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听》不如种田

13、路易十四

　　【第十三章】
　　柯温哲不在的一周，秦听照常训练和上课。

　　选考和篮球锦标赛的影子初现端倪，秦听每天教室-食堂-篮球馆-寝室四点一线，在下发的一张张试卷和篮球一次次撞击地面的声响间，感受时光如流水般静静淌过。

　　当然也有给生活带来波澜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何振被柯温哲忽悠过去的第二天，当了二十多年教导主任的他幡然醒悟，觉察过来自己全程被柯温哲的情绪和说辞牵着走，于是跑去找了两人的班主任杨芹。

　　但鉴于头天晚上他已经放过两人，还亲自给宿管阿姨打了电话，实在没有十足的气场质疑两人是不是在早恋。

　　何振只能旁敲侧击地打听柯温哲和秦听的关系。

　　他问得模棱两可，杨芹听得云里雾里，在办公室问题目的其他同学，反倒嗅觉灵敏地捕捉到八卦的气息。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八卦传千里”，并且八卦这东西总是越传越离谱。

　　当天傍晚秦听去篮球馆训练，连于霁也跑过来悄悄问她，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和年级第一谈恋爱、还被教导主任当场抓获？

　　许知硕那个人还要夸张，拧着眉扔了个篮球过来，问她：
　　“我听说昨晚凌晨，你和柯温哲在教室里接吻？”

　　“？”
　　秦听被他问得差点都没接住篮球，看许知硕一脸确信的模样，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

　　她顿了两秒，很认真地回复许知硕：“没有，我听说的版本是你和柯温哲在教室里接吻。”

　　许知硕：“？”

　　秦听：“嗯。”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两秒，许知硕反应过来那些八卦传闻都是瞎掰。

　　此时是训练间隙的休息时间，许知硕肩上搭了条毛巾，走到秦听身边。他跟秦听说话：“这些八卦传闻要是被你妈听到，非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秦听把手中的篮球往不远处的篮筐一掷，一个漂亮的空心球。
　　她摇头笑笑，“她在省队那么忙，才不会有空搭理我在干什么呢。”

　　-
　　而另一件事，则显得更加抓马无厘头。

　　裕泽中学的篮球场地有限，按规定只有篮球队的人能在馆里打球，室外的球场又总被教导主任来回巡视。

　　不过这些都压不住十七八岁少年打球的决心，秦听班级的男生经常偷溜出校打篮球，平日在校外野球场打个三十分钟、趁着老师不注意再溜回来，一直平安无事。

　　最近却被附近学校的一些混子学生找了茬。

　　秦听听说这事，当即非常仗义又十分中二的，带着一群人均一米九五的篮球特长生，帮班级男生找回了场子。

　　按理说这事虽然听起来很混，但整个处理过程非常友好核善，起不了什么波澜。

　　偏偏那群混子中领头的那个，被秦听一记扣篮盖得不知东西南北、迷得神魂颠倒。

　　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秦听喜欢柯温哲，扬言要给柯温哲一点颜色瞧瞧。

　　秦听觉得那家伙神经病，也不去理他，只管每天上自己的课、打自己的球。

　　直到周五放学那天，有一个被拒绝很多次的微信账号，再一次锲而不舍地提交了好友申请，并附上备注信息：
　　【你那个什么柯温哲，他放学要经过嵩山北路口吧？】

　　秦听哪里知道什么嵩山北路口，她拧了拧眉，再一次拒绝掉那个微信账号，把手机放回兜里。

　　天气入冬有几分寒意，手机揣在裤兜里也莫名凉得人有些心慌，秦听抿了抿唇，从兜里拿出手机给柯温哲发消息：
　　【让我听听：柯老师，你下那个什么竞赛辅导班，要经过嵩山北路口吗？】

　　等了五分钟，不见柯温哲回，秦听又给宁荔荔发消息：
　　【让我听听：荔荔我来打听一下，你和柯老师是一块放学回家的吗？】

　　宁荔荔回得很快：
　　【litchi：不是诶，我和温哲不顺路的，一般都是冷玉阿姨直接接他回家】

　　【让我听听：今天也是他妈接他回的家吗？】

　　【litchi：之前都是，但今天冷玉阿姨好像去外地了，没有来接他】
　　【litchi：听听要来找你的柯老师吗（笑），他应该快走到嵩山北和天目里交叉的十字路口那里了】

　　……还真有嵩山北。

　　秦听回复完宁荔荔的消息，又翻回去找那个微信号，通过了好友申请。

　　【路易十四：终于愿意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了？】

　　秦听简直无语：【神经吧你】
　　【让我听听：你说嵩山北路口几个意思？】

　　【路易十四：[图片]】

　　对面发过来一张图片，照片上是柯温哲挺拔的背影。街道上梧桐树叶簌簌落下，柯温哲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单肩背着书包散散走在路上。如果照片不是出自这位“路易十四”之手，倒很像一套漂亮的街拍图。

　　【让我听听：……】
　　【让我听听：你是电影看多了，还是脑子有点不太正常啊】

　　【路易十四：[对方向你分享了一个地理位置]】
　　【路易十四：我在这里带着柯温哲等你，秦听妹妹】
　　【路易十四：要是你来的太迟，我可不确保柯温哲会出些什么事哦】

　　……
　　秦听又无语又气恼，眉毛很不好看地蹙起，她掰了掰自己的指关节，咬牙准备让许知硕跟她一块过去揍人。

　　但给许知硕的消息发到一半，秦听果断删掉原来要给许知硕发的消息，
　　并拨通了110报警电话。

　　社会主义好青年，报警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
　　秦听朝“路易十四”分享的地理位置匆匆赶去。

　　柯温哲虽说有一米八，体格也绝对算不上瘦弱，但像他这样每天都在好好念书的学霸，论打架肯定玩不过那位混混。

　　搞不好那个什么“路易十四”，还非常卑鄙地带上一些小弟，以多欺少地围堵柯温哲。

　　秦听越想越生气，一边匆匆赶路，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的警察泣不成声地陈述柯温哲有多么弱不禁风，拜托他们速速赶到，好让未来的共产主义接班人不被黑恶势力打倒。

　　只是到了地方一看，
　　拧了胳膊、被人恶狠狠压在墙上的，

　　竟然是那位混混。

　　柯温哲把书包扔在一旁，反手钳制住“路易十四”的动作，见他还想挣扎，毫不客气地把他的胳膊往上掰了掰。

　　“路易十四”脸上带着乌青，一下子嗷嗷喊疼，求着柯温哲放开。

　　柯温哲不理，金框眼镜镜片折出冷光，他的表情有几分狠戾，眼里淬着寒意。
　　“跟你说了没有，嘴巴放干净一点？”

　　“说了说了…求求了，你先放开我…”

　　“柯老师…？”
　　秦听的脚步顿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跟她料想的情景完全不一样啊！

　　这样的柯温哲，和平日里低头认真读书，同学遇到难题会帮着耐心解答的他，完全不一样。

　　就好像是一贯温文尔雅、永远温和笑着朝你问好的翩翩少年，终于撕掉伪装的外衣，露出冷漠锐利的内里。

　　秦听隐隐觉得，这可能才是真正的柯温哲，不加抑制、不做伪装，冷漠强大。

　　柯温哲闻声看过来，金框眼镜下他深邃的眼眸如墨漆黑，表情和眼神都不是很和善。

　　他跟秦听说话：“我不在一礼拜，你倒还出去打架了？”

　　秦听缩了缩脖子，乖乖走到一旁替柯温哲捡起了书包。她把书包上的灰拍掉，努力斟酌字句。
　　“没有没有，就是为班级同学两肋插刀了一下。”

　　秦听指了指还被绝对压制的“路易十四”，“是他主动找我们班同学茬的，我也就和他交流了一下篮球技术。”

　　“说人话。”

　　秦听抿唇，“我把篮球扣他脑袋上了。”

　　“一个人去的？”

　　秦听摇头，“带着许知硕他们一块去的，人多力量大。”

　　“本来以为‘交流’过一次就没事了，谁知道他这个人有毛病似的，死缠烂打，还来找你的茬。”
　　秦听走到柯温哲身边，认真观察了一下他的脸，“你没受伤吧。”

　　“没有。”

　　“我受伤了！”还被柯温哲钳制着、完全被两人忽略掉的“路易十四”忍不住插嘴。

　　秦听当然不理他，只顾着和柯温哲说话。
　　“那你还挺能打的诶，我都怕你吃亏，我刚连警…”

　　秦听话说到一半，不远处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警察跑过来，对着他们喊：
　　“诶诶诶，说你们，给我把人放开！”

　　还被柯温哲拧着胳膊，听他和秦听聊了半天的“路易十四”，异常委屈地差点哭出来：
　　“警察叔叔，救命啊！！”

　　秦听&柯温哲：“……”

　　还能不能认识到自己其实是个街头恶霸了？