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师》猫皮

60、第 60 章

　　对瓦里安明显有着泄愤情绪的行为，围观者们一边觉得某人活该，一边又有些担心那雕像会损坏，都在旁边观察着，以防万一真出问题。金发亡灵戳了阵儿，渐渐平静下来了，正思考着再来二三十下就收手，突然，一阵奇异的感觉刮过他灵魂，就像有一片羽毛轻轻抚过，带着一种温柔又含着一丝温暖。他不由得放下持剑的手，凝神望去，却见那大块黑水晶仿佛起了一阵涟漪，原本定格在满脸怨愤的表情变得柔和了，像是放松下来进入沉睡，但眉眼处却又带着疲惫，与他暂时失去双手时表露的那种极度虚弱与疲惫的神情一样。
　　——当然，考虑到他刚参合了黄昏的复生，这个状态还蛮正常的。
　　“回来了？”弗丁也发现了，伸手戳戳雕像的脸，问。
　　“应该是，不过看起来应该要睡一阵子。”瓦里安这才真正放心了，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弗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最好是在睡觉，而不是偷偷搞事。”
　　从黎明那得到少许信息的阿里斯特兰娜慎重地说：“应该真累了，黎明让我好好照顾和保护他。”
　　既然是黎明的意思，大家也就姑且相信了某人暂时不会搞事。瓦里安替他压了压被角，摸着那冰冷坚硬的脑袋，温柔得像换了个人。十几秒后他收回手，望了望紧闭的窗户，窗外依然暴雨倾盆，但天色微微发亮。
　　黎明大祭司的声音多了些激动：“我能感觉到，神明的力量正在回归，曾经随祂死去的世界也因此而复苏。也许等这场暴雨停歇，拉普因塔就恢复了勃勃生机。”
　　杰夫看向某雕像的学生，语气有些严肃：“罗克加斯侯爵，规则变了吗？”
　　正在观察自家老师每一根头发丝的少年闻言把目光转到他身上，很肯定地点头说：“是的，正在改变。”虽然源自黄昏的那颗种子被他塞给那位君主了，但他拥有它并利用它锻炼、增长的精神力却稳固了下来没有消退，再加上拿起此刻在瓦里安手中的符文剑时似乎被那冰冷的力量侵染了灵魂，他对世界本源力量的脉动愈加敏感，之前已经用那奇异的视角确定过，跟上次一样，不，应该说，比上次更多的世界规则正随着雨幕的泼洒重新编织。而且这一次，他很好地控制了这个过程，没让自己消耗到支撑不住的地步。
　　不过，那团被种子包裹的金色小光球依然在他灵魂里，散发着黯淡的光芒，似乎等着他去研究，他暂时还无从入手，打算等老师醒来再问问。
　　“那拉普因塔的亡灵生态体系，会因此发生什么变化呢？”
　　上次阿尔萨斯解析完也没来得及告诉他们规则补完的话会是什么结果，然后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他们也忘记询问了，就连跟他联系最紧密的两人都没有得到相关信息。
　　伊索斯正想说不知道，但那个小光球突然闪烁起来，一股突如其来的洪流冲击着他的灵魂，差点像他得到它时一样把他拖进黑暗的深渊。幸而这并不是直接来源于神明或者世界规则，他勉强凭借自己的精神力维持住意识，但也因为突然涌入的知识头昏目眩。这些知识杂乱无章，大部分都是他无法辨识的混乱符号，倒是跟霍伯利克的文字像是同出一系。他好不容易才略微理顺了些，提炼出少许现在的自己能理解的部分，其余的安静地蛰伏在他灵魂里，仿佛是一处等待他挖掘的宝藏。
　　等他恢复过来，只见三位圣躯都围在他身边，路易扶着他，弗丁在帮他检查，阿里斯特兰娜则正在施放法术，温暖的金光照射到他身上，迅速缓和了他的虚脱症状。他向他们道谢，然后敲了敲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说出自己刚才整理的结果：“如果当初黎明没有插手，黄昏会耗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和灵魂 ‘修复’死亡的世界。照阿里斯特兰娜大祭司所言，这片世界复苏的话，最可能的结果是不会再有自然滋生的新生亡灵，因为亡灵是黄昏残躯散逸出来的能量与生命力演化而来。至于现存的亡灵会不会发生变化，会发生什么变化，恐怕只能等待了。”
　　见他没事儿了，黎明的大祭司停下法术，严肃地说：“那是神明的权柄，不要擅自窥探。”说着又忍不住看了那个水晶雕像一眼，补充说：“当然，如果你能跟米奈希尔先生一样成为神明的使徒，那就没关系了。”
　　“使徒是什么？”杰夫抓住机会询问。
　　大祭司想了想，考虑到现在的人类没有神明信仰，便尽量简洁地解释说：“凡是信仰神明者均为信徒，其中获得神明垂青、能使用我们称为‘神术’的法术的信徒晋升为祭司，负有传播神明福音的职责，包括我。而使徒则是受神明眷顾者，能直接从神明处获取力量，并执行神明的意志。”
　　一群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到某雕像身上，脸上和眼神都写满了对最后一句话的质疑。阿里斯特兰娜忍住捂脸的冲动，咳了声，尴尬地说：“米奈希尔先生是特例……”她又赶紧改变话题，“我也能感觉到，那个罪人对经他手复活的高阶亡灵的控制也松动了，米奈希尔先生用来帮我摆脱他控制的规则碎片也参与到了世界规则的更新里。”那一次并没有用完那块碎片，在她自由后，剩余部分就留在了黎明的核心里。
　　伊索斯挠挠头，又想起自家老师布置过的作业，望向圣洛菲斯帝国的公爵，询问：“斯卡尔公爵，陛下那边有关于如何与拉普因塔维持和平这方面的回信吗？”
　　被点名的人摇摇头，说：“这不是个轻松的话题，光是是否维持和平都值得那些大臣们吵上一个月了。鉴于现在我们也还不知道变化完成后亡灵那边会是什么样子，我们可以先研究几个方案，但具体的还得到时候再看。”
　　年轻的侯爵点点头，又望向目前亡灵中地位最高的两位。黑翡翠公爵先开口说：“如果你们想采取方案一，我能统合整个帝国，并且与人类签订和平的条约。问题在于人类自己都经常撕毁类似条约……”作为曾经的公爵爵位第一顺位继承人，她对人类的历史也很熟悉。
　　末代弗莱斯瓦公爵接着说：“如果你们想采取方案二，我能扶持金曜石大公建立领地，将拉普因塔一分为二。同时，如果乌瑞恩先生愿意，我们甚至可以三分天下，打造相互制约相互平衡的三个亡灵国度。问题在于这个方案容易玩脱。”他说着，用视线的余光瞟向此刻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那位，结果发现其他人也在看那边。
　　“全是亡灵……不对，杀光亡灵的方案就不需要研究了吧。”因为看了这一眼差点被带偏的瓦里安补充说。
　　路易不太确定地说：“无论是哪种方案，人类都会在隘口处建立要塞。我想我能尝试利用圣物和圣光的力量在隘口处构筑一个强大的结界，至少能拦下大部分亡灵。问题在于上次霍伯利克消耗太大，我暂时还没找到加速它恢复的方法。”虽然它有在慢慢自行恢复，但他估计短时间内无法支撑一个如此强大的结界的构筑。
　　弗丁则笑了笑，说：“其实这事原本也不需要我们反复研究讨论，就像黑翡翠公爵所言，人类自己内部都不能保证长久的和平呢，我们如此在意这件事无非是因为高阶亡灵的实力强过人类太多罢了。”经过这些事，他的看法又有了些改变。
　　“所以我就说过，自身强大才是根本。”瓦里安赞同道。
　　“况且，有个亡灵帝国在边境上压着，多少也有利于人类的团结。”杰夫也微微点头。
　　“所以，”弗丁看向此地的主人，“萨莉亚小姐，不考虑政治因素与爱国情怀的话，你自己的想法如何呢？”
　　女公爵微一颔首，说：“我自然是有些野心的。”否则她也不会处心积虑找来扎纳研究如何对抗那位君主。
　　“那便好，亡灵的内部事务，其实人类也没必要过多插手，无论是分而治之，还是统一于另一位君主，都顺其自然吧。”弗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我们算人类还是亡灵？”路易发出灵魂质问。
　　一屋子的亡灵和人类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