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如梦》天山小白兔

27、玄二公子

　　出了主帅营帐，玄墨离带着青夜在军营中走了一圈，告诉了她膳堂、军医营帐、澡堂等地方，还有一些军营中的注意事项。
　　“玄家军营竟有那么大，上次我只知道膳堂和澡堂。”一圈下来，饶是青夜体力不错，竟也有些疲累了。
　　“军中将士人众，人多口杂，不过他们都没有恶意的，还请青夜姑娘多多包涵。”
　　方才一路过来，许多将士见玄墨离竟难得地让一名女子跟在身旁，不禁窃窃私语，甚至毫不避讳说玄家很快就会有一位二少夫人了。玄墨离本身是不大理会那些闲言碎语的，但他担心青夜会难堪，故而特意解释一番。
　　“不会呀，我不在意那些的。他们会这么说，那就说明玄二公子为人正直，从不拈花惹草，所以看到你带着一个姑娘在军营里晃悠时都在为你高兴。”
　　玄墨离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一时无言以对。
　　青夜本身就是爱闹的人，见玄墨离沉寂许久，便忍不住找个话题。“玄二公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何事？”
　　“为何大家都叫你冷漠公子？我觉得你人很好呀，虽然话不多，但很会为人着想，哪里冷漠了？”
　　“大约是我不苟言笑，不合群也不大会说话吧。”不知为何，听她这样评论自己，玄墨离心中莫名有些欣慰。
　　“那也是以貌取人吧……唔，这么说好像不对，你长得也很好看，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人不敢亲近。那日你连中三箭，场上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你欢呼雀跃，可你却无动于衷，也不会像白少主那样回应一下姑娘们。不过各人性子不同，你内敛些，白少主喜欢张扬，若是人人都一样，那岂不是一堆潇洒公子了吗？”
　　玄墨离没少被人拿来与其他公子们比较，可这番话从青夜嘴里说出来，他倒有些在意了。“是吗？那青夜姑娘，你……”话说到一半，玄墨离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荒谬，便也尴尬地止住了。
　　青夜见他说了一半又不继续往下说，便问道：“你是想问我会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觉得你难以亲近吗？不会啊，我跟哥在高家都习惯了，是个自来熟，不会因为你难以亲近就不跟你打交道的。”
　　“青夜姑娘……”
　　“你也不要姑娘姑娘地叫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我以为你们军中之人都是直接爽朗，你看玄大公子都是直呼我名字而已。”
　　“好，青夜。”玄墨离暗地里松了口气，仿佛获得了认可般高兴。“我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
　　“你为何要躲着我兄长？”
　　青夜拧着眉头想了一阵，玄墨离见她为难便道：“若你不方便就算了，不必勉强。”
　　“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了，我家大小姐喜欢玄大公子，命我等不得接近玄大公子。”
　　“所以上次你男装上场，也是高小姐要你这么做的？”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闲逛，不知不觉来到树林中的小瀑布附近。
　　“嗯，上次我为了隐藏身份，不得已到这边来洗身。毕竟那天出了一身汗，我又不敢去澡堂，所以只能躲到这里随便洗洗了。”
　　听青夜坦荡地说出那晚的事情，玄墨离也羞愧地低下头。思量片刻，他还是决定向她坦白。“其实，我知道那晚的事情。”
　　“你知道？为什么？”难怪他并不惊讶自己是女子，原来他早就看穿了吗？那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露馅的？
　　“那晚，我……我就在这里。”玄墨离有些难以启齿，青夜得知后一定会生气的。若不说个清楚，他只怕往后事情会越描越黑，到时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你在这里？”青夜不禁瞪大了双眼。“等等，那晚我跟哥明明就查探过，这边不会有人才对。你究竟藏在哪里了？”
　　“我……并非藏匿，更非有心窥探。”玄墨离垂眼不敢看她：“这瀑布其实是我与兄长的静修之地，那晚兄长带人喝酒去了，我就在那道瀑布后静修……我听到有人接近，还以为是玄家的巡兵，并没有太在意。到后来，你……你下水了，我听到你们对话，这才知道……青夜，我当时得知你是女子，尚未从震惊中缓过来，待想到这一层时你已经离开了，我……我……你放心，隔着瀑布，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那晚的事情。”
　　青夜亦是无比震惊，那晚自己究竟都干了什么，竟隔着一道水帘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洗澡！她有些不敢置信，连忙跑到瀑布边细看，终于证实了玄墨离的话。青夜又羞又恼，就算之前蓄意吸引宁子昭的注意力，她也没干过这等出格的事。此时见玄墨离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青夜也没法把气撒在他身上。这是玄家的地盘，不管人家在自己家里干什么都是占理的，是自己误闯到人家修炼的地方洗澡，是自己在人家面前宽衣解带，人家没把这件事传扬出去，还特意在自己面前坦白认错，自己还能如何呢？深深呼吸几口气，青夜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事到底已经发生了，没办法再去追究缘由，只能想想如何借助这件事达到自己的目的。
　　见青夜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黑，再由黑转红，玄墨离心想她大概已经恼怒到极点，连一句话也不想跟自己说了。尽管心中有些失落和愧疚，但他仍不后悔将这个事实告知。他相信青夜与他光明磊落，彼此毫无隐瞒，纵使日后发生如何事情，他们之间都不该存在任何误会和猜疑。“青夜，你还好吗？”
　　“我没事。”青夜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些：“谢谢玄二公子如实相告。是青夜莽撞了，还让玄二公子如此困扰，该是我向玄二公子道歉才是。”
　　“青夜！该说抱歉的是我，我该早些出言警示你才对，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我无意冒犯却已铸成大错。墨离愿为此负责，娶你为妻。”
　　青夜一惊，自己还没出手这玄二公子就自己送上门了？想想宁子昭的身不由己，青夜很快便释然了。“玄二公子身为玄家少主，要娶我一介家仆为妻岂不招人话柄？青夜自知没有这样的福气，也不愿勉强玄二公子。玄二公子乃正人君子，行事磊落，既然你说什么都没看到，那我便信你了。若没看到，那玄二公子何错之有？此事仅你我知晓，既不再追究，那我们就把它忘了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青夜，你确定如此吗？”玄墨离再次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可细想也对。青夜身为高家家仆，凡事身不由己，自己说要娶她也太牵强了，能不能嫁也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少主与家仆地位悬殊，青夜的考量也是有道理的，毕竟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家人或会阻扰。青夜从未与自己相处，不存在你情我愿的感情，自己也不想勉强她。
　　青夜肯定地点点头：“玄二公子与我只是不同家族的主仆关系，就算现在我们心无芥蒂也只是朋友，青夜不敢肖想更多。玄二公子若想补偿我，那就多给我带些好吃的。”
　　“……是我失礼了，还请你不要介意。”玄墨离暗自感叹她的容人之量，也对她的天真直率而动心。
　　青夜失笑：“看来你真的是很不会说话呢。”
　　玄墨离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仍是一副冰冷的样子。“嗯。”
　　“嗯什么，你应该说，‘好，我以后会给你带很多好吃的’才对。”
　　“……好，我以后会给你带很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