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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右相 ...
江景知出宫之后,把自己关在府内,活生生在床上坐了一下午,大约是用晚膳时间,他听到宫里传来的钟声。
皇上驾崩了——
不一会儿宫里就派了人接他入宫。
一开门就有股刺烈的寒风迎面扑来,江景知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脸。
又下大雪了。
雪花肆虐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凛冽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吹过,透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刮得脸生疼。
“主子,天寒得厉害,裹件大衣再走吧。”
从他进屋起就一直守在门外的小九,见他出来,急忙忙地给他披上大氅。
江景知闷着声,披好大氅后,沉默的踏上了宫里的马车。
片刻,他又觉得闷得慌,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目光探向了窗外。
是冬夜,月光也朦胧不清,像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
越靠近宫里,便越发明亮了起来。
宫里灯火通明,事务繁忙又混乱,每个人忙的焦头烂额,却又井井有条的。
宫里的人把他送到了之后,便各司其职去做自己的事了。
江景知没有参和,他独自站着一旁,默默地看着,流离于事外。
他不是皇帝的皇子,也不是皇帝的臣子,是没资格进宫同鸣的。
但他是个例外,处于所有规矩之外。
可笑的是,他享受得所有的特权全都是靠他那个讨厌爹。
江景知觉得无趣,眼尾向下垂,一幅厌倦的模样,他到处打量着四周,盼着找些乐子。
一张臭脸,猛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人着一袭黑色锦袍,本是极俊朗的面容,却因眉间凝结的冷意,无端添了三分疏离,叫人望而生畏。
到还是多年前那幅难以亲近的模样。
太子,不对,现在应该说准天子了。
江景知一时有些感慨,他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曰,他会在这个素来格格不入的太子殿下身上找到一丝自己如今的样子。
也许是他注视的太明显,那人偏过头看向了他。
江景知连忙把头撇向另一处,可这没眼力劲的太子殿下已经向他走来了。
“江景知。”
耳畔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江景知心猛一跳,他压住情绪,摆出冷清的神态:“太子殿下,有事吗?”
“外面天寒地冻,还请移步去殿内休息。”
太子的声音听上去意外温柔。
江景知闪烁了几下眼睛,似乎有些不真切。
这臭脸在体贴我?
可他不愿意无缘无故承别人的情,刚想张口拒绝。
那人就开口道。
“姚妘,带他去偏殿。”说完便转向别处走去了。
江景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
进了殿内他才发觉,自己的手无法正常伸出来,寒冷让十指早已弯曲僵硬。
他看了眼殿内的床榻,觉得现在这种时刻还是不宜过于舒适,兜转了一圈,最终选择了坐在书案的椅子上。
那位叫姚妘的姑娘为他点起火盆,便匆忙离开了。
时间慢慢流逝,天也渐渐破晓,整个屋子被火烤着嗳哄哄的,江景知也有几分倦意涌上了心头,他感觉眼睛不由自主地下沉,身子有些不稳,摇摇晃晃,靠到了一个硬邦邦的柱子身上。
等等,
柱子?
那里来的柱子?
江景知瞌睡顿时醒了一半,他睁开眼,一双修长的大腿映入眼前,他抬头往上看,是一张熟悉的臭脸。
呵,丢脸丢到太子殿下面前了。
江景知迅速把自己坐端正,理直气壮的质问道:“太子殿下进来怎么不出声?”
言下的潜台词就是:要不是你进来的悄无声息,我又怎会失礼。
太子神情肃穆地抿着嘴,想要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最后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走了。”
死闷子。
江景知不满的撇了撇嘴,刚想起身,脚麻了,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一跤。
太子一回头看到的便是他这幅张牙舞爪的模样,神情露出一丝疑惑。
江景知故作淡定,冲他回了个礼貌的假笑。
太子看他笑得渗人,特意提醒道:“这是去出殡。”
呵,我只是错过了一场出殡,不是痴呆了。
江景知表面继续假笑,心里喑骂道。
大约江景知表情假得太过于扭曲。
太子又好心提醒了一句:“你的表情好像冻僵了。”
江景知握紧了拳头。
太子殿下,你咋不追随你的父亲同眠呢?这王朝交给你,我真的很担心还有没有未来?
江景知停止与他继续沟通,面无表情的说道:“太子带路便好。”
这场葬礼布置得格外庄严肃穆,让本来就沉重的丧事更是充满了压抑感,灵堂前站满了后宫妃嫔和文武百官,个个披麻戴孝,悼亡伤逝。
江景知换好孝服,走入灵堂,进行跪下,烧纸,上香,叩头一系列流程。
身旁的哭声此起彼伏,震动天地。
他熟视无睹的看着这一切,那微乎的伤感在昨日就全部耗光了。
不过他不是唯一一个没有波动的人,那个臭脸也是。
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躺在金丝楠木棺椁中的不是他的父皇,而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江景知想,当初皇上力排众议将太子之位传给非皇后所出的他,如今又拟旨调大皇子赴北疆督军,为他扫清障碍。
这般宽厚,他却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那位皇恩稀薄的大殿下却哭得几乎昏厥。
真是有趣。
在一堆嘈杂声中,楚垣章带着黄色的圣旨走到了灵堂的最前面。
他脸色苍白,通红的眼睛中显露内心极大的悲痛,嘴唇颤抖。
“承蒙先帝信任,臣定不辱使命,完成先帝遗愿。”
“太子裴寒锦,上前接旨。”
臭脸上前了一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裴寒锦,天资聪颖,德才兼备,今顺承大统,乃天意所属,谨授以册宝,着即皇帝位,钦此。”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跪了一片,把头都深深扣下去,只有江景知挺起脖子,用打量的目光盯着这位新帝。
之后陆续有各种妃嫔,皇子的各种册封,就连在外面云游还未来的及赶回来的也不例外。
册封完最后一位皇子。
江景知心里默念,要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学士尚怀谨才华盖世,品学兼优,封为左相,江相之子江景知谦虚有礼,温文尔雅,封为右相,两人同担丞相之位,齐心协助君王。”
尚怀谨和江景知共同向前接旨。
灵堂上一片嘘呼。江丞相病逝后,先帝便再未立相,遗诏中却提出分设左右丞相,乃前所未有之举。
况且册封之人,前者刚刚及冠,仅任修撰,后者年方十八,未曾入仕,如何能担此重任?
姜尧第一个站出来,声音洪亮:“两人资历尚浅,骤然登相位,恐难服众...”
身后接是附和。
楚垣章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先帝遗诏,自有深意,各位莫不是想抗旨不遵?”
姜尧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憋了气不再说话。
江景知暗自退到一旁,低下头,用长长的睫毛挡住了所有神情,思绪放空到昨日的圣旨上。
先帝怜他孤苦,许他富贵闲散。
江家满门死绝,就剩他一个,先帝怕他以后受人欺负了,给他铺了一条完美的后路,不仅许他高位,还将丞相之位化一为二,承诺他在其位可以不谋其职,朝廷大事不用过多操心。
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但他却不愿应这恩典,只是瞧着皇帝苍白的脸色,还是接下了。
江景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猛然一转头看向了臭脸。
没想到臭脸同样也在看他。
先帝呀,关于新帝的思想工作你做了嘛?
宫里太多琐碎的事交待,江景知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等到楚垣章宣旨完毕,他不顾酸痛的腿,急急忙忙的往宫外走去。
可惜天公不作美,他刚踏出灵堂,就听到了一声。
“右相请留步。”
江景知听起这称呼还有点耳生,惯性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一位穿丧服,长胡子的大臣在前面拦住了他。
他之前好歹在朝中待过一段时间,朝臣都大约有印象——礼部尚书柳昌松,老臣了,和他爹一样辅佐先帝几十年了。
“柳尚书叫住在下,所谓何事?”
江景知朝他迎面瞧过去,眼睛里带着礼貌的笑意,眼底却泛着满满疏离之意。
“江大人年轻,担此重任,实在辛苦。不如...”柳昌松压低声音,“辞了这官,去游山玩水。”
江景知面色不变:“柳大人说笑了。”
柳昌松轻叹一声:“诶,官场险恶,江大人为何要勉强自己?江南正值好时节,西湖烟柳,钱塘潮涌,不如去走走看看。”
他说着,伸手想拍江景知的肩膀,江景知微微侧身,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手,“再美的风景,若无柳大人这样的智者陪同,也是无趣的。”
柳昌松捋了捋胡须,呵呵笑道:“老夫这把老骨头,怕是经不起舟车劳顿了。”他不再拐弯抹角:“丞相之位那可要统领百官,辅佐天子治理天下的重任!恕我直言,右相读过几本经书?处理过几件政务?”
“柳大人何必与后生晚辈一般见识!”户部尚书宋和州随后也跟了过来,熟练的打着圆场:“右相才新官上任,待熟悉宫中事物后,定能继承令尊遗志,光耀门楣...”
熟悉?江景知听得更加刺耳。他从来没想过容入这宫中,也不会容入。
他竖起周身的刺:“我想你们没弄明白,先帝分左右两相,并不是为了分权制衡。”
“右相只负责享权,朝廷事宜皆归左相管。”
两人活了这么多年,还是被眼前人不可一世的器张惊到了。
江景知的传闻,他们多多少少听过一些,他们觉得就算是再朝气蓬勃的少年也不一定能阻挡花花世界的诱惑,长大逐渐变平庸,是个很正常的事。
但好像不是少年长偏了,而是少年长歪了。
江景知见起了效果,收了神色,面上露出淡然又疏离的微笑。
“两位大人要是没别的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江景知迈开步子,没走到几步,又被一双手拦住了。
哟,哪个不识趣的又来讨骂。
他不耐烦的偏头一看,一道标杆似笔直身影正站到旁边。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江,景,知。”那人一字一字分明念他的名字。
江景知整个人如临大敌,崩紧了身子。
“你可真潇洒呀。”尚怀谨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闪烁间透出一股凌厉光芒,令江景知心中一颤。
“我…”
“我什么我,还不滚过来。”
江景知不情不愿向他身边走了两步。
尚怀谨拱手微屈:“新皇即位,几位大人请至偏殿稍候,共商登基大典。”
两人都还没摸清状况,一头雾水的往前走,在好奇心作祟下,你一眼我一眼的往后剽。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江丞相此时低垂着脑袋,生无可怜跟在后面。
时不时还听见尚怀谨训斥他的声音。
再闹心的小孩有人冶住就好。
——
尚怀谨冷笑:“又把烂摊子一股推在我身上,自己洒脱极了转身就走。”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江景知轻声道,又将先前那番话重复了一遍。
尚怀谨道:“我没聋。”
“那尚尚,是存了心要为难我吗?”
江景知瞧着他的眼神变得黑沉沉,尚怀谨明知他心不在此,却强留他在这四方牢笼里。
“圣旨既分两相,便不止我一人。”
“这是先帝的意思。”
“圣旨并无此意。”
两道目光在空中绞成死结。
“你这个人真是,半点情面都不讲,究竟是只认白纸黑字的条文……”江景知停顿了一下:“还是…担心一个人做不好啊?”
他像是悟了什么,滔滔不绝:“尚尚啊,你能把二十四史背得滚瓜烂熟,编纂典籍时,连掌院都要问你典故出处,以你的才华,完全能把丞相之位做得风生水起!”
尚怀谨蹙起眉头,脚下步子越迈越快,将他的声音远远甩在身后。
过了一会儿,尚怀谨感觉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袍。
他刚想骂人,就听到江景知问道。
“尚尚,你是否觉得宫中苦闷,想让我陪你一起?”
尚怀谨刚想张嘴反驳,抬眸的瞬间,和一双闪亮的目光相撞,发现江景知正看着自己。
那一双明澈如星的眼眸里,掠过若有若无的笑意。
尚怀谨沉默了两秒,冷着脸继续往前走,语气硬邦邦的。
“好好走,少废话。”
路程不算长,他们俩不说话后,没走两步就到目的地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去。
殿内已经有些许人了,除了读圣旨的楚垣章,还有几位尚书。
一见他进来,姜尧神情倨傲的冷哼了一声:“还真有脸来。”
江景知划过一个念头,他都是丞相了,能把工部尚书换人嘛?”
他向来有话直说,心直口快的指着姜尧:“有什么办法让他左迁?”
姜尧气得脸都绿了,破囗大骂他算个什么东西。
官员犹犹豫豫的互相低咕道。
“这在胡说些什么。”
“不妥,太不妥当呀。”
楚垣章也皱着眉头盯着他。
江景知也觉得自己言行的确荒唐之极,却又正合他意。
他要的就是在场每一个人对他的品性清清楚楚。
别在他身上抱任何希望。
江景知略过他们,随意找了个椅子落座,手撑着下巴:“怎么嫌他一个人太孤单,你们想一起?”
“臣真是想不明白,像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少年也有资格为官?”
说话的是吏部尚书林修本,他爹好友之一。
江景知勾了勾嘴角:“我是不学无术,也不懂官场,但我知道身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拿你们怎样,你们也只能听之任之。”
林修本被个后辈这么冒犯,气得直哆嗦:“你,你简直玷污了你爹的名声,败坏家门。”
“对呀。”提爹就炸的江景知笑眯眯看向他:“我这人就是这样,薄情寡义,不念旧情。”
打蛇需打七寸,怼人也该直怼心囗。
江景知清楚林修本痛处,亳不留情嘲讽道:“自是比不上林大人的公子多情多爱,前几天还闹着给青楼的姑娘赎身呢。”
“孽障,孽障啊。”
林修本胡子都气抖了,那逆子是他一生的耻辱,甚至到提起就觉得晦气的地步。
姜尧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帮腔道:“说起青楼,江丞相不也是那里的常客嘛?在我们面前这么神气,还不是个靠爹作威作福的笑柄。”
林修本长叹一囗气:“可怜江兄和我一样家门不幸,竟生出了这么一个混蛋。”
这场混乱不堪的争吵,吵得尚怀谨脑袋发疼。
他双眉紧皱,脾气紧跟着上来,怒斥道:“今日是来围绕他讨论的不成?江景知你看你好大的面子,让这些臣子舍本逐末,不论天子,论丞相。”
打断了准备回怼的江景知,和众大臣。
“这…”
这些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噤若寒蝉,无人开囗。
江景知幸灾乐祸的在一旁偷笑,这些大臣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他才乐了一小会,转头尚怀谨就把矛盾指向了他。
“你还有脸乐?真当自己无法无天了。”
论一个人怎么完美得罪两边人。江景知耸了耸肩,扒拉下脑袋不作声。
场面一度很僵。
还是楚垣章率先打破了僵局,众人才回归今天的重点,商讨起登基的诸多事宜,除了江景知。
当然也没人在继续理会他。
被无视的江景知一身轻松,在一旁听得几乎昏昏欲睡。
在某些方面上他还是挺佩服这些大臣的,为丧礼忙得彻夜不睡,还有精力开小会,真是对朝廷殚精竭力啊。
会一直从午时开到申时才结束,大臣们都陆续离开了,尚怀谨才开始喊他。
此时江景知在梦里遨游的正香。
尚怀谨叫着他名字,一遍比一遍不耐烦,最后几乎到恼怒的程度。
“江景知,你是想和先帝同葬吗?好极了,我送你一程。”
眼看一掌就要劈下来。
江景知感受到了莫名危机,一下惊醒过来,一睁眼看见就是尚怀谨凶巴巴的模样。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活阎王。
江景知讨好的笑道:“聊完了?”
小心翼翼的把停在脑门上的手移开。
尚怀谨将他打量了几番,确认他身上没有一丝气性,绷着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讥讽道:“你睡得到挺香。”
江景知摆摆手潇洒的不成样子:“还好,还好。”
尚怀谨拿他也无可奈何:“别赖在这了,走吃饭。”
好消息:和好朋友一起当官了
坏消息:和好朋友一起当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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