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师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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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之微坐在榻上，身下垫着厚厚的被褥。
木之微：嘶～～～
【木夕：呵～呵呵～你也知道腰会酸背会痛哈？醒就醒啊，用得着垂死病中惊坐起么？要不是魔君大人体恤，这被褥垫得够厚，你这么大动静，我屁股还要不要了！】
木之微打量了自己一番，身上是沐浴过的清爽味道，蚕丝的里衣柔软贴身，全身上下并没有皮外伤，但却没有一处不觉得酸软酥麻的。
他撩开衣袖，粉白的胳膊上斑斑点点的痕迹，浅红、深红、乌紫……提醒着他昨夜不堪的一切。
木之微默默闭上双眼，来抵御涌向它们的酸胀感和随之而来的潮水。
“你叫我……什么？”
身侧传来了一个颇具玩味的声音。
木之微抬眼望去，那个他憎恶的人，带给他无限仇恨和屈辱的人，此刻正靠坐在竹榻的里侧，饶有兴致地把玩着灭灵珠，斜眼看着他。
也许是睁开的双眸再无阻拦，也许是对此人的憎恶无以复加，也许……
“沈……无……非……”
再次默念出这个名字的那一刻，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带着木之微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沈默：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木之微记得昨夜被咳咳晕之前，魔头确实让自己叫他的名字来着。魔头说他叫什么来着？木之微没有听清。是……沈无非么？
【木夕：要死了要死了，木知味你要死嘞，魔君大人的名字你都叫错，怎么能在床上叫错别人的名字呢？你是想害死我吗？】
梦里的那张脸，明明是他，却又不像他。
梦里的自己，叫他「沈……无……非……」。
【沈默：沈拾，我可真是小看你了，构建了这个世界，除了让他杀我，还想着顺便让他恢复天界的记忆么？】
【沈拾倔强地不予答复】
【沈默：看来，他已经想起一些事了呢。他看我的眼神里，除了憎恨，还透着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爱意～】
【沈拾：他看的不是你！】
【沈默：没错，在天界，他眼里都是你，他爱的也全是你。而我，被封印在你的身体里，不配拥有姓名，不会被他记住。哪怕已经拥有了他，他却只以为那人是你！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么？】
【沈拾：你！你怎么敢碰他！】
【沈默：哼～我为何不敢，我不是神，我不需要礼义廉耻、不需要克己复礼，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仅当年要碰，昨晚要碰，今后还要碰。我每天都要碰给你看。这一次，换你做一个影子，永远不为他所知。】
【沈拾：你！】
【沈默：呵～想让他恢复记忆么？好啊，我来帮你～只不过他记忆中的沈无非，将会是～我！】
沈无非抬手去抹木之微颊边的泪水，被一把甩开了。
他并不恼，甚至带着赞许的笑意：“叫得不错，比昨晚叫得好听多了。”
【木夕：？？？诶？？？魔君大人，你不是说你叫……沈默么？你这是……上了床要玩角色扮演么？还换名字的？】
木夕乌糟糟的脑子抓错了重点，没有意识到昨晚木之微几乎一声未吭，叫得绕梁三日的是他木夕夕。
“一睡醒就叫我，还这样看着我，是……有话要对我说么？”沈无非依旧温柔，含情脉脉。
【木夕：握草，这什么情况？魔君大人你也人格分裂啊？诶……我为什么要说「也」】
沈无非：“还是……昨晚意犹未尽，这么快就又想了？”
【木夕：呃……这是一个灵魂拷问！】
刚刚被打开的手又探了过来，虚虚地覆在木之微的后脑，抚摸他的秀发一般，随着发丝移到了腰间，随即搂了上来。
木之微：“嘶……”
木之微想反抗，却全身酸软无力，就这样倒在了魔头的怀里。
沈无非：“这会儿～你怕是不行了。还是来日方长吧。”
【木夕：（黑线）……「不行」？靠……作为男人，好不想承认！】
但是，木之微竟然“破罐破摔”地往魔头怀里蹭了蹭。
沈无非：……
【木夕：？？？】
察觉到魔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木之微发力往左一扑……
【木夕：啊～～～木知味你动作小一点，疼！】
成了！木之微表情痛苦却嘴角含笑，他夺过了魔头手中的灭灵珠。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按照顾参所说，「用力捏爆」灭灵珠，同时向魔头投去了“最后一眼”，他要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死！
【木夕：木之微我艹你大……】
木之微：……
魔头为什么竟也在笑？他不怕死么？他为什么还没死？
木之微低头看自己的右手，顾参这个不靠谱的，到底哪里不对啊？
然后他便看到了手中完好无损的灭灵珠。
……
顾参说的没问题，使用时要「用力捏爆」；
问题是，木之微现在全身无力，他……捏不爆灭灵珠。
木之微：这……也太羞辱人了，顾参你个没常识的，知道我会被「洞房」，还给我这种用不上的东西！
“别气了。”魔头带着笑意，拍了拍木之微的背，安抚道，“就凭现在的你，就是我俩泡在灭灵珠里，你也伤不了我分毫。”
这大实话太伤人，木之微更气了，但更更更气的，是他还握不紧小拳拳来表达他的气愤！
【木夕：哈～哈哈哈～只能想不能干，你也有今天呐木知味～爽～开心～～魔君大人最棒～】
“但你这么不开心，我会心疼的。不如，我给你个杀我的机会吧。拜我为师，我教你法术，等你变强了再来杀我啊。”沈无非似笑非笑，看着木之微。
【木夕：魔君大人的安慰好走心，竟然还带解决方案的呢～】
“那你何不直接自我了断，还省得脏了我的手。”木之微显然并不领情。
沈无非低头凑近了他，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看你这眼神，我以为，你会想亲手手刃我呢。”魔头的声音带着魅惑的气息。
【木夕：答应！答应！！快答应啊木知味！那么以后……我就是和自己的师尊……（吞口水）刺激～～】
木之微承认，自己被蛊惑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答应呢。
“那～走吧～”沈无非推着木之微起身下床。
“去哪里？”木之微习惯性地无力反抗。
“拜师啊～”说着，他已经把木之微从床上拎了起来。
既然此刻杀不了魔头，木之微便不想与他靠这么近。但他前脚很有骨气地推开了魔头，后脚就在迈出第一步之后两腿一软把自己跌回了魔头的怀抱。
【木夕：哎……没眼看，真真没眼看！】
“既是已经答应了，便要听为师的话，乖，我扶你过去。”
木之微被扶着去了前堂，他惊讶地发现那里的温泉已经不见了，主桌上多了一些供奉之物，点着一对红烛，墙上也多了一幅画像 。
画上的人和沈无非有八分相似，一样的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分明的棱角、挺拔的身姿勾勒出英气逼人的飒爽风姿，还真……挺好看的。
【木夕：木知味？木知味！你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是可以看穿你内心的哦～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私底下也是一只颜狗呐～】
“好了，拜吧。”沈无非将木之微带到画像前，示意可以行礼了。
木之微：？？？不是拜你么？
木之微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沈无非。确实挺像的，没准就是自画像吧。但这人也太奇怪了，明明人就在身边，干嘛还要我拜个画像为师呢？
“画上的人不是我，是本门的祖师「玄黓魔君」，你要入我魔门，自然是要拜他。”沈无非像是看懂了木之微的表情，为他答疑释惑。
“哦。”木之微应了一声，心想，不是拜你这个魔头更好，“你不放开我，我怎么拜？”
“呵～如果我放开你，只怕你会长跪不起。”沈无非打趣说道。
说完，他便扶着木之微，与他一道，同跪、同起、同拜……
木之微：这到底……是拜师……
【木夕：……还是拜堂啊？】
——
“一会儿啊，咱们就是提前去体验一把「喜结连理」，多大点事儿啊～”
——
模糊不清的梦中片段闪电一般地划过木之微的脑海。
木之微：这是……方才的梦么？这是……我说的么？
“啪啪啪——”
“师尊，您找我？”
伴随着敲门声，门外传来一个细细的男声。
沈无非把木之微扶去了上座，在他坐下前，给虎纹雕花的红木椅添了两层软垫，随后又添了个靠垫。这才开口应道：
“进来吧。”
就在木夕以为又要飘进来一片什么叶瓣儿花瓣儿的时候，推门而入的却是一盘「菜」，颜狗木夕的菜（木夕不挑食，喜欢的菜系跨度比较大）。
【木夕：好好看……天神爸爸又给我发福利了！】
来人一头棕发，于脑后盘成一个髻，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透着灵气，显得非常机灵可爱。他的身量不矮，但比起左手边挺拔伟岸的魔头，就显得相当娇小玲珑了。看起来比顾参也要瘦小一圈。
【木夕：我为什么要拿他和顾参比？？】
「娇小玲珑」立于堂中，毕恭毕敬地向魔头行礼。但是头顶一左一右翘起的两簇短毛却俏皮地一颠一颠，透露着内心的不安分。
“孟訾，这是……你木师弟，今天刚入门。白日里为师要闭关，就把他交给你了。”
沈无非转向木之微，掷地有声变成了和风细雨：“这是你大师兄孟訾，你有什么不清楚不明白的尽管问他，有什么想要的，这个山上，除了我的命，他都能拿给你。”
孟訾头顶的「触角」灵敏地接收到了这两句截然不同的语气中传达的全部信息，立马偏过身向木之微行礼。
“木师弟好。”
【木夕：我滴个乖乖，这魔门的长幼次序，绝！】
木之微赶紧想起身回礼，却被沈无非抬手摁住了，“你今天情况特殊，他受不起你的礼，放过他吧。”
木之微：？？？
【木夕：……】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沈无非轻轻拍了拍木之微的手臂，起身向外走去。
“诶……”
木之微脱口而出唤住了他，却在大师兄诧异的大眼睛中哑了口。
木之微：……是应该要叫「师尊」吧……哼！叫不出口。
“还有事么？”「师尊」忽略了「小徒弟」的无礼，声音依旧春风拂面。
木之微：“嗯……那个魔珠……可不可以还我，在山间行走时，我想防身。”
木之微已经从一早的大梦初醒中彻底回过了神，此刻他思路清晰得像个在商言商的买卖人，他清楚自己付出了多少代价，也知道自己要得到的是什么。
而这一切有个前提，活着。
因此，他不再与魔头客气，魔珠本就已经送给了他，他自然是可以拿回来的。
“呵～”沈无非却笑了，“你用不着它了，有我给你盖的印就够了。”
木之微的脸“腾”地就红透了。他想起了早上在胳膊上看到的印记，那个密密麻麻的，想必此刻如果脱光光，他就是一个赤豆白米粽。
难怪魔头说孟訾受不起自己的礼，他木之微现在就是一盖满了玉玺的圣旨，在魔头的地盘上，谁见了不得三拜五叩的。
“况且，你这两天，应该出不了门。”
说完这句，沈无非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孟訾：师尊的背影是大写的骄傲，师尊的步伐充满了自信！师尊威武！
木之微：切，你说出不了就出不了么？不出去，我怎么找顾参再想办法杀你。
……
当天晚上，已经在床上躺尸一天的木之微发出不甘的怒吼：
“啊——木之微你怎么这么废，这都瘫软了一天了，就不能硬气一点么！”
“呵～我这是……开门求硬？”随着竹门的「吱呀」声，沈无非已经来到了榻边。
“你来干什么？”木之微警惕地坐起身，向竹榻里侧蹭去。
“来……帮你硬啊～”
木之微：……
【木夕：/(///.///)/】
魔头用实际行动向木之微证明了：我说你出不去，你就出不去。
木之微整整三天就没下过床。
*
这三天里，身残志坚的木之微，一刻都没有忘记复仇的使命。
【木夕：呵呵呵，一刻都没忘么？给你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在混吃和被吃的间歇里，他看似躺尸，实则在心里反复地琢磨着他的杀魔大计，结论是他得先找着机会偷偷下山与顾参碰个头。
灭灵珠肯定是不中用了，得让顾参再想想办法。指望色|欲熏心的魔头教自己法术？呵呵～～要不是大仇未报还不能死，木之微很想掐死那个一时鬼迷心窍答应拜魔头为师的自己。
【木夕：/(//.//)/～也许不是鬼迷心窍，是听到了我（你内心）的呼唤～】
说到鬼迷心窍，木之微这几日还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每夜他睡着（昏过去）之后，总会重复地梦见一些片段，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但却仿佛真实发生过的过往。
一些关于木之微和沈无非的故事……
虽然每次醒来后，梦中的情节几乎都不记得了。
但每次睁开眼，似梦非醒中，看到身边的魔头安静的睡颜，他的心中总有片刻是柔软的。
直到意识完全回笼，分清了梦境与现实，那刻骨的憎恶便会再次占满他的全身，重新让他心如磐石，让他可以为了复仇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有一次，他竟然伸出了手想要摸一摸那张脸！他怎竟会如此？！
震惊于自己的反常，伸出的手在碰到沈无非脸颊之前变了方向，掐向了他的脖子。
然后，不自量力的木之微就“如愿以偿”地摸了摸沈无非的脖子。
【木夕：你竟然碰了魔君大人的喉结！我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接着，被木之微“调戏”醒来的沈无非果然不负所望地让木夕爽死了。
……
对于这一切，木之微的结论是：魔头有毒！
他不能再任由自己被摆布，他要在中毒更深之前，扭转局面。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魔头再得逞了！！
第三天的夜里，魔头照旧想要重复前两天「木：“我不要”“放开我”“你滚开”……魔：“嘿嘿嘿”」的剧本，没想到木之微却改了词。
木之微：“你等一下，我们谈谈。”
沈无非：“？？？谈什么？”
木之微：“正事。”
沈无非：“哈？没有人告诉过你，在床上谈正事是很可耻的么？”
木之微：“不管，我就是要谈。”
木之微两只手死死地抵在沈无非的胸前，眼神倔强，视死如归。
他这个书生第一回经商就遇到了沈无非这个奸商，简直血本无归。天天晚上被魔头予取予求，身体都快被掏空了，而魔头答应他的魔门法术呢？
孟訾倒是谨遵师命。木之微说想学，他就给他去拿。这两天在木之微床头堆的魔门心法已经快到房顶了，但他木之微也得有劲儿练啊。
所以今夜，他肯定不能再从了！！！誓死不从！！！！
【木夕：讲得你哪天不是誓死不从一样～你还没看出来么，你越是不从，魔君大人越是来劲儿，他好这口啊～～～啧啧啧～～～】
“行吧，你想谈什么？”沈无非放开了木之微，好整以暇地看他。
“哼～”木之微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之前说过会教我法术的。”
“是啊。”沈无非非常真诚地点头，“孟訾没有教你么？他这是胆儿肥了？”
木之微皱着眉头横了他一眼：“大师兄教了，但是……拜你所赐，我没法练。”
“呵呵呵呵～～～”沈无非笑得差点背过去，提前完成木之微的夙愿。
木之微本来就气，这下更是羞愤难当。每次他恼羞成怒，都会涨红了脸和眼，脸颊上好像还冒着气儿。沈无非觉得，煞是可爱。
沈无非边笑边道：“你这可就冤枉我了，为师夜夜勤勉，带你修行……还比不上孟訾的花拳绣腿么？”
木之微：？？？
【木夕：宝宝，这叫双修/(///.///)/】
叮～木之微好像接受到了木夕的提醒，瞬间明白了魔头所指何事。
木之微：你……大可不必！
木之微：“我觉得大师兄教的比较实在，我想练练，不必你夜夜。”
沈无非：“哼～「你想」……我就要答应么？知道么，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和我谈条件的人。单凭一个「你想」！”
沈无非这些天对木之微都是极尽温柔之能事，突然间又语气凛冽起来，木之微心头一怵，倒是比起第一天刚来时面对冷血无情的仇人更加地心慌。
【木夕：魔君大人这一招捧杀，玩得溜溜溜啊～】
木之微有点泄了底气，这是他最后的挣扎，硬的不行来软的，“让我拜师前，你说我不开心，你会心疼，也是骗我的么？我想学，否则……我不开心。”
木之微：厄……这话好恶心！
【木夕：我天，木知味，你挺会啊！】
……
诡异的沉默后，魔头直接用行动给出了回应。他把木之微压在身下，驳回了他的「告假」。
然后，在木之微隐忍的泪水快要落下之际，在他的耳边低喃道：
“别忍着，叫出来，我就答应三天不碰你。”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 师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