经见识过,人们都很喜欢你,崇拜你……”

      “可,可是……我当时还是个婴儿,”哈利不得不插嘴,“肯定不是我干的,如果真的有救世主,那就是我的父母。是我的父母拯救了我。”

      女人用之前更温柔的眼神看着哈利,她伸手从自己的披巾里取出一块雪白的细布手绢,递给哈利,哈利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我不是救世主。”

      “这本书也没能讲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你不如把它留在这里”女人促狭地用手指了指那本砖头,沧桑的面容忽然泛起一丝调皮的笑,“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事情,可以去霍格沃茨问很多教授、画、幽灵和雕塑,他们都很愿意帮助你。奥利和詹妮在当时很受欢迎,没有人不愿意分享一些快乐的记忆给他们的孩子。”

      哈利抱紧了书,厚重的书壳压在胸上,有些闷。不过这毕竟是一份礼物。哈利心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确实很愿意相信这位陌生的女人,也许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是她的父母的朋友,是差点成为她教母的人。

      可是为什么她会现在出现呢?十多年过去了……

      这个疑问还没能在哈利心里翻个跟头,就被问句打断了,“你要去看看当年的地方,是吧?”

      女人大步走在前面,没有停顿。她似乎并不是故意如此,只是为了提供一份安心的保障。不过,她也确实了解哈利的回答。

      两人一齐站在废墟面前,女人反而先停了下来。

      情不自禁地,哈利越靠越近,她感觉到女人鼓励的目光正注视着她,她的面前出现一个显眼的一块木制的标牌,上面金光闪闪的文字写到:
      1983年10月11日,在那个难忘的夜晚,就在这里,
      奥利弗·伊万斯和詹娜·波特失去了生命。
      他们的孩子,哈利,也是现在所知
      唯一从杀戮咒语中生还之人。
      这所麻瓜看不见的房废墟
      被保留了它遭受破坏的原状,
      成为波特一家永恒的纪念碑
      并昭示后人,摧毁他们家庭的
      那份史无前例的暴力。
      在正文旁边,满是来这里参观的巫师留下的字迹,有墨水写的,也有小刀刻的,有些字迹甚至看上去很新鲜,像是几天前刚来过。对着这一堆毛线团似的字,哈利仔细分辨了半天,发现其实所有的人说的话都是一个意思:
      不管走到哪里,都祝你好运,哈利!
      如果你看到这个,哈利,我们都在你的身边!
      哈利万岁!

      “哦——”哈利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她的心底暖洋洋的,就好像又一杯金士顿的黄油啤酒落到她的胃袋里,于是由内而外感受到了温暖。知道自己的父母不是白白牺牲的,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铭记着他们,祝福着他们的孩子,哈利的悲伤得到了相当程度的缓和,她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催促她立即进入这片废墟。

      越靠近越能感受到这片废墟的原貌是一幢多么美丽,多么温馨的三层小楼,很大的花园,漂亮的湖泊,还有散落的秋千架在旁边,或许他们曾经还养过一只狗。她跑得飞快,前庭美好的景色消失了,枯萎的植物在帆布鞋下沙沙作响。

      一楼大厅保留着悲剧发生时的景象,被撞翻的沙发,以及放射状破碎的节日南瓜和灰尘在一起作伴。很多小小的装饰物还在辛勤工作着,尽管色彩不能说鲜艳。壁炉已经休息很久了,然而小幽灵的灯泡还在散发着磷光,辛苦映着一只怪模怪样的花瓶。瓶子碎了三分之一,还算完好的轮廓上隐约能看出牵牛花的图案。

      有人在这里,在这里拦住了入侵者!

      然而,爆炸的痕迹太过奇怪了,与其说是对决,不如说是,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哈利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黑色的虚影,冷酷的绿光从她魔杖中无休止地发出,尖叫,争吵,守卫,怒吼,冲在最前面的女子倒下了,一双榛子色的夹杂着金绿纹路的眼睛骤然失去了光彩,头一歪,撞得瓶子七零八落,顺着那个壁炉慢慢滑了下来,她要让活着的丈夫上楼去保护她的孩子——

      “哈利!”

      “哈利!”

      一双有力的略显宽大的手紧紧握住哈利的双肩,把溺水的哈利拉了出来。

      喘着粗气的哈利迷茫地环视着四周,她回来了,回到这片灰扑扑的废墟里头,她的脚正陷在碎片堆里。她仰起头,陌生的女人的眼眸显示出几分强硬,“哈利!你还好吗?吃点巧克力怎么样?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向你道歉,天快要黑了,我们还是回到金士顿酒吧比较好,怎么样,哈利?”

      哈利的头脑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只是想法很明确,她打定主意要上楼瞧瞧。

      于是趁着陌生女人慢慢上前的站位的空隙,哈利一把撞开她守护的手势,猛地窜上了二楼。感谢楼梯的魔法都没有失效,她很快看到了更多——婴儿车,破损的窗帘,歪斜的大衣柜,这里的痕迹更乱了,但是所有破坏性的类似于爆破的轨迹都避开了婴儿车的范围。有人拦在这里,一步也没有退。父亲和那个女人(哈利忽然愤怒于她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他们曾经在这里激烈地交战,虽然婴儿车最终翻倒在地——

      “哈利!”

      哈利感觉到一只手在不停地拍打她的脸颊,一只骨骼宽大的不像女性的手,她立即意识到自己正在被陌生的女人呼唤着。她大概吓坏了,哈利心想,她以为我承受不住失去父母的悲伤,所以晕过去了。哈利张开眼睛,眼里是一张包含着愧疚和其他情绪的脸,深棕的瞳孔在余辉的斜射下显得又尖又细,温和的色彩从她的身上完全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坚硬和机敏,那是战争年代士兵的样子。

      “我很抱歉哈利,你和詹娜长得太像了,太像了,我没想到……我只是希望你能了解,因为你也想了解这些事。对不起,哈利,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

      两个人重新回到废墟的木牌前坐下,哈利被迫半强硬地窝在她的怀里啃一块廉价的过甜的巧克力。哈利没有对这种强硬表示什么反对,这种关照和拥抱对她来说是十分新奇的,她可永远想象不到佩图尼亚姨父什么时候抱过她,也许在她很小的时候不得已抱过,总之她没什么印象。她安稳得缩在这个充满大自然气息的怀抱里,甚至伸手去拨弄女人披肩上的流苏,一点也不去想自己的警惕心被抛到了哪里去。

      “作为补偿,哈利,”女人沉默半晌,又露出一个克制中带着调皮的微笑,“我教你一个魔咒好了。”

      “这个魔咒很特别,很特别。如果要使用,必须想着自己最快乐的回忆才能成功。”

      “一定要最快乐的回忆?”哈利惊奇地问。

      “你试试看——呼神护卫!”

      一大团银色的浓雾从女人的杖间飘了出来,渐渐凝聚成一个浑圆的球体,然而还没等那球体上升,女人便伸手将浓雾打散了,“你来试试看。”

      她松开怀抱,哈利费力地把她的新魔杖从牛仔裤的后兜里拔出来,努力回忆着女人的动作,“呼神护卫!”

      魔杖没理哈利。

      哈利回忆着采到的花,满分的作业,还有佩图尼亚姨父失败的手作蛋糕,魔杖给面子地吐吐雾气就散了,唯一的好消息是雾气越吐越多,越来越浓。她已经感受到女人在辛苦地忍笑,一点儿也不怀疑自己的练习会变成女人以后的快乐回忆。

      哈利赌气地挥了挥魔杖,“呼神护卫!”

      没有任何雾气,一头牡鹿凭空从哈利的杖间跳了出来,他骄傲地仰着头,蹄子却还是实诚地绕着哈利转圈。她回过头,陌生的女人正在不停地眨着眼睛,但是温暖的泪水还是不停地从她下垂的眼睫间滚落出来,泪水洗过的棕色眼眸正在闪闪发光,“这头牡鹿是你母亲的守护神,也是你的守护神。你的母亲在保护你,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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